第八十五回
“莫着急,什么事慢慢说。”她连忙问怎么回事。
小芳告诉她,二老爷、三老爷和舅老爷统统来了。他们聚集在前客堂说话,她听见他们叽叽咕咕,好像陈巧妹在他们面前告状,说您是吴家仇人的后代。
面对这个突发情况,她顿时愣在那儿。想到晚上的营救行动,与关狱长见面是温先生交给她的重要任务,很快冷静下来,迅速取下衣架上的小皮包,推开房门向后院走去。
她走进后院,准备从后门离开,发现钱嫂带着几名女佣人守在后门,一看见她出现便一涌而上……
陈巧妹一心想见大太太,将二太太的身世之谜告诉她。
她成天像个幽灵,在吴家附近转悠,巴望有一天大太太出门被她碰上。偏偏潘氏平时很少出门,田管家死后,她心灰意冷,成天躲在吴家大院里不出来。
见不到想见的人,说不出想说的话,再这么下去,陈巧妹不憋死也会发疯。
一天晚上,她带上绳子,沿着吴家后院外一株大树爬上墙头,顺着绳子滑下,悄悄来到大太太睡房。潘氏见到她非常吃惊,问她半夜里来干什么。当巧妹说出二太太是仇家后人的秘密,潘氏非常震惊,追问有关详情。
“她不姓邓,原姓汪,叫汪子吟,是汪文谦的女儿。他们汪家与我们吴家有不共戴天之仇,她表面上帮吴家,骨子里恨不得吴家满门死绝!”巧妹将朱顺告诉她的情况统统说出来。
“怪不得少爷抓了又放,放了又抓,原来都是她从中使坏!”想起冤死的田管家,潘氏心里涌动着一股仇恨。
“上次她安排少爷和李清泉在大庙见面,其实早和警察局串通好了,引蛇出动,置少爷和李处长于死地,然后将责任推到我头上!大太太,你带我去见老太太,我要当她面戳穿二太太的阴谋。”
一大早,潘氏便带着巧妹去见婆婆。王氏一听顿时惊呆了,经再三询问,巧妹说的有鼻子有眼,如果不是确有其事,不可能编造出来。
儿子一再被抓,二太太几次离家出走,前后联系起来看,巧妹提供的情况绝非空穴来风。下午,王氏派人去请二叔、三叔以及大舅,这些人先后赶到,惟有二叔还没来。
他们聚在一起,听说二太太是汪文谦的女儿,一致决定等二叔来后,立即将她抓起来仔细盘问,如情况属实,严惩不贷。
王氏吩咐家丁,在二叔没来之前,严密监视二太太,不让她出门,没多久便发生了小桃红在后院被钱嫂等人抓住的一幕。
没多久,二叔匆匆赶到。小桃红被钱嫂等几名女佣人推推搡搡地带进客堂。
吴家亲戚全都来了,堂屋里坐得满满的,不但二叔、三叔和大舅,连平时很少上门的吴雨声姐姐和姐夫等人都来了。
他们交头接耳,低声议论。她一出现,众人顿时不说话,一双双眼睛直直地盯着她,客堂里一片肃静。
小桃红看一眼众人,不动声色地对王氏说:“妈叫我有事?”
老太太哼了一声,看一眼二叔,让他出头问话。二叔装作没看见。她连忙向潘氏使眼色,示意她出来说话。潘氏张大嘴巴,一时不知从哪儿说起。
站在她身边的陈巧妹憋不住了,跳出来指着小桃红大叫:“姓汪的,你太狠毒了!你一直隐瞒真实身份,嫁到吴家,想尽一切办法陷害我们吴家!”
“胡说八道!老太太和二叔、三叔全在这儿,没你什么事!”她冷冷地将她顶回去。
“你当我不知道。你不姓邓,姓汪,是汪文谦的后人。”巧妹见她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激动地大叫,“你嫁到吴家是为了替汪家报仇,所以从你进门的第一天起,吴家就没安宁过。”
“有关我的身世从没对别人说过,你怎么知道?你也当众人面说说,听刘剑雄说的,还是朱顺告诉你的?你先回答我,是不是刘家派你来的!”
巧妹一时被她问住,支支吾吾说不出所以然来。二叔见势头不对,猛地一拍桌子,指着小桃红说:“不要扯远了。我问你,你是不是汪文谦女儿?”
“不错,我是汪家后人。”她迟疑片刻,知道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如其遮遮掩掩,不如坦然面对。她话音刚落,众人顿时哗然,纷纷指责她隐瞒身份,居心叵测。
“你所以嫁到吴家,目的是毁掉这个家,为汪家报仇!”二叔气愤地说。
“二叔讲这种话太不负责。如果我别有用心,为什么要为少爷案子四处奔走,想尽一切办法营救他?”
“你救人是假,害人是真!”三叔恼火地打断她。
“真没想到,家里养了头狼,我们竟然蒙在鼓里。”大舅感叹不已。
在众人一片指责声中,潘氏胆子也大起来,说自从你进了吴家,吴家没做过一件对不起你的事,雨声对你好得不能再好。
你不但害了他,连下人也不放过。巧妹被你赶走,田管家堂弟让你害死,他本人因为送你出了车祸,丢了性命!她越说越激动,说到伤心处,忍不住哭起来。在众人愤怒地谴责下,她有口难辩,索性咬住舌头不说话。
二叔命令家丁将她带到后院,关进柴房。所谓柴房,其实是用来关押犯了错的下人,说白了就是私家牢房。
为了防止里面的人逃跑,房门用铁皮包上,窗上钉着厚厚的木板条。她坐在砖墙角落里,两眼瞪着封死的窗户,心里说不出地无奈。
她非常清楚吴家人不会放过她,他们正聚在一起商量如何处置她。对这一点,她想得不多,想得更多的是晚上与关狱长见面,因为关系到营救计划的成败,她不能及时赶到拖住关狱长,后果不堪设想……
有人轻轻敲窗上的木条。她连忙抬头,见吴文趴在窗外。田管家死后,他当了管家,由于这个身份,他才能偷偷跑来看她。
吴文压低声音告诉她,他正在想办法通知少爷。她说不用管她,眼下最重要的是营救行动:“你尽快去找姚先生,今晚我约好关狱长在文轩楼见面,我现在去不成了,让他们做好准备,等姓关的一到,先把他抓起来再说。”
“我去找老太太,说出真相,让她放您出来,以便营救少爷!”吴文听说北京来人准备今晚采取营救行动,又激动又无奈,准备私下向老太太说出真相,放她出来参加营救行动。
“不行,营救计划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何况你说了他们也不会放我!”她连忙打断他,强调这个计划非常机密,绝不能向任何人透露。
“您放心,我一定去找姚先生,将情况通知他。”
天刚擦黑,关狱长兴冲冲来到文轩楼二楼包房。他推门一看,里面空无一人,饭桌上摆满酒菜。
他伸手从盘子里捡起一块臭豆腐,一边吃一边走到窗前,透过竹帘向街面上张望,心里说不出的激动。一旦二太太将文件交给他,他不但能得到县里奖赏,而且能离开监狱,调到更好的位子当差。
不一会儿,吴文推门走进。他按二太太吩咐,特意来稳住关狱长。上楼前他与大姚接上头,大姚领着两名手下守在街对面的小饭馆里。
他们商量好,等他与关狱长见了面,向他们发出信号,他们便上楼将姓关的抓起来,保证营救行动顺利进行。
关狱长看见吴文走进,扯着嗓门问二太太怎么没来。吴文连忙表示,她本来和他一起出门的,刚走没多远,说忘了带那份文件,又赶回去拿。
她怕你久等,特意让我先陪陪你。他边说边将关狱长拉到桌子边,拿起酒壶,为他斟上一杯酒,双手递到对方面前。
关狱长不情愿地端起酒杯说,你们二太太请我,她迟迟不来,让我一个人先来,太不够意思。吴文连声赔不是,说她马上就到。
二人坐了一会,仍不见小桃红,关狱长焦急地从桌边站起,说他今天晚上当班,不能再等了。吴文连忙上前将他按在椅子上说:“该来了,她该来了。”
“该来怎么不来!”
“她说了,取了文件就来,我担保她马上就到……”吴文走到窗边,装做看二太太是否来了,伸手掀窗上竹帘。关狱长突然大叫,不让他碰帘子。
为了给大姚发出信号,他不顾关狱长阻拦掀起竹帘。关狱长气急败坏地冲到窗前,一拳将吴文打倒在地。原来关狱长也带人埋伏在附近,同样以掀窗上的竹帘为暗号,这便是他气急败坏的原因。
大姚在对面小饭馆看见包房窗户竹帘掀起,知道吴文发出暗号,立即带手下快步走进文轩楼。他们刚走上楼梯,发现关狱长在侦缉孙队长陪同下走出包房,后面跟着一帮便衣警察,立即意识到出事了。
他碰碰同伴的胳膊,机警地向另一侧过道走去。
温先生手下全都换上警察制服,在小客栈里等待命令,一旦关狱长被大姚控制住便开始行动。不一会儿,身穿西装的温先生夹着公文包走进。
一名助手走上前低声向他报告,手下全都准备好了。温先生满意地点点头,营救计划考虑得非常周密,他们假冒北京来的专案人员,趁关狱长回来之前,直接从大牢将吴雨声和李清泉带走。
手下问温济泽什么时候行动。他掏出怀表看了看,命令他们原地待命,等大姚那边的消息。不知为什么,大姚那边迟迟没有动静。
他点起一支烟,走出客房,这时大姚匆匆赶到。
他连忙迎上去。大姚告诉他情况不好,邓小姐出事了,没能赶到文轩楼,姓关的发现不对头,提前回监狱了。温济泽紧锁双眉不说话。大姚问怎么办。
他思忖片刻,断然决定:通知所有人,取消今晚行动。
王氏在吴氏族人的鼓动下,决定按家法惩治小桃红。她不惜花重金买通胡鸣九,以劝儿子交出文件为由,派潘娴雅到大牢与吴雨声见面。
潘娴雅来到探监室,隔着栏杆,将有关小桃红的情况告诉吴雨声。
他听后心头为之一震。他早有预感,怀疑小桃红有重大隐情瞒他,但万万没想到她是他们仇家之后,难怪她一直想离他,而且不肯说出其中原因,因为吴家先人手上沾满汪家人的血。
对这种说法,二叔和三叔有不同看法,认为吴秋桐当年在联名信上签名,并非出于本意,只不过上了刘镇邦的圈套。
话虽然这么说,毕竟爷爷在信上签了名,这是不可抵赖的事实。他呆呆地看着潘氏,想到竹韵的身世,不由长叹一声:“报应,老天报应,都是老天爷报应!”
“妈让我来看你,就是为了讨你一句话。你看怎么办?”潘氏认为无论汪、吴两家有什么深仇大恨,二太太也不该对他落井下石。
她告诉他,这件事惊动了吴家所有人,二叔三叔和大舅全都来了,他们和妈的意见一样,准备按家法将她装进竹篓沉入江底。
“千万不能这么做!”他断然说道,认为竹韵虽然是仇家之后,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他和吴家的事。
“她将我们吴家害惨了,你还护着她。”她不满地说。
“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你不明白。你回去告诉母亲,不论怎么说,她是我女人,由我来处理。未经我同意,其他人不得乱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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