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7年,一向无私的陈布雷拜托周恩来一件私事,周总理说:我去办

热情的小狐狸 2024-06-27 11:00:55

1947年2月底,国共和谈彻底破裂,国民党当局要求中共中央人员限期撤离重庆,这其中就包括周恩来。

中共中央要撤离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国民党政府内部,闻听此消息后的某一天里,时任国防委员会副秘书长的陈布雷叫上了副官居亦侨,两人秘密来到了中共中央驻南京办事处。随后,陈布雷让居亦侨在楼下等他,他则独身走进了周恩来的办公室当中,一呆就是两个多小时……

深夜,陈布雷和周恩来并肩走出建筑。周恩来亲自将陈布雷送上车,说道:“你的事我去办,你放心吧。”

坐在车里的居亦侨听见这句话,不由得诧异地看了一眼陈布雷。或许是感受到了副官迷惑的目光,在离开南京办事处后不久,陈布雷主动对居亦侨说道:“我此行为私事而来,并非为公。”

听到这句话,居亦侨更加迷惑了。在国民党高层政府当中,陈布雷的无私和公正是出了名的,到底是什么样的私事,才能让陈布雷私下去拜托一个敌对政党的高层领导人物,还和他独自攀谈入夜?

实际上,这还要从陈布雷的性格说起——

一,文坛新星

1890年农历寒月,天气已经入了冬,道边树枝稀疏萧瑟,可浙江慈溪官桥镇的一户陈依仁的家中却欢天喜地、热闹非凡。原来,陈依仁的妻子顺利地为他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这个男婴被陈依仁当场取名为“训恩”,而他就是后来的陈布雷。

其实,陈家在当地始终有着不错的好名声。陈布雷的祖父依靠经商起家,原本给一家人置办下了数百亩良田,可晚年时,又由于不忍心看族中孤贫艰难度日,而捐出了一半田产,让他们得以果腹生活;

陈布雷的父亲陈依仁继承了自己父亲的“善心肠”,在当地创办了孩子们可以免费就读的“鸡山学堂”,而陈布雷就在父亲和祖父这样仁义的儒家思想影响之下,逐渐长成了一名正直忠贞之人,并且将这一信念贯穿了一生。

七岁起,陈布雷开始跟着私塾里封建的各种“子曰”“诗云”启蒙,可是,在十三岁的童子试当中,陈布雷却名落孙山,这让父亲陈依仁对他十分失望。为了让父亲安心,陈布雷前往杭州进学,却意外接触到了各种维新思想和《新民丛报》等新报刊,上面的那些“平等”“科学”好像一颗种子,几乎立刻扎进了陈布雷的内心当中,生根、发芽。

21岁起,陈布雷第一次用了“布雷”这个笔名,开始在《天铎报》上发表文章。彼时,血气方刚的陈布雷拒绝了主编“委婉一些”的要求,在报纸上为呼吁人民群众推翻帝制大搞舆论,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随后不久,陈布雷又以“畏垒”为名入职《商报》,在报纸上大肆输出观点。他的文章见解独到,笔锋锐利,才华横溢,很快又吸引了一大批“忠实读者”。

那是陈布雷叱咤在新闻界里的一段“黄金岁月”。如果没有意外,或许在这之后,陈布雷会和其他许多革命先辈一样,远渡重洋,前往海外接受更多新思想的熏陶和洗礼;

然而,就在25岁时,陈布雷的父亲陈依仁忽然病逝,作为长子的陈布雷不得不回到了家乡的小镇上,接手了父亲的重担;没过几年,陈布雷的妻子又因为难产去世,只留下了三个嗷嗷待哺的孩子。

封建宗族的种种责任,家庭当中的生活压力,再加上接连遭受的生活重击,逐渐改变了陈布雷的性格,让他从最初的年轻气盛,逐渐变得沉稳、内敛、持重,他的文笔也从一开始的锐不可当,变得开始含蓄谨慎、藏而不漏。

那段时光,或许是陈布雷过得最为“浑浑噩噩”的岁月。为了重振精神,1920年前后,陈布雷在安顿好家族事务后重返上海,先后进入了商务印书馆和《商报》中就职。他依仗手里的“笔杆子”,在《商报》上继续大力抨击帝制,宣扬共和精神,呼吁民众投身革命。

由于文章犀利,正中时局的痛点,陈布雷的文章得到了许多人的认可与推崇,这其中有中国共产党早期革命先辈萧楚女,也有“国父”孙中山先生。

或许,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在冥冥之中真的自有定数——

在阅读了陈布雷的文章后,孙中山一度十分想见见陈布雷,和他“促膝长谈”;无独有偶,陈布雷的堂兄陈屺怀在日本留学时,曾经追随孙中山先生参加革命,而陈布雷在投身“文章救国”之路之时,也从堂兄的口中听说过孙中山先生的革命事业,因而十分敬仰孙中山先生,希望能有机会与他深交。

然而,由于种种原因,两人始终错过。一直到1925年3月,孙中山先生因病逝世,陈布雷再也没有机会与这位“革命英雄”相谈一场,这不得不说一句“时也、命也”了!

二,党国喉舌

对于陈布雷来说,1927年,是彻底改变了他人生的一年。正是在这一年里,在堂兄陈屺怀的引荐下,陈布雷与蒋介石相见,从此为他的悲剧结局埋下了伏笔。

有人说,如果没有见到蒋介石,又或者没有被蒋介石“礼贤下士”“胸有宏图”的模样欺骗,陈布雷或许会成为一位“以笔杆子干革命”的新闻工作者,又或许会在多年沉淀后,成为一介名满天下的学者,而他的人生结局,也不至于如此唏嘘悲哀。

可惜的是,没有人能预料未来。

1927年除夕之夜,陈布雷初见蒋介石。由于陈布雷的“名气”,蒋介石特地将其奉为座上宾,安排他住在总统府的西花厅中,这让陈布雷不由得受宠若惊。

没过几天,蒋介石委婉地表示自己正缺一篇有关北伐的演讲稿,正急于回报“知遇之恩”的陈布雷当即主动接下了这一任务:

就在总统府的西花厅里,一壶茶,一盒烟,一整个夜晚,陈布雷写出了后来名声大噪的《告黄埔同学书》。看到陈布雷的文章后,蒋介石简直惊为天人,他立刻邀请陈布雷担任国民革命军总司令部秘书,后来又“加码”到国民党中央党部秘书长职位。

彼时的陈布雷更喜欢以前在报社里自由自在的日子,他只想成为蒋介石的私人“客卿”,所以,尽管在国民党内就职,可是陈布雷还是很少在蒋介石身边出现,唯有在蒋介石有大的文笔需求时,陈布雷才会“召之即来”,这也导致在最一开始的时候,国民党内部曾经有过一条“神秘的传言”,即:“布雷动,政局动。”

可是,蒋介石却并远不满足于此。在蒋介石的提携与拉拢之下,陈布雷逐渐在国民党的政坛中“越陷越深”——在这期间,陈布雷也曾挣扎过,也曾拒绝过,甚至在1927年8月为蒋介石拟写第一次下野宣言后,陈布雷曾经在自己的日记中记下了一句:“感到如释重负焉。”

可是很快,蒋介石重新上位复职,陈布雷不得不随之一起返京。在之后的日子里,在儒家思想所谓的“忠贞”和“报恩”压力之下,陈布雷最终一步一步彻底沦为了国民党的“喉舌”,无法自拔。

1933年,陈布雷被蒋介石召至南昌,开始担任顾问一职。不久,陈布雷发布了他第一次以顾问身份为蒋介石撰写的《敌乎?友乎?》一文,其中上万字主讲中日关系的症结之所在;

这之后,陈布雷频频为蒋介石修改演讲稿,并且于1934年为南京的“中央军官学校”撰写了《十年来革命经过之回顾》,发表在了报刊上,引起不少人的阅读。

对于陈布雷而言,这些仅仅是作为顾问的“本职工作”。而让他第一次感到难受甚至于“心口不一”的,还是那场震惊中外的“兵谏”——西安事变。

众所周知,在各方斡旋之下,西安事变最终得以和平解决,而在顺利返回南京后,蒋介石立刻开始对张杨二人分别进行“清算”,同时他还找来了陈布雷,半是威胁、半是诱哄地要他写一篇《西安半月记》:

在这篇文章里,蒋介石要求他详细写出张杨的“狼子野心”;同时,也要写出他如何度化二人、最终使他们悔过的“过程”;还要写出夫人宋美龄如何乘机来搭救于他,以及他在软禁中如何求助于《圣经》,并得到了指点……种种内容,不一而足。

这些要求几乎是让陈布雷“空口编故事”,陈布雷顿时陷入了愤懑与两难当中。尽管在最后,碍于权势与威慑,陈布雷按照要求完成了那篇所谓的《西安半月记》,然而,在这之后的日记里,陈布雷将自己心中的矛盾与委屈发泄得淋漓尽致:

“余今日的言论思想,已不能自作主张。躯壳和灵魂,已渐为他人一体。……熟能甘于此哉!”

三,纠结之心

尽管内心对蒋介石偶有不满,可是,陈布雷仍然被内心的忠诚所驱动,尽心尽力地为蒋介石办事。从1936年起,陈布雷频频为蒋介石撰写诸多或慷慨或激昂的文稿,并借此为蒋介石带来了不少好名声;

与此同时,陈布雷在国民党政坛当中的职位也在跟着“水涨船高”。从蒋介石侍从室第二处主任,到中宣部副部长,再到国防最高委员会副秘书长、国民党中央委员,陈布雷逐步走入了国民党的中央核心地带,而越深入,陈布雷也愈发看清楚了蒋介石和国民党的“真面目”,和他最初投身于革命时的信念相去甚远。

忠诚和信念,究竟哪一个更重要?在多年的政治生涯里,陈布雷始终难以做出抉择,只能在一团污浊当中,尽力保持洁身自好。

在多年的国民党从政生涯当中,陈布雷始终坚持着“淡泊廉洁”的底线。尽管身在核心位置,甚至被许多国民党高层都称之为是“民国第一文胆”、“总裁的智囊”,然而除了应得的工资薪水和逢年过节的节日礼物以外,陈布雷没有为自己谋取过一丝一毫的利益;

不仅如此,陈布雷在国民党各种党争与派系当中,也始终“独善其身”。陈立夫曾经试图拉拢陈布雷“入伙”,可陈布雷不仅断然拒绝,更是将此事直接汇报给了蒋介石。

好在,或许是脾气早已为人所熟知,又或者有蒋介石的青眼与信任,加上陈布雷自己的智慧和圆滑,尽管“两边不靠”,也不拿任何“好处”,然而陈布雷还是在国民党党内地位超然,时不时还会帮助蒋介石调解润滑各方关系,其能力可见一斑。

实际上,在多年的从政生涯当中,陈布雷不是没有得到过劝说。在重庆谈判期间,周恩来总理曾经托人给陈布雷传话,希望他的笔:“不要为一人服务,而是为全中国四万万同胞而服务。”

无独有偶,在和陈布雷惺惺相惜的文人当中,郭沫若也曾经劝他称:“为蒋介石拿笔杆子,可真不是个好差事。”

然而,儒家的思想禁锢住了陈布雷,而陈布雷又或许也曾经“天真地”以为自己可以劝住蒋介石。随着抗日战争的胜利、解放战争的开始,蒋介石愈发不愿掩藏自己的野心,而陈布雷则越来越在信念与煎熬当中度日。

1946年,解放战争拉开帷幕;随后,蒋介石试图以胜利者身份召开所谓的“国民大会”,逼迫共产党投降,得到中共中央的严词拒绝。1947年2月,蒋介石彻底“撕破了脸”,要求中共中央的人员限期撤离南京和重庆,单方面彻底关闭了国共合谈的机会。

消息自然瞒不过位于国民党政府核心的陈布雷。在犹豫了几天以后,陈布雷终于下定决心,他叫上颇受信任的副官居亦侨,两人辗转来到了中共中央驻南京办事处,并且独自一人走进了周恩来的办公室当中……

两个多小时以后,陈布雷和周恩来一前一后地走出了办公室。两人走出楼栋,居亦侨以为要离开了,没想到两人驻足在了花园一隅,又开始低声商谈了起来。

在后来的种种记载当中,两人商谈时远离人群,互相神态平静,并没有人听见他们说了什么,也难以从表情里推测端倪。不过,在又过了半个小时以后,周恩来将陈布雷亲自送上车,两人最后一次握了手,周恩来温和坚定地说道:“你的事我会去办,你放心吧。”

陈布雷点点头,升起车窗,汽车缓缓驶出了中共中央办事处。面对自己迷惑不解的副官,陈布雷只简单解释了一句:“我此行为私事而来,并非为公。”随后便筋疲力尽似的往后一靠,闭上了眼睛。

在很久以后,居亦侨才知道,当时自己的上司所谓的“私事”究竟是什么——

原来,陈布雷当时已经猜到了蒋介石早晚会失败,或许也意识到了自己“命不久矣”,所以,他此行是来郑重地向周恩来“托孤”,希望周恩来以后可以帮忙照看一下他的儿子女儿们,让他们不至于被他拖累……

四,绝望之路

对于陈布雷来说,眼看着国民党“高楼起”,又眼看着蒋介石亲手将党国送上了绝路,内心的挣扎和纠结始终无可言说,多年的“愚忠”更是让他疲惫不堪;

在这样的拉扯之下,或许在现代人看来,陈布雷已经罹患严重的抑郁症,尤其是在最后的那段时间里,陈布雷曾经自述:“入夏秋后,病象日增,神经极度衰弱”;

可是,在那个动荡纷乱的民国时期,这位始终以“文人”自居的“第一文胆”的内心究竟如何,没有人真正在意,这也最终导致了陈布雷的悲剧结局。

1948年11月12日夜,陈布雷回到了住处,随后又以“让我安静些”为理由锁住房门,独自一人待在了房间里;

13日上午,国民党内部需要召开会议,可是会议的核心高层之一陈布雷却始终没有出现。下属和副官前往陈布雷住所寻找,当他们踹开紧闭的房门时,才发现陈布雷躺在床上,服下了大剂量的烈性安眠药,早已气绝身亡。

在后来的传闻当中,有人说陈布雷当时想要劝谏蒋介石,然而话还没说完,就见已经不耐烦的蒋介石突然举起手枪,抬手便打死了旁边的一只趴卧的警犬,陈布雷明白自己正自讨没趣,万念俱灰,便选择了绝路;

也有人说,陈布雷在离世前曾经因为文稿的问题,多次遭到蒋介石的训斥,甚至还听到陈布雷自我揶揄:“我已经是‘扫帚柄里打清油’,榨不出货的东西了!”

除此之外,也有人猜测,陈布雷是想要以“尸谏”唤起蒋介石残存的良知,让他终止内战的行为。可无论是哪种原因,可以肯定的是,陈布雷选择的这条“绝望之路”,和多年来在蒋介石身边所见所闻、所感所受必然有着千丝万缕的直接联系。

时至今日,有关陈布雷的评价仍然十分复杂。有人觉得他“愚忠”,也有人认为他只不过是被文人的思想所“局限”;有人觉得他“赤子之心”,也有人认为他“胆气不足”,不敢正面与蒋介石相抗。

然而实际上,陈布雷的所作所为,或许正可以诠释那一句“士为知己者死”的话语。倘若生活在和平年代,陈布雷的一生可以称之为“鞠躬尽瘁”;然而,他是理想的,可现实却是残酷的,这就导致了如陈布雷一样深受儒家“忠贞”思想的人,最终走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不归之路。

或许,这就是时代的悲哀吧!

如今,我们作为现代人,在回头审慎陈布雷的一生时,也从中有颇多感悟。为人、为官、为事时,在做选择之时,一定要有大视野,“胸怀全局”,才可以得到最优解;

而当选错了路时,也应当及时回头,不要为了沉没成本而悲哀,更不应因为所谓的“忠贞”、“报恩”,而违背自己的初心。唯有如此,才能始终走在正确的道路之上!

参考

期刊《文史博览》2011年10期《陈布雷向周恩来“托孤”》

期刊《中国档案》2016年08期《文胆陈布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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