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12月26日,美国科罗拉多州博尔德市的佩西·拉姆齐在自己家门前的阶梯上发现了一封勒索信。凶手在信中声称绑架了她6岁的女儿琼贝妮特。收到报案后,博尔德警方立马展开调查。本以为这起事件不过是一起简单的绑架勒索案,但谁都没能想到,此事离奇的经过使得它成了美国历史上最著名的悬案之一。
在铺天盖地的调查工作进行了足足8个小时后,超出人们预料的是,受害者远在天边却近在眼前——琼贝妮特·拉姆齐的遗体被发现在拉姆齐家的杂物室里,她的嘴被胶带封住,脖子上缠着细线——显然,她是被杀死并藏尸于此的。根据尸检报告,琼贝妮特死于头部重击,死前遭受过殴打折磨,但验尸官却认为她是被勒死的。
此案遭媒体曝光后,在美国社会引起了轰动。受害者琼贝妮特身份并不简单,不久前,6岁的她刚刚当选为“美国小小姐”,就是美国选美小皇后,靠着超高的颜值受到公众关注,声名鹊起。而琼贝妮特的性格也十分惹人喜爱,她乐观外向,做事认真,非常执着于自己喜欢的事情。总而言之,即便在不少成年人眼里,这个小孩也是个非常完美的偶像。
绑架案变谋杀案,悲剧已然发生,美国警方的调查也变得简单了许多。他们转变了调查方向,很快就找到了突破口。
此前的那封勒索信里有一点十分令人生疑:凶手开出的价码并不是通常的一个整数,而是“11万8000”美元;不仅如此,这个数字十分贴近男主人约翰·拉姆齐先前获得的一笔奖金。正所谓不露富,通常情况下,没有人会把这种事到处宣扬,于是绕了一大圈后,人们把眼光转回到了拉姆齐一家人身上。
令人细思极恐的是,警方经过笔迹对比,竟然无法排除琼贝妮特母亲佩西的嫌疑。此外,绕在死者脖子上的细线的另一端绑着一支油画笔,它恰好属于佩西。
于是,有人做出了这样的推断:拉姆齐家教很严,或是干脆存在虐待儿童的情况,琼贝妮特的父母因此无意间失手弄死了女儿,为了不让家丑外露,他们灵机一动,伪造成了一起勒索案。
虽然这不过是一种猜测,几乎没有证据支撑,但美国各大报纸期刊为了炒作热度纷纷跟风报道,这也导致拉姆齐夫妇一度被推上风口浪尖,成为广大美国民众口诛笔伐的对象。但反转很快就来了:根据美国警方公布的线索,琼贝妮特所穿的贴身衣物上发现了来源不明的男性DNA,而它却不属于拉姆齐一家。
这下案情再次陡然生变:最初的绑架勒索案又变成了严重的女童猥亵谋杀案。
在排除了自家人作案的可能后,警方将视角转向了外部。在琼贝妮特遇害10年后,警方宣布此案告破,他们在泰国逮捕了所谓的凶手约翰·马克·卡尔。
卡尔本是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却因行为不检多次遭受学生家长投诉后丢掉了教师资格证。根据报告,身为小学教师的卡尔似乎有着强烈到变态的“恋童”情结,他非常喜欢跟年幼的女孩独处,甚至连自己的两任妻子都是未成年女性。此外,在逮捕卡尔后,警方从他的电脑里发现了大量儿童色情图片与影像文件。
根据琼贝妮特案纪录片制作者之一的迈克尔·特瑞西教授的说法:卡尔的内心极度扭曲黑暗,他的心理就是“人类心理真正的黑暗面”。特瑞西教授曾与卡尔通过电子邮件的方式做过长达多年的笔友,他本人将这段时光称为“自己一生中最糟糕可怕的经历”。
两人的邮件里包含着巨大的信息量。表面上跟拉姆齐家并没有什么瓜葛的他,却非常了解对方,甚至知道琼贝妮特母亲佩西的“内迪”的昵称。根据卡尔所说,作案当天,他潜入了拉姆齐家,发现琼贝妮特在熟睡后用手电筒重击了其头部,然后将其拖至地下室进行猥亵。原本他确实打算将琼贝妮特掳走索要一笔钱财,但因为事情发生变故,慌乱中他只好丢下女孩自己离开。
据卡尔所说,他并没有杀害琼贝妮特的任何意图,女孩之死完全是意外,他非常爱琼贝妮特,甚至对此表现出了强烈的自责。
在泰国被捕后,卡尔也并不否认自己的作案嫌疑,他辩称自己不应该被判“一级谋杀”,而是“二级谋杀”,因为琼贝妮特之死并不是自己故意导致的。
乍看罪犯落网已是板上钉钉,就差最后一锤子,但此时此案再次发生大反转。
首先,警方对嫌疑人的供词表示强烈质疑,因为卡尔所说的所谓的“细节”,完全能从报纸上读到;至于更具体更进一步的内容,卡尔一问三不知。其次,根据卡尔前妻提供的直接证词:琼贝妮特遇害案发生之时,她正跟卡尔在阿拉巴马州度假,后者根本没有作案时间。另外,虽然警方从卡尔的电脑中发现了很多涉嫌色情犯罪的文件,但十分耐人寻味的是,由于“关键资料”的丢失,警方无法证实这些文件是何时下载到这台电脑上的;换句话说,即便有人日后栽赃,这种可能也无法被排除。
甚至连迈克尔·特瑞西教授都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虽然卡尔在电子邮件里讲述了大量与罪案有关的内容,但其中的一些明摆着就是胡扯的。例如卡尔曾说自己为方便绑架行动的进行,特意给琼贝妮特下了药,但调查报告中没有相关提及。
结合诸多疑点来看,特瑞西教授认为,卡尔有着极其病态的心理,他对琼贝妮特的喜爱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他潜意识地希望自己对琼贝妮特的死“负责”,因此臆想出了自己的罪行。也有一种可能:他梦想着出名,引起人们的关注,因此不惜背上威胁虐杀女童星的骂名。
在被羁押了短短2个月后,警方因证据不足将卡尔释放。
即便如此,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警方认定卡尔就是真凶,然而不久之后的一个发现,令案情再一次出现了扭转,让一切重回原点。
刑侦专家发现,此前排除了拉姆齐家人嫌疑的那个来历不明的男性DNA,很可能并非来源于凶手,而是儿童内衣裤的纺织工人。根据检测,警方在那家工厂产品之中发现了不止一包有不明DNA的未开封的同款女孩内衣裤产品。这样一来,不仅拉姆齐家人的清白无法被证实,连一些此前被排除在外的嫌疑人也再一次拥有了作案的可能。
例如,拉姆齐一家人有个名叫比尔·麦克雷诺兹的邻居。为融入社区,拉姆齐家与近邻社交频繁,麦克雷诺兹就经常登门拜访。
与卡尔类似的是,麦克雷诺兹对琼贝妮特同样有着病态的爱。他曾扮演圣诞老人给社区的孩子送礼物,作为感谢,琼贝妮特回赠给了麦克雷诺兹一个装有玩具卡片的小瓶子。此后,他不管走到哪里都要带着这个小瓶子,甚至还对人说在死后也要将它跟自己一块下葬。或许这与他不幸的过去有关:琼贝妮特案发生22年前,他的女儿也因绑架遇害。不过,因为麦克雷诺兹的年龄较大,行动不便,加上他的动机不够明显,警方并没有将其列入重点嫌疑人之列。
不过巧合的是,麦克雷诺兹的妻子曾写过一个剧本,内容恰好是一个孩子遭受猥亵和折磨,最终被杀死在阴暗的小房间里的故事。
此外,还有一个名叫加里·奥利瓦的嫌疑人,乍看此人的作案可能性较低,但他的“事迹”却令人毛骨悚然。
奥利瓦是个劣迹斑斑的人,他不但有儿童涩情犯罪的案底,更是多次因吸毒入狱。警方曾在他的随身物品中发现了一张琼贝妮特的照片,不过奥利瓦解释称他只是把她当成自己的偶像。
根据奥利瓦的好友迈克尔·维尔交代:就在琼贝妮特遇害的第二天,他就接到了奥利瓦的电话,对方声称自己在科罗拉多州伤害了一个小女孩。根据调查,那段时间里,科罗拉多州遇害的女童只有琼贝妮特一人。
不仅如此,奥利瓦还有着可怕的暴力倾向,他曾试图用电话线勒死自己的母亲。
毫无疑问,由于琼贝妮特的特殊身份,这一事件在美国社会一度引起了极其恶劣的影响。然而直至今日,案子过去了许多年,连琼贝妮特的母亲佩西也因癌症逝世,案子却在不断地反转中陷入了死胡同。单从过程来看,它的精彩程度不亚于大名鼎鼎的“黄道十二宫杀手”等迷案,随着时间的远去,真相已几乎没有水落石出的可能。可怜的琼贝妮特·拉姆齐,也在自己人生最天真的时段,在美好未来开启之前被坏人夺走了活着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