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耕春秋|公元前712年鲁隐公被迫删号下线

知行史看话 2024-09-19 17:47:00

一、回光返照

公元前712年11月15日,鲁国社圃。

鲁隐公躺在榻上。他望着窗外,感觉这个世界一片宁静。天空是那么的明亮、清澈。一张巨大无比的幕布,在放映着他记忆里的一幅幅照片。

在这些照片里,他看到了自己出生时的场景,再次感受到了父亲母亲去世时的悲痛、受命代理国君之位登基时的冷清以及后来自己为了鲁国所做的努力:与邦邻谈判、去棠组建军队、与郑国一起攻宋......

画面迅速划过,到了去年攻打宋国凯旋的场景。

鲁隐公侧了侧身子,使劲盯住那个画面,那是一个令他意气风发的下午。

“十年了,人生有几个十年啊!”那天下午,他独自坐在军中大帐,感叹着自己这一路走来的不容易。

十年前,父亲让他代理国君之位,叮嘱他一定要把鲁国沉疴宿疾治理好,等弟弟成年之后,辅助他做一个好国君。

鲁国当时的状况,是公族势力庞大,军权完全在公族手里,国君只是一个符号,政令难以实施。

望着大帐外征旗猎猎,鲁隐公志得意满地站了起来,来回踱步。似乎要把过去从头到尾再走一遍:即位初与周边小国修好、在大国纷争中保存中立、在棠招募训练自己的军队……

此时,巨幕上的大帐外,一个身材魁梧的大将左顾右盼小心翼翼朝鲁隐公走来。然后,画面一晃,鲁隐公看见社圃内外,尹氏家族全部被诛,那位大将手中的铁剑,正汩汩滴血。

是他!鲁隐公突然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什么。

二、醒悟

原来是你!鲁隐公坐起来用手指着那位大将质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

然而,在鲁隐公身旁站着的大将眼里,鲁隐公一动不动地躺在榻上。他仿佛听见了鲁隐公的质问,缓缓地说到:息姑啊息姑,宁可我负你,不教你负我。然后转身对着门外命令道:将国君带回曲阜。

一缕阳光从门外照射进来,在大将脸上形成了一道光影,透过他无情而决绝的目光,鲁隐公在心里说出了一个名字:公子翚。

就在那个鲁隐公踌躇满志的下午,作为攻打宋国的鲁国国家军队总指挥的公子翚,已经意识到鲁隐公完成了蜕变,自己再也没有可能撼动他的位置了。

公子翚,也叫公子羽父,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他打心里瞧不起公子息姑(鲁隐公)。这个他堂兄的庶子凭什么能坐上国君的位置,即使是代理,难道不应该我们公族来做吗?

所以他一直想将鲁隐公取而代之。因为一旦鲁隐公按照承诺,在他弟弟太子允成年后将位置归还,那么公子翚再无机会去觊觎国君之位了。太子允可是鲁国公族承认的鲁惠公的嫡子。

然而,在这次攻宋之战,公子翚亲眼目睹了鲁隐公私人军队的强盛以及鲁隐公厚积薄发的对国家权力的掌控。鲁隐公甚至没有让公子翚的国家军队出动一兵一卒,就联合郑国把宋国打得落花流水。

公子翚心里充满绝望与恐惧。他只好低头退而求其次。

三、阴谋

那天下午,他走进鲁隐公军帐,对鲁隐公说,鲁国在你的带领下越来越强大,国家不能没有你。但公子允再过两年就成年了,到时按照约定你得把国君之位还给他。他还年轻,不足以在这个飘摇的世界掌控鲁国,这对鲁国来说是极其不利的。我可以去杀掉他以解你后顾之忧。我只要求事成之后能做鲁国的上卿(宰相)。

鲁隐公听完羽父这番话,用既惊讶又锐利的眼神盯着羽父,斩钉截铁一字一句地说道:“从前由于公子允未成年,所以我代为摄政,现在他已经成年了,我打算把国君的位子交还给他。我已经派人在菟裘建筑房屋,打算在那里养老了。你说的这个事情以后不要再提了,也不要再有这样的心思了。”

羽父以自己的小人之心出发,认为鲁隐公一定会舍不得权力而同意他的方案。没想到鲁隐公想都没想,一口便回绝了他。看来自己完全不了解鲁隐公啊。

想到这,羽父有种在大太阳底下躲在小小阴暗角落里那种颤栗感。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让他喘不过气。

不行,话既然已经说出口了,自己的阴谋既然已经暴露了,就必须把坏人做到底!既然你息姑不愿意配合,那就一不做二不休……

鲁隐公是一个心有广阔天地的人,所以当羽父提出杀公子允时,他只是坚定的回绝了,并没有趁机对羽父一直以来的悖逆做个清算。但他低估了小人的阴险。

羽父在鲁隐公这边碰壁了,马上就跑去忽悠公子允:你那个庶子兄长正沉醉于权力之中。你看他自己的军队多么强大,根本不把公族放在眼里。你马上就要成年了,听说他不愿意看到你的成年礼,你有危险了。

公子允这几年听到类似的风言风语不计其数,随着自己年纪的增长,他越发感觉到息姑一定会将他除掉。羽父掌管着公族的军队,都对付不了息姑,自己不就是息姑案板上的肉吗?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公子允马上就跟羽父达成交易,事成之后,封羽父为上卿。

有了公子允的支持,羽父很快就策划好了刺杀计划:鲁隐公每年十一月都要去社圃,住在寪氏那里戒斋七日,然后祭祀钟巫。在那里进行暗杀,可以做到天衣无缝。

原来,隐公还是公子的时候,曾率兵同郑国人在狐壤交战,被俘获。郑国人把他囚禁在尹氏那里。隐公贿赂尹氏,并在尹氏所祭神主钟巫之前祷告,于是就和尹氏一同回国而在鲁国立了钟巫的神主。每年他都要去祭祀以感谢神主的救命之恩。寪氏,是负责看守社圃的家族。

四、弑君

公元前712年11月10日,鲁隐公如期住进了寪氏家里。

作为鲁国国家军队统领的羽父,也如同往年一样,带着卫队负责鲁隐公的安全。

连续四天,鲁隐公每天沐浴吃斋。他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贴身的护卫慢慢的,警惕性也松懈下来了。羽父的亲兵不断地邀请这些护卫吃吃喝喝,社圃里一片祥和。

11月15日,羽父亲手将毒药倒进鲁隐公的菜汤里。等鲁隐公的贴身户卫听到鲁隐公在里面摔倒的声音冲进去的时候,鲁隐公已经不省人事了。

羽父“闻讯”带着部队冲了进来,鲁隐公的护卫立马做了刀下鬼。

羽父将寪氏所有人集中起来,确认无一遗漏后,他挥了挥手。在一片喊冤声中寪氏被族灭。

五、后记

不等大部队处理完社圃之事,羽父就带着有寪氏血手印的认罪书,直奔都城。看到羽父进来,早已等待不及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的公子允知道了自己的命运。

在羽父的扶持下,公子允登基成为鲁国第十五位国君,史称鲁桓公。

鲁隐公是一个尊重礼教言而有信的君子,为了鲁国而殚精竭虑,结局却如此悲惨。而公子翚,一个弑君者,居然能活到寿终正寝,这是老天的不公还是老天对那个时代礼崩乐坏的惩罚?

鲁隐公因钟巫神主活命,也因钟巫神主而丧命。这真是莫大的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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