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亚的政治格局日益迷失方向,其特点是受各种意识形态和宗教情绪影响的民粹主义政治极端主义抬头。这一令人不安的趋势对该地区的增长与发展愿景构成了重大挑战。达卡、德里和伊斯兰堡等主要权力中心和战略枢纽似乎在平衡执政精英的短视政治目标与促进邻国间公平关系的共同目标方面迷失了方向。
正如亨利·基辛格曾经指出的那样:“如果你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那么走哪条路都到不了目的地。”这正是该地区目前的状况。
这种无知在我们目睹的2024年那些迷人且具有变革性的事件中变得更加明显,这些事件带来了显著的变化,孟加拉国由于7 - 8月由学生领导的大规模起义而成为全球焦点,这场起义撼动了该国的政治、经济和社会根基。达卡即将改变其传统外交政策,这与公众的愿望以及将重新构建南亚地缘政治生态系统的起义有很大关系。
达卡将根据7月的起义重新调整其周边政策,从而与德里(印度首都)建立更加平等的关系,改善与伊斯兰堡(巴基斯坦首都)的关系,促进与加德满都(尼泊尔首都)和廷布(不丹首都)的能源和贸易联系,并加强与马累(马尔代夫首都)和科伦坡(斯里兰卡首都)的海洋利益关系。在全球层面上,在两个超级大国——美国和中国——之间寻求平衡将是一个理性的选择,但特朗普政府可能会迫使该国政府在2025年及以后倾向于联盟政治。
因此,维持一种新外交政策方针的挑战极其巨大,再加上达卡不稳定的政治流动性(这种流动性在2025年可能会更加起伏不定)。
印度总理纳伦德拉·莫迪(Narendra Modi)在2024年印度大选中其政治和精神上的不可战胜性受到了挑战。他最信任的助手、孟加拉国前总理谢赫·哈西娜(Sheikh Hasina)不光彩地离开了孟加拉国,这从根本上改变了德里与达卡的关系。莫迪所在的印度人民党(BJP)过去15年来所熟知的孟加拉国目前已不复存在。
与此同时,美国当选总统唐纳德·特朗普(Donald Trump)和莫迪之间的关系被视为一种温和的交易式的友好关系。然而,特朗普的第二个任期政府在全球政治中可能会比表现出温和友好更加保守和注重交易。这将使中国更积极地应对。
可以理解的是,德里可能会带着它的啦啦队前往华盛顿,宣称自己作为地区大国的重要性,将达卡描绘成深受极端主义困扰的地方,把北京说成是战略威胁,尽管德里与北京的贸易关系永远对中国经济有利。
在西部战线,谢赫·夏巴兹·谢里夫领导的巴基斯坦政府继续面临来自经济、喀布尔方面的挑战,现在又面临与德黑兰关系不稳定的问题。令人十分惊讶的是,强大的巴基斯坦三军情报局(ISI)前局长法伊兹·哈米德将军(已退役)已被投入监狱服刑,这暴露出伊斯兰堡正在呈现一种新的军民关系格局。伊姆兰·汗将继续成为催化剂,因为他拒绝与巴基斯坦当权派达成任何协议,这为伊斯兰堡的政治动荡发出了明确信号。
阿富汗 - 巴基斯坦 - 中国三边关系的动态发展可能会在不久的将来进一步加深德里的不安全感。不过,好的方面是,德里和北京在2024年10月达成了边境和解协议,恢复在拉达克地区的巡逻并撤离军队。我的好友迈克尔·库格尔曼认为“这些发展为双边关系的逐步改善提供了机会”。
在南部战线,由于德里对马尔代夫议员发表了过度且无外交风度的评论,马尔代夫驱逐了印度军队,这使得北京在印度洋获得了更强大(如果不是更稳固的话)的立足之地。斯里兰卡选出了一位左倾总统——阿努拉·库马拉·迪萨纳亚克,这标志着该国政治从长达七十年的传统旧势力向新一代政治理念者的历史性转变。
在北部战线,尽管进行了边境谈判,但廷布与北京的边境关系仍然复杂,自2020年以来北京做出允许在关键的洞朗高原附近进行定居的战略决策就凸显了这一点。廷布正在逐渐扩大其在传统的中印轨道之外的国际影响力。2025年1月将出现一个重要的里程碑,届时艾德·希兰将成为第一位在不丹表演的西方艺人。
在尼泊尔,卡·普·夏尔马·奥利第四次重登首相宝座。然而,尼泊尔政治中这种轮流坐庄的传统可能会在2025年继续下去。奥利的亲华倾向可能会持续下去,直到他将权力移交给尼泊尔大会党主席谢尔·巴哈杜尔·德乌帕。奥利内阁批准了一种新的100尼泊尔卢比纸币,上面印有尼泊尔单方面绘制的新地图——印度已经将这一地图称为“站不住脚的”和“人为扩大的”。
当然,东部战线是不确定性隐现的关键区域,由于德里在印度东北部和缅甸的地位不断削弱,这里存在着大量的叛乱和冲突。德里和北京的盟友——缅甸的种族灭绝性的军队,可能会将缅甸大部分主权领土的控制权丧失给少数民族武装组织。如果不是在2025年,那么在之后,看到孟加拉国出现新的邻国对达卡来说也不足为奇。的确,在孟加拉国53年的历史上,首次出现了一个非国家行为体——若开军作为其边境对手。
这意味着在2025年,达卡、德里和北京将会出现更多的外交和战略上的多疑症。我不禁又要提到基辛格的话:“即使是偏执狂也可能有敌人。”但需要注意的是达卡和德里所患的一种新的政治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变体。这种变体在于通过新技术进行精神上的蛊惑,以传播虚假信息和不实信息,这些信息通过小报媒体、网络和宣传性新闻进行传播,南亚媒体在这方面可是相当出名的。
德里的经济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北京方面的惠顾,然而印度人民党(BJP)不遗余力地将北京描绘成一种生存威胁,将其惯常的关注焦点从伊斯兰堡的核武器或者阿富汗的塔利班身上转移开来。达卡认为德里试图破坏其内部事务,严重违反外交理性。不过,孟加拉国的政治精英们无法摆脱将印度视为强国的观念。这些政治巨头们——无论是印度教民族主义者、伊斯兰民族主义者、革命浪漫主义者,又或许是传统主义者——在2025年将继续展现出他们各自版本的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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