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年城乡开发的时候，一伙黑恶势力盯上了我爷爷的祖宅，企图强拆。为了逼爷爷奶奶在霸王合同上签字，他们绑走了我。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爷爷奶奶在我出生前，曾是北方凶名最盛的出马仙……
1
打我记事起，父亲就一直卧病在床。
他打小体弱多病，就连媳妇都是爷爷奶奶请来代孕的。生母生下我之后，就干脆利落的拿钱离开了。
在我七岁那年，父亲重病而死。
我一直记得爷爷奶奶嘴里反复念叨着的那句话：“弟马难有后、弟马难有后啊！”
这话的意思，就是做出马仙难以留下子嗣。就算有了后代，也会命途多舛，多灾多难，容易早夭，我父亲也是因此而死。
所以我一生下来，爷爷奶奶就决定了，绝不让我成为弟马！也绝不能让我也夭折！毕竟我是家里的独苗了。
所谓弟马，指的就是出马仙。有人生病或者遇到什么灾祸，由某位大仙附体到弟马身上，做法帮其渡过难关。
出马仙出场，要在特定的场所，这种一般称之为仙堂，每一个仙堂都有掌教的大仙。东北人各仙家以胡仙为首，所以大部分仙堂的大佬都是胡家中的某一位。
当然也有的仙堂可以请‘清风仙’当掌教大仙，清风就是男性鬼魂的代称。
从小爷爷奶奶就特别宠溺我，上树掏鸟下河摸鱼，村里的小动物都被我祸害过。稍微长大一些后，看着他们日渐苍老的脸庞，我也逐渐开始懂事了。
后来，当那些代表地产商的混混们找上门来的时候，我严词拒绝了他们。
起因是城里打算修一条高速公路，规划的时候，正好经过我们村。然后就有地产公司派人过来，规划了一下，说是打算围绕公路建什么加油站、小旅馆。
刚开始村里大伙还挺高兴，因为听说拆迁能拿不少赔款。但结果，这是人家房地产公司包的工程，根本就没打算给钱。
他们不知道从哪找来了一伙混混，没事就来村里骚扰打砸，挨家挨户的强逼人在合同上签字。
那合同我也看了，根本就是霸王条款。
我要是签了，老宅就没了。
这片土地是我生长的地方，如果有赔偿，我不介意带着爷爷奶奶去更好的地方生活。但他们实在欺人太甚，我不得不拒绝。
“小子，村子里所有人都签了，就你搞特殊是吧？知道死字怎么写吗？”
眼前那面目狰狞的混混从腰间抽出了一根钢管，在他身后的几个小弟也掏出了甩棍、匕首、棒球棍之类的武器。
我小时候就横惯了，偏偏就不吃硬的，牛脾气一上来，就伸着脖子喊道：“老子就不签！有本事你他娘就打死我！”
喊完，我就一掀桌子，随手抽出了一根烧火棍，对着那混混当头就是一棒子。
小时候我和村里地痞或者同龄人打架，都是见血的，打起来凶得很。这两年爷爷奶奶年纪大了，我不想让他们操心，才有所收敛。
这一群嚣张跋扈的混混走进门的时候，我心里就憋着火。村里亲戚朋友都被他们找过麻烦，我发小就是被他们打断了腿，现在还躺在床上呢！
后面站着的小弟们一见老大被打得满头是血，连忙上来帮忙。我凭借从小积累的斗殴经验，先邦邦两下把拿刀的给解决了，然后冲进人群里，和这群瘪犊子对打。
我一个人当然打不赢一群人，但他们也怕我这种不要命的。倒下了两三个之后，他们就怂了，而我也被打得头破血流、伤痕累累。
他们扶着老大，放了几句狠话，就灰溜溜的跑了。
晚上，奶奶给我上药的时候，心疼得红了眼眶。我被疼得呲牙咧嘴，但还是强笑道：“咱不怕他们，今天他们挨了一顿打，明天他们就不敢来了！”
爷爷拄着拐杖，坐在旁边直摇头：“哎唷，这事哪有这么简单。自古人心不足蛇吞象，没弄到宅子，他们怕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犟嘴道：“那也不能就这么把宅子给他们啊！我倒是无所谓，就担心您和奶奶晚年落得一个露宿街头的下场。而且家里供着的仙堂，就这么给别人了，那香火不就断了吗？”
爷爷没说话了，看得出来，他也很烦恼。
晚上，我回房睡觉，爷爷奶奶都歇息了。我独自躺在床上，身上疼得睡不着，满脑子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
这时候，客厅隐约传来了吱呀声，似乎有人推开了大门……
2
正当我想着是不是进贼了的时候，六七个壮汉猛地冲进了我的房间，把我摁住，在嘴巴上缠了几圈胶带，然后强行绑了起来。
我有伤在身，一时间挣扎不过，想要呼救，却只能发出呜呜声。
就这样，我被这伙来历不明的绑匪给拖出了宅子，丢进了一辆面包车后座，一路飞驰离开。
我躺在面包车后座，颠簸了一俩个小时后，绑匪们把我带到了郊区的一栋烂尾楼里，用铁门把我关了起来。
十来分钟后，白天见到的那个混混头子，头上绑着个纱布，走进门来，得意的拍打着我的脸，笑着说道：“小崽子，还狂不？”
把我绑来的绑匪附和道：“告诉你，赵家村这片地儿，都是马爷说了算！”
被称作马爷的混混头目装腔作势的搬了把椅子，坐在我面前，撕掉了我嘴上的胶布，说道：“我呢，一向是很讲道理的，和气才能生财嘛！只要你签了合同，我可以不计较你打我的事情。到时候，我不仅亲自把你送回家，还会给你个机会，让你做我小弟！”
一旁的狗腿子说道：“要不是马爷看你挺能打，现在你就该被打断腿了！好好珍惜这次机会，别给脸不要脸！”
“哎！怎么说话的！”马爷唱红脸，骂了小弟一句，然后转头看向我，笑着说道：“怎样，你意下如何？”
眼下形势比人强，我要是不答应，这马爷怕是当场就会翻脸，真会打断我的腿！
我打架凶，不代表我是愣头青，当即就笑着答应道：“既然马爷抬爱，那我肯定答应啊！合同拿来，我这就签！”
“哎，别急，我们干这行可是专业的，”马爷笑道：“你先说说，这宅子是谁的名下，地契上又写的谁的名字？”
我脸上的表情一下就僵住了，原本我还以为可以蒙混过关，现在看来，他们经验丰富，知道我签字根本没有法律效应。
原本我还想继续装下去，但马爷又拍了拍我的脸，坏笑着说道：“就是逗你玩一下，看看你态度。放心吧，只要你爷爷签字，你就能全须全尾的回去！”
马爷起身，变了副面孔，继续道：“但要是那老家伙不识相，拖一天我就切你一根手指头，丢给他当下酒菜！”
说完，马爷就带着小弟们离开了，走前还不忘把铁门锁上。
我怔愣的坐在地上，内心无比担忧。
以我对爷爷奶奶的了解，他们为了我的安全，肯定会在合同上签字。在他们眼里，什么都比不上我的安危重要。
但我又不忍心让他们日后居无定所，要是签了字，那真就什么都不剩了！
很快，我的担忧就应验了。
爷爷奶奶几乎是毫不犹豫签了字，把我赎了回去。
我回家的时候，内心无比的愤恨，却又感到深深的无奈。
马爷趾高气昂的通知我们，必须在一个星期内搬走，否则他们就会强制赶人。
“告诉你们，白纸黑字上写的清清楚楚，你们可是签了字的！那就具有法律效力！到了时间你们要是还不走，那我们干什么都是合法的了！”
他阴恻恻的威胁了几句，就带着小弟们扬长而去。
我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拳头攥得死死的，却又无可奈何。
“都怪我，没能力保护好这个家。”我干脆一屁股坐在门槛上，有些落魄的说道。
少年热血，被这世间险恶浇了一盆冷水。
爷爷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了几句。
随后，他抬起头，眯着眼睛望向马爷离去的方向，低声说道：“放心吧，孙儿。要不了七天，他们会回来求着给咱们磕头的。”
当天夜里，我看见爷爷奶奶拿出了压在仙堂里的行头，该擦灰的擦灰，该修缮的修缮。
爷爷和奶奶提上锣鼓，穿上马褂之后，精气神一下子都变了。他们不像是普通的老农，变得像是捉人的鬼差，阴气森森，目光流露间，让人不寒而栗。
二十多年没开过炉的牌位，今晚破天荒的上了三柱大香。我在仙堂门旁看着，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发慌。
转眼间，仙堂里的烛火无风自灭。房里香烟袅袅，在皎洁的月光下，古朴的牌位好似蒙上了一层白纱布。
爷爷猛地一敲锣鼓，用吊诡的唱腔，开嗓道：
“脚踏北斗七星盘，手持除邪打神鞭！斩妖除魔重封仙，九尾灵狐出深山嘞~~”
3
爷爷唱了大概有一炷香的功夫，大多唱词含混不清，我听不清楚。
仙堂里的气温明显骤降，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明明是大夏天的晚上，我却觉得有些冷。
突然间，爷爷猛地又一敲锣，高声道：“请——仙家——上身嘞！”
话音一落，奶奶的身体里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像是骨头舒展开了，原本佝偻着的背，一下就挺得笔直。
再仔细一瞧，她的眼珠子变得浑浊，泛着幽幽红光，看起来格外邪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