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血液污染丑闻”被披露:道德缺失下的国家耻辱,总赔偿金或超过100亿英镑

闲蛋黄 2024-05-29 08:16:11

关于输血,NHS(National Health Service,即英国国家医疗服务体系)官方网站的页面补充道,“这是一个非常安全的过程,可以挽救生命”。但事实并非如此,不安全的血液和血液制品可能更危险。

2024年5月20日,英国各大报纸的头版头条,全被「血液污染丑闻」占据了。一份多达2500多页的调查报告(Infected Blood Inquiry)对外披露:大约3万人通过血液制品感染了艾滋病病毒或丙肝病毒,目前已经造成了约3000人死亡。这个数字还在不断增加,给受害者及其家庭带来了巨大的痛苦和损失。这起被形容为英国公共卫生系统历史上“最严重的医疗灾难”的事件,不仅揭开了英国医疗体系长期存在的漏洞,也暴露出政府在面对公共卫生危机时的无能和道德缺失。

负责此次调查的赖恩·兰斯塔夫爵士怒斥,“感染之所以发生,是因为那些权威人士——医生、血液服务机构和历届政府——没有把病人的安全放在第一位”,比如相关机构通过销毁文件来掩盖事实。他补充说,当局的反应“加剧了人们的痛苦”。患者本应被告知治疗的风险,但信息缺失意味着人们不知道自己受到感染的风险有多大。

公开道歉:在报告公布后,英国首相里希·苏纳克(Rishi Sunak)在英国议会下议院发表讲话,公开道歉。他说:“我代表本届政府,以及自1970年代以来的每届政府,向人民致以深深的歉意。”苏纳克表示,调查报告应“从根本上震撼我们国家”,并承认“我们国家生活的核心存在长达数十年的道德失败”。

承诺赔偿:苏纳克承诺将不惜代价赔偿受害者,表示政府将采取一切必要措施,确保受害者得到应有的补偿和支持。他强调:“我想对这种可怕的不公正行为做出全心全意和明确的道歉。”他还谴责英国国民保健制度联合会、公务员系统和政府官员的行为“让这个国家失望”,指责这些“掌握权力和受到人们信任的人,一次又一次有机会阻止这些感染蔓延,但他们一次又一次未能做到这一点”。苏纳克称这天为「英国政府的耻辱日」,承诺将支付超过100亿英镑的赔偿金。大话是扔出去了,可英国本不富裕的国库更加捉襟见肘了。

“血液污染丑闻”始末

血友病是种遗传病,也被称为“王室病”(维多利亚女王是B型血友病致病基因的携带者,英国王室就中有大量的血友病患者)。患者因体内缺乏足够的凝血因子,会导致凝血功能障碍,出血难止。做菜切到手、牙疼拔个牙,这些对于一般人磕到碰到的小病小痛,往往是血友病患者的鬼门关。

在20世纪70到80年代,几乎每个患了血友病的英国人,都被NHS输入过“凝血因子VIII”。这是种治疗血友病的新型疗法:从人类血浆中提取凝血因子,为患者提供凝固血液所需的蛋白质。缺啥补啥当然效果不差,问题是这种疗法对血浆的消耗量极大,很快耗干了英国的血浆库存。为了满足血液需求,英国向美国求助。作为全球最大的血浆出口国,美国欣然同意,表示价格好商量,量大还有优惠。英国喜出望外,也没做什么检测,就让“美国血制品”畅通无阻进入本国医疗体系内。

美国人口不过3.3亿,不到世界人口比例5%,却能占据全世界血浆市场7成的份额,提供全球94%的付费血浆,他们是什么神仙,会什么法术吗?当然不是,在美国血液是门大生意,常年出口额在400亿美元以上。在全世界大部分国家和地区,有偿采集血浆属于违法行为,但在美国却是完全合法。美国允许有偿献血的次数为每周2次,单次报酬在35—65美元之间,还能领取血浆公司附赠的营养品。为鼓励人们多捐献,血浆中心推出了阶梯式奖励法,献得越多奖得越多,额外再赠送优惠券。

为扩大血库来源,美利坚还贴心地为卖血的外籍人士发放B1和B2类等短期签证,不耽误他们为自由事业作贡献。全美设置了800多个采血点,大部分在底层社区里面,光美墨边境就设立了40多个采血站。过度献血会让身体严重透支,出现贫血、器官受损、免疫力下降等症状,未来很大几率患上严重疾病。可对底层的百姓来说,这是他们为数不多的合法挣钱的途径了。越穷的地方,献血越是积极。在血液经济的暴利刺激下,采血门槛是一降再降,病菌携带者、吸毒者来者不拒。更绝的是,让身处监狱的犯人“自愿”献血。

上世纪80年代,美国疾控中心的研究人员发现,很多注射过血液制剂的人患上了肝炎以及一种奇怪的免疫系统疾病——艾滋病。美国疾控中心向药监局建议,禁止这类人群献血。美国药监局刚开始没当回事,可随着患病越来越多想劝,却发现动不了资本家的利益,法规无法成文,于是索性躺平。艾滋病顺势全美爆发,美国卫生部反手来了个骚操作,不是第一时间禁止特殊人群献血,或者加强血液检测力度,而是召开新闻发布会,向全世界宣布美国是最先发现了艾滋病毒,并通过病毒溯源调查出,其是从非洲一路向东,经由欧洲传到美国的(被告一下子成了原告,非洲的大猩猩应该负责)。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上世纪七八十年代,英国感染艾滋或丙肝的人数高达5000人,同时患上两种病毒的也有1000多人,其中有380名是儿童。比如英国一所专门接收血友病患儿的学校——特雷洛尔寄宿学校,在1975年到1985年的十年间,共有72名学生因艾滋病或丙型肝炎死亡,只有17人幸存。1983年,英国报纸开始询问NHS从美国进口血液安全性的问题,并发现如果有一个血液提供者感染了病毒,那么整个批次的血液可能都受到了污染。

英国卫生部官员也建议政府撤回美国的血液制剂进口,但英国官方没太当回事。起诉政府的确诊病历每人给2万英镑的封口费,同时要签署保密协议;从美国进口的血液产品进行加热处理,试图杀灭病毒;从1993年起让卫生系统的工作人员秘密销毁相关文件档案,联同各大医院、医疗机构一起掩盖事实。

然后,血液污染病例还在穿升。于是英国政府2005年宣布开始对“血液污染事件”进行调查。2015年,英国政府向这场医疗事故的受害者答复了一份长达1811年的报告,但受害者认为这是在“粉饰太平”。BBC就该事件拍了名为《脏血》的纪录片,影像资料显示,一名男孩正在接受“第八凝血因子”注射。而这些血浆来自超过4万名献血者,其中有很多竟然是美国监狱的囚犯。英国首相卡梅伦向这场“血液污染丑闻”中上千名受害者公开道歉。

一些受害者和民间维权机构发起独立调查,但调查结果不被官方承认;英国政府方面不做正面回应;没有任何机构承认失责。绝大多数受害者及家属没有获得任何赔偿。民众希望政府解答三大疑惑:责任在谁?是否隐瞒?如何赔偿?迫于民间压力和各主要政党党魁联名请愿,时任英国首相特雷莎·梅2016年同意启动全面调查,由前最高法院法官布赖恩·兰斯塔夫(Brian Langstaff)牵头。英国并非唯一的“受害者”。在世界其他地方,包括欧洲的法国、葡萄牙、意大利、冰岛等国,以及日本、加拿大 、伊朗、伊拉克等国,也因进口美国的血液制品发生了大规模艾滋病感染事件。而美国提供污染血的相关制药公司,同样造成本土数以万计的血液感染,却通过庭外和解,只赔偿了数百万美元。

1815年6月18日法军在滑铁卢大败,战争死亡人数超过5万。据文献记载,战役结束后死者嘴里的牙齿是被洗劫的目标之一,这批牙齿被称作“滑铁卢牙”。牙齿的主人多半是青壮年男子,战死时牙齿状况健康,且在失血不久即被摘下,是做假牙的上佳选择。类似情况在之后的克里米亚战争和美国内战中蔚然成风。同理,当你把血液供应看成产业链,就不难理解了。消费端在英国,而生产端则在美国。资本为了尽可能地收集血液,挣取利润,在美国各地开设采血站,明码标价地收购血液。在他们眼里,卖血者只是一群廉价的造血机器,而用血者只是一群提款机。至于生命是否安全或被尊重,他们毫不在意,每一个生命都标注好了价格!

中国第一起艾滋病阳性的案例发生在1986年,起因是使用了美国进口的血液制品。幸好我们第一时间加强了管控,并全面禁止进口除人血白蛋白以外的所有血液制品,堵住了这一漏洞。亡羊补牢,犹未迟也。医疗资源本不应该被当成商品公开叫卖,而是带有隐形福利性质的。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供需矛盾并不会凭空消失,所以加大供给,打破垄断才能缓解根本矛盾。

“肉食者鄙,未能远谋。”改革是自上而下,自下而上的,那就叫革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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