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玉祥在6月中旬,将孙连仲、张自忠、葛运隆等部从平汉线冯调回,准备在豫东与蒋军主力决战。
而此时中央军遭到西北军的打击后,士气低落。蒋介石大为焦急,写信给顾祝同、刘峙、蒋鼎文和陈诚等人说:“我军始终诱人来攻,而并不反攻一次,不惟逆焰日张,而且为革命军人之羞也······观近日各将士恐怖之心,忧兵力不足之念,使中正为之悲愤,何我革命军人之精神竟至不振如此耶?”
在蒋介石严督下,刘峙、蒋鼎文、陈诚、张治中等部3万余人,并配备大部炮兵,由杞县、太康之间楔入,企图经通许、陈留,奇袭开封。冯玉祥侦知蒋军的部署,将计就计:命孙良诚、庞炳勋、吉鸿昌等部迅速后撤,闪开杞县、太康之线,诱敌入。
蒋军飞机屡次侦察,认为冯军已调大部去平汉线作战,正是乘虚捣隙的大好时机,便令各军长驱直入,向开封方向挺进。
冯玉祥电话告诉鹿钟麟:“一、东路正面缩短,多留预备队;二、派刘兆祥、葛运隆、张自忠各师赴东路应援。”
冯玉祥给蒋军布下了一个大口袋阵,按预定计划令孙良诚、庞炳勋和吉鸿昌缩短正面,堵击蒋军;令孙连仲、张自忠部向高贤集蒋军左侧背兜抄,左翼依靠陇海线正南晋军防堵,孙殿英部在鹿邑、柘城方面扰乱蒋军后方。
6月18日,冯玉祥接秦德纯参谋长报告:“一、敌人约有三个师兵力向杞县以南前进;二、我方正筹划其来攻及准备包抄计划。”
冯玉祥急告孙良诚、宋哲元坚守阵地,待敌来攻。要沉着,不要急躁,须待敌人将孙良诚包围后,再使用葛运隆、张自忠、魏凤楼等部抄敌后路,以待一举而歼灭,
此时,孙良诚在杞县以南,正面堵击,张自忠到沙窝,刘兆祥已在杞县东,葛运隆师已到通许,魏风楼师已到郑州,庞炳勋孙连仲部等均达苏桥。鹿钟麟报告:总预备队均到后方指定位置,贝等蒋军来攻。
冯玉祥给孙连仲电报:“一、该部即日出发,向白谭前进,向沙窝之敌进攻。二、行军队形可分数个纵队,切取联络。三、夜间行军勿经过城镇为妙。四、到达地点,多来报告。”
关键时刻,冯部无线电管理处监督郑方珩,将冯玉祥抽调孙连仲等部参加口袋会战的消息急告蒋介石。蒋立即变更部署,急调上官云相部从平汉前线来应援,并令平汉线何成积极反攻,借以分冯军兵力。
但晚了一步,孙良诚、庞炳勋、吉鸿昌等部已将蒋军在高贤集、龙曲集等处截成数段。蒋军武器优良,西北军皆脱光膀子,腰间插数十枚手榴弹,背大刀片,一阵冲锋,手榴弹炸得沙土飞扬,等蒋军清醒过后,只见寒光闪闪,大刀片上下翻飞,砍人头如切菜瓜,西北军靠短兵相接的肉搏战,威摄敌胆。6月30日,蒋军损失惨重,第一师师长徐庭瑶重伤,胡宗南代理第一师师长。
蒋军仓皇之中,一部经太康向周口溃退,一部经睢县向商丘溃退,张治中师损失尤巨。但由于各部对冯玉祥的命令执行的不够彻底,孙连仲部行动迟缓,为敌察觉,加上蒋介石临时变更部署,以致包围计划未能彻底实现,使蒋军获得突围的空隙。这一战役的后果,蒋军死伤2600余人,被俘4200余人,截获汽车100余辆和大批辎重品。冯军虽战绩显赫,但对蒋军未能予以致命的打击。否则豫东战事可告一段落。
再说孙殿英被困于亳州,孤军固守,派人去向冯玉祥求救。冯答应全力援孙,以解毫州之围。亳州地处陇海、津浦两线的三角地区,对陇海线上中央军侧背威胁很大,蒋介石命王钧、叶开鑫杨胜治进行监视。
此时有张钫(字伯英)为蒋介石之说客,来到亳州劝孙投蒋张是河南新安县人,原是河南省建设厅长,与冯玉祥不睦。中原大战前,有电劝冯玉祥谓:“去春西来,今春东来,旌旗所指,民心惶惑,意若大战将临,大难即至,人心如此,公意云何?公如登陇,我愿追随,否则不敢苟同。公如不察,与阎合作,必贻后悔。”继因中原大战起,孙良诚军在渑池与难民争车,发生冲突张钫电冯玉祥约束军队,以恤灾黎。冯与孙见电报大怒,说张钫败坏冯军名誉,密令前敌司令官鹿钟麟捉拿张钫。张闻讯逃走,前去徐州投奔蒋介石,蒋便派其去亳州招抚孙殿英。孙亦邀张钫去亳州,以察蒋之态度。
5月22日,张钫到毫州。当时阎、冯都有代表在亳州,等于监军。张钫到后,各代表即分电阎、冯报告。冯玉祥电孙,让其把张钫解送郑州,即赏洋30万元。阎锡山电孙,令其把张钫解送太原,即赏洋20万元。蒋介石的无线电截获冯、阎的电报后,亦致电孙殿英:“即请张去毫,就不应卖友,望即日将张放回,定给洋50万元。”孙殿英左右为难,开玩笑似地对张钫说:“你老在这里多住几天吧!现在票价越来越高,你放心吧!我不会卖你,我将来还可以多多分润哩。”
鹿钟麟又有电致孙殿英,意为:闻张伯英到兄处,张是兄之老长官,侠义之士,不能献出长官以邀功,但也不可将他放走,彼去无异添了10万敌人,请代伯英致意。如果我们战胜,你我两人赠送他20万元,请其出国游历;蒋如战胜,他自有事做,他实立于不败之地,请其静以俟之。
孙殿英对张钫说:“你老成了一块香饽饽,就留在我这儿,哪都别去了。”
张钫苦笑着说:“你们大家为我计划得很好,但这种办法对你是不是有利,你也应该考虑一下。”
是战,是守,是降,是走,孙殿英犹疑不决,而冯玉祥天天 电报:“援军即去助兄攻蚌取皖。”孙殿英伸着脖子盼,而600里外的援军迟迟不到。6月30日晚,孙殿英请张钫到家,决心投降并嘱副军长谭温江在拂晓6点钟送张出亳州。
7月1日早8时,张钫到达亳州北李枣园王均的部队,并电告蒋介石:孙欲投降。蒋介石即派毛邦初驾飞机带10万元到李枣园对张说:“前方款项不够,容飞徐州后再取40万交孙殿英,以践将张钫放回即给50万元的诺言,决不失信。”
正当孙殿英欲开城投降之际,冯玉祥派孙连仲部由柘城,郑大章部由柘城、鹿邑之间,进援亳州,与城里孙部相呼应,孙遂决心不投降,开城打蒋军,合攻第十师杨胜治部和第五十二师孙常钧旅。经两个小时的激战,杨部不支,师长受伤,亳州西南阵地被突破,但城东北两面仍有中央军第七师王均等部。冯玉祥的计划为:第一步解亳州之围,第二部由两孙合师,长驱东进,分取津浦线南段的蚌埠与宿县,以截断中央军后路,为使两孙能统一行动,前敌总司令鹿钟麟进驻太康,统一指挥。
蒋介石亦制定了攻取毫州的作战计划如下:
(一)敌情:孙殿英率其所部匪军,久据毫州,时复向我后方四处滋扰,近冯玉祥派大部援毫,意在内外相连,希图一。
(二)目的:我军拟将困守毫城逆敌,迅行击破而歼灭之,扫除后方之障碍。
(三)兵力:攻击部队之区分如左:
攻击军总指挥王均;第七师王均(兼);第十师杨胜治;第十二师(缺一旅)金汉鼎;第五十四师郝梦龄;第五十二师孙常钧。
(四)部署:第十师及五十二师一旅担任攻击城之东南两面;第七师担任攻击城之北面;第五十四师担任攻击城之西面;第十二师控置于亳、鹿、柘城间之适当地点,拒止敌之外援,策应五十四师。
······
(六)时期:决定(七月)十九日拂晓开始总攻击,限二日内攻克亳城。
······
孙连仲与孙殿英部会师后,本计划由城内外两军同时进攻城东北两面的中央军,然后再长驱蚌埠、宿县。7月22日,孙连仲接冯玉祥急电:“速退太康、杞县之线,万勿通知殿英。”于是孙连仲乘拂晓率部悄悄西撤,待至天明,孙殿英方知道城外冯军已撤,仓皇失措即乘汽车追到鹿邑,质问孙连仲为何不守约而撤退,为什么不通知他一声。孙连仲乃将冯玉祥的电报交给孙殿英看,孙均不知冯先生葫芦中卖的什么药。
孙殿英说:“事已至此,请仿鲁(孙连仲字)兄在鹿邑等待我天,我即放弃亳州,即日随兄一同退出,以保全实力。”
孙连仲只得点头同意。孙殿英回毫州后,命令部队向东北面蒋军实行一天佯攻,天一黑便悄悄撤出,向西逃跑。此一举使冯军失去了奇袭宿县、蚌埠机会,又解除了中央军的后顾之忧,致使中原战局未能改观。王均喜出望外,不战而夺毫州,报告蒋介石:“二孙西走,亳州克复。”
张钫后来说,当他出亳州后,蒋介石令多方传出这个消息,说张某出毫,孙殿英业已投降,故意使阎、冯知道。果然,冯玉祥得到这个消息,恐怕孙连仲吃亏,才发电让孙连仲速退太康、杞县之线,万勿通知孙殿英。不料,孙殿英并未投降蒋介石,而是同孙连仲退回杞县、太康之线,轻易舍了亳州,真是追悔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