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变成了流浪猫，好心人给我找领养。
我一看，那人不是我男朋友吗？
欢天喜地地跟着他回了家，直到看到他下单了福尔马林。
我才发现，男朋友比我想象中的更可怖。
1
「家人们。猫养不熟想扔了怎么办？总是半夜三点把我叫醒，不会埋屎，臭死了。给它切的火腿肠也不吃。
一碰就骂骂咧咧逃走，从来没享受过粘人的感觉，我好吃好喝地供着它，不想供一个祖宗，我养它是为了开心，一点情绪价值都提供不了。
还哈我，抓我，手臂都是血痕。」
我跳上桌子，一不小心打开了电脑，看到了男朋友张文俊在某乎上发的问题，另一个页面，停在了福尔马林的购买页面。
明明他是我男朋友，但是我却一点都不敢靠近他。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猫本体害怕人，他一接近我，我就会发抖。
一摸我，我就炸毛，不由自主就会想对他哈气。
我不记得生前的事情，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只认得张文俊的脸。
他把我带回家三天了，我一进他家门，就直直冲进床底，只敢半夜起来吃饭。
至于他说的抓他，挠他，我也不想的啊。
他发的那些，真真假假掺和着发，下面的网友一堆附和他的：
「兄弟，放弃吧，真的，有些猫就是不亲人的。天生就是贱种，适合流浪，实在不行散养吧。」
「猫叫人起床，人生气，猫好人坏。」
「是不是要绝育了？」而张文俊只回复了这一条，「不绝育哦。不忍心。想要她留个宝宝呢！」
做人的时候不想生孩子，做猫了我也不想，要怎样做张文俊才能知道我是他女朋友啊。
我委屈地从桌子上跳下来，听到玄关传来开门的声音，立马躲进床底。
「咪咪。」
「喵呜。」
「喵呜。」
床底很窄，张文俊趴了下来，挤出一张笑脸对着我，「不怕，你出来吧。我不会伤害你的。」
我太想开口说话了，也想克服本能走出去，但是一开口就是尖锐的「斯！」「斯！」，是动物在受到威胁时，发出的威慑声。
「咪咪，咪咪。」
张文俊手指挥动，像是拿了什么东西，我眯起眼睛仔细一看，鼻子先闻到了空气中的味道。
好香，想吃。
口水不停地分泌出来，我小心翼翼地一步步往光亮处走出去。
见状，张文俊摇手的频率更快了，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了一下，直接把他手里的整条猫条夺了下来，然后又冲回床底。
「靠。」
张文俊被我吓了一跳，「行吧行吧，你就躲那里吧，有种别出来啊。」
「最好在里面躲一辈子。」
我于黑暗处舔完了一整条猫条，连包装袋都被我舔得很干净，吃完后又梳理起自己的毛发。
猫条比火腿肠好吃多了。早这样多好啊。
正这样想着的时候，我突然觉得头晕乎乎的。
「差不多到时间了吧。」我听到张文俊的嘟囔声。
紧接着，他的脸出现在床底的对面，阴翳爬上一边脸，辨识不出表情。
我突然觉得他有些陌生。
「三，二，一。」
几乎他的话音刚落，我的头立刻重重摔在地上，晕过去之前，听到他声调都变得兴奋起来，「倒了倒了！还真有用。」
2
可能是在猫的身体里的灵魂是人类的原因，药效只发挥了几秒。
张文俊看到我倒下，硬生生把自己挤进狭窄的床底，一把把我扯了出来。
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感觉不太对。
他把我放在地上，又摇摇头，拖过一块垫子，把我放在垫子上。
猫的身体软趴趴的，看起来就像睡着了一样。
没过多久，他打开了视频通话，语气高昂，「小姐姐你看，猫咪睡得可香了。」
手机镜头摇晃，他对准了晕过去的我。
从手机里传出来女生的声音，「好的好的，今天就是回访一下，看到猫猫在你那过得好我就放心了。」
张文俊把镜头对准自己，咧嘴笑，「应该的应该的。现在虐猫的变态可多了。」
「诶！张先生，刚刚一闪而过，你房间的窗户还没封好吗？」
张文俊的笑僵在脸上，我顺势看向他打开的窗，的确，没有封好。
不封好的话，猫是会跳窗的。
张文俊立刻起身，啪的一下关上了窗，又冲手机里的救助人解释，「这几天物业在换防盗窗，我就把封了的窗拆了，过几天防盗窗装好了我就会封的。」
「你放心！」
张文俊为表决心，还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动作浮夸。
我不由得怀疑自己，他是这么浮夸虚假的人吗？我竟然会和这种人人交往？
奈何我死后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只记得这张脸，以及和他的关系。
对方没有怀疑张文俊的说辞，又问了几句猫的吃喝拉撒状况，和他约定了下次视频回访的时间后，就挂了电话。
通话断开的瞬间，张文俊的脸就垮了下来。
3
表情十分难看，看向猫的眼神更是阴鸷无比。
他揪起猫的耳朵，力气之大，饶是灵魂状态的我，都觉得疼。
「可算落我手里了。让我想想要怎么治你？！」
他又抓住猫的后脖颈，我感觉整个人像是被吊在半空中，不着天不着地，像是想起什么不好的回忆一样，有一瞬的熟悉感划过我的脑海，还来不及细想，我就被他拎到了浴室。
浴室里，有着早就架好的手机支架。
他把我放在地上，又放好手机。
「家人们，刚入手的货，大家看看品色！」
他脸上兴奋的表情让我觉得有点想吐，原本还算俊俏的脸，因为他的表情显得有些扭曲。
我也飘过去看到了手机里的弹幕：
「豁！这颜色，犟种奶牛啊。」
「死了？」
张文俊皱眉，「怎么可能，下了点东西，晕了过去。没死。」
「晕着的没意思，活蹦乱跳到奄奄一息才好玩。」
「搞醒，给你刷10个。」
「对对对。同意哥们说的。」
….
诸如此类的话，疯狂地在屏幕上刷着，张文俊有些为难，「新手第一次，有点不敢下手。」
我看不懂【10个】是什么意思，但很快，屏幕上就显示【xebhfewyugfbh用户给您充值10个比特币。】
张文俊搓搓手，点头道谢，「哥们大气啊。」
我早已目瞪口呆，所以，他不是害怕，不是不敢下手，而是钱还没到账，不会轻易下手。
张文俊道谢完，走过去拿起花洒，吆喝一样，「家人们，看好咯。」
冰冷的水从花洒里喷洒出来的瞬间，完终于清醒——张文俊就是个变态，是确确实实的虐猫犯。
虽然不知道生前的我哪根弦断了，会跟这种煞笔交往。但是我知道，如果我知道他是虐猫犯，我肯定干不出这种没脑子的事情。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我生前根本就不知道他的真面目。
猫的身体被冷水浇透，我的灵魂都感觉到冷意，感觉得到它在抖。
此刻我才知道，身体里应该还有猫的灵魂的存在。
它的灵魂躲在潜意识的角落里瑟瑟发抖，我抢过它的身体，率先醒来。
咪咪别怕，姐姐来保护你。
4
我濒死过几次。
张文俊一边死死地掐住我的脖子，一边用力地扇我耳光。
眼睛余光看到弹幕都在叫好。我用尽全力挣扎，可是猫的力气太小了。
一点用都没有。
「怎么都不叫啊。」
「就是，一声都没发出来。真不愧是犟种啊。」
「动物界里，叫就是示弱了。这猫看来能玩挺久。」
「哦呦你们看到没，流眼泪了。猫也会哭吗？」
张文俊看到这，松开掰断我脚趾的手，也有些惊讶，「还真的是！呦，捡到极品了。」
我的灵魂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用还有力气的手摸了摸在舔我脸的猫灵魂，「没事，姐姐不疼。没事。」
「喵呜。喵呜。」猫的尾巴着急地摇来摇去，它一边在我身边走来走去，一边拿身体蹭我，拱我。
张文俊拿出小刀，我感受到刀刃一点点在脚腕上切割，拉扯。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结束了对我的凌虐，不是因为良心发现，而是他要吊着直播间的人。
「我吃饭先了哈家人们。明天还要上班，今天会早点休息，下周继续了。」
他凑近屏幕，读出弹幕上的疑问，「下周视频回访怎么办？」
张文俊眨眨眼，「就说猫跑丢了呗，还能把我关进去不成？又不犯法。」
「今天就到这哈，我直播间不关，想看的可以留下来，我就不奉陪咯。」
他打着哈欠，走出浴室。
「喵呜，喵呜。」猫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蹲在我脚腕处，拼命地舔着，好像以为这样就能不流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洒在地上的月光悄悄挪了位置。
我终于用尽全身力气爬了起来，从浴室里，一点点地爬了出去。
「我去，我去，断了一只脚都能爬起来？」
「不对啊，这是要跑？」
「不用担心，跑不掉的。」
我没有管弹幕的那些疯子，额头上汗如雨下，但我只是朝着浴室那个窗爬上去。
先是马桶，然后是壁龛，最后是窗檐。
眼睛被泪水血水汗水模糊了视线，但我只知道，机会只有一次，再不逃，我一定会死在这里。
「我去，掉了掉了，真的跑了。」
「那哥们呢？猫都跑了还在睡觉呢！」
……
5
从窗台上掉落下来时，我想起了一点事情。
张文俊的租房是在1楼，我给他租的。还带了个院子，我跟他说，以后我搬过来，要用来养猫的。
还记得他宠溺地摸我的头，「好，想养猫还是种花，都随你。」
虽然逃了出来，但我完全没有把握能爬多远，如果没有人类帮忙，我会死的，猫也会死的。
在臭烘烘的垃圾桶边，我实在抵挡不住全身的疲惫和痛楚，皱着眉睡了过去。
再次睁眼，是被人类说话的声音惊醒。
声音很熟悉，「啊，这里有只猫。」
「流血了，啊！它受伤了！是不是被虐待了啊。」
「好可怜。」
我挣扎着微微抬起头，蹭了一下那人的手指，她没有嫌弃，还帮我擦去眼睛的脏污。
我终于看清了来人。
是我自己，是黎窈窈。
以及，在她身旁的，张文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