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述人 曾云飞
新兵训练还没有结束,突然就接了上级命令,训练立即停止,新兵马上充实到部队,我也回到了原单位。
南方局势紧张,各单位立即做好战前准备,随时准备开赴前线。我们警通连大批战术素质高,基本功扎实的战士被充实到了基层连队。我们排也被充实到了一营的一连。
战前准备工作刚结束,部队就开赴广西南宁以南的扶绥待命。1979年2月17日凌晨,随着惊天动地的大炮轰鸣,对越自卫反击战拉开了序幕。
当时部队接到的任务是2天内穿插到上级指定的地点对越军实行战术切割。
由于越南的北部山大林深,属于热带丛林。所以道路崎岖难行。执行穿插的部队开始走了一段山路后,就有大批战士掉队,或者滚落悬崖造成大量不必要的人员伤亡,因此部队只好改走大路。
越军侦察到我军的意图后,就对穿插部队进行袭扰和伏击。因后勤梯队人数众多,又缺乏有力的保卫,所以大批物资丢失。穿插部队刚进入纵深,越军就封锁了所有的公路。为了保证穿插部队的后勤保障,我们部队接到了强攻朔江的艰巨任务。
我们连队是全团的主力连队,担任主攻任务。为了出其不意,我们连趁着夜色向敌人设防的阵地接近,但是还没等我们看清敌人前沿阵地,突然间就灯火通明,枪声大作,看见身边战士一个一个倒下,连长急忙下令后撤。我们只好退了下来,清点人数时,我们连伤亡16名战士。
连长指导员立即重新调整部署,组织新一轮的进攻。这一次我们稳扎稳打,按照平时训练的进攻体系,三人一组,一人前进,两人掩护。然后两人跟进,一人火力牵制。接近敌人前沿阵地后,投出身上所有的手榴弹。眼看敌人被炸得尸横遍野,鬼哭狼嚎。战士们一鼓作终于突破了敌人第一道防线。
但是万万没有想到,敌人在我们还立足未稳的时候,竟然集中所有的炮火向阵地发起了猛烈的进攻。我们连在敌强大的炮火覆盖之下,完全失去了战斗力。连长,指导员,相继牺牲。我立即让战士们就地隐蔽。
在两翼的部队的奋力策应下,我带着全连战士和部分伤员总算撤到了安全地带。全连伤亡过半,我暂时代理连长职务。
朔江战斗失利,部队给养无法保障,战士们彻底断了粮。许多伤员不但无药可医,而且还无法转移到后方。
部队被压缩在一个狭小的地带无法完成穿插任务。二排长胸部中弹,并且伤口化脓,高烧不退。他拉着我的手苦苦哀求让我给他补一枪。
我抱着他,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滴落在他的脸上。我让他不要失望,顽强的坚持下去。可是这话是多么的苍白无力,别说药了,连一口水也喝不上,他能坚持下去吗?
我来到战地医院,伤员们一个个有气无力,护士们也是无计可施。郑秀芝抱着一个伤员,用一根细棉签小心翼翼地把伤员伤口上的蛆虫刷下来。她是那么的认真,那么的专注,看着她手掌心的蛆虫慢慢增多,我的心像是比谁揪了一把一样难受。
我又向前走了两步,见罗红娟无精打采的坐在地上。两只手在不停地整理着一堆带血的绷带。我刚想转身离开,她突然就向我跑了过来,还没等我开口,她便把半块饼干塞在我的手上:“我专门留给你的,你吃了好好带战士们打仗,我们这些伤员能不能活着走出去,就看你们的了。”
我手里紧紧地攥着那半块饼干,飞快的跑到二排长面前,我给他掰下一半放进嘴里,然后又把剩余的饼干分给另外几个伤员。
又坚持了一天后终于等到了增援部队,是361团政委带着后勤保障与我们团汇合了,药品,弹药都得到了足够的补充。
部队当晚决定向800高地转移。由于地形不熟,非战斗人员增多。骡马和人都需要照明,在过一条河时,部队不得不用手电筒来照明,成百个手电筒的光亮立即把部队暴露在敌人的火力之下。
敌人趁此机会,集中所有火力向我过河部队发起了猛烈的炮火袭击。短短十几分钟,成片成片的战士倒在了水中。当时部队的指挥系统被敌人彻底打乱,部队失去指挥,立即混乱一团。
此时一位炮兵指导员站了出来,在他的鼓动下,部队才勉强成立了一个临时指挥部,在临时指挥部的指挥下,部队即时收拢,边打边退,半夜时分总算与敌人拉开了距。
敌人紧追不舍,一个晚上就发生了十多次激战,直到天亮时敌人才撒退。按照临时指挥部的决定,部队依然按事先制定好的路线前进。先拿下800高地。
此时,走散的几百名民工加上后勤梯队都与部队汇合,拿下800高地是部队走出险境的唯一选择。
800高地,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因此,指挥部决定成立一个突击连从正面向敌人发动攻击,其余战士分成两个梯队分别从左翼和右翼策应。
现在部队战斗人员减员非常严重。整个部队能参加战斗的也就不到两个营的兵力,400多名伤病员急需转移后方。
战士们已经抱定必死的决心,纷纷请战参加突击连。因为他们心里非常清楚,如果拿不下800高地,这支部很快就会被敌人切割包围,活着突围出去的机率几乎等于零。所以,一支120多人的突击连便很快就组建起来。
为了保证突击连的同志吃一顿饱饭,除了把整个部队的粮食集中起来外,还杀了几匹骡子。突击连的同志每人除了能喝上半碗稀饭外,还能分到一块骡子肉。
想到那天罗红娟塞给我的那半块饼干,我现在分到的这一块骡子肉怎么也吃不下去。因此我便拿着骡子肉向野战医院走去。
在我经过一个小土峁的时候,我突然发现了郑秀芝。郑秀芝的身后还跟着一名小战士。他们这是要去干什么呢?我心里犯了嘀咕,于是我便悄悄的跟在了他们的身后。
在一棵山崖下边郑秀芝和小战士两人都停住了脚步。只见郑秀芝张天双臂把那名小战士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我莫名其妙,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谈情说爱?
一会儿功夫,那名小战士就从郑秀芝的怀抱中挣脱出来。他立整后,向郑秀芝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便转身离开。
我急忙闪身让过小战士,看着小战士远去的背景,我的心里在不停的猜测,他们到底这是一种什么关系?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郑秀芝从山崖后面走了出来。她见到我后先进一愣,接着便问道:“连长同志,突击连马上就要上去了,你怎么还有功夫到这里来?”
我没有正面回答郑秀芝的问话,而是指着远去的小战士问道:“他是谁?”
郑秀芝苦笑了一下这才说道:“小战士是北京人,叫方明。刚才罗红娟去解手,他竟然跟在身后偷窥,被我抓了个正着。
我本想要把这事报告给上级,没想到方明竟然跪在了我的面前说出了一番话,让我不得不这样做。
他说他长这么大还没有得到任何过一个女人的青睐,他报名参加了突击连,明天肯定是一场恶仗,九死一生。
在死之前,他想看看女人到底长什么样,于是他就做偷偷地跟在了罗红梅娟的身后。我见方明说的可怜,于是才有了刚才你看到的那一幕。”
我也不知该说什么好,方明小资产阶级情调严重,应该受到严厉批评。可是,他马上就要与敌人生死拼搏,我能去批评他吗?
我把那块骡子肉交给郑秀芝,让她与罗红娟二人分了垫垫肚子,然后就回到了连队。
黎明时分,我带着突击连出发了。经过半个小时的急行军后我的连到达指定位置。
总攻说开始了。一阵炮击过后我带着突击连向800高地扑去。
我们刚攻到半山腰,就受到了敌人猛烈的反击。为了减少牺牲,我带着一排从正面强攻,二排和三排从两翼迂回包抄。
战斗异常艰苦,不断有战士中弹倒下。我把全排的三挺机枪全部集中在一个地方,实行重点突破。这一战术果然凑效,很快敌人的阵地中央就被撕开一条口子。我立即指挥战们猛冲猛打。眼看快要攻上山头的时候,两翼的敌人意即扑过来增援,两挺重机枪马就上把这道口子给补上了。
一连上去了五名战士,都没有把敌人的两挺重机枪炸毁。我立即从一个战士手中接过炸药包就向敌人的机枪阵地扑去。
我先扔了两颗手榴弹,然后趁着手榴弹的烟雾,慢慢向敌人的重机枪阵地靠近。马上就要接近敌人阵地的时候,一颗子弹竟然打在了我的腿上。
这时,那名北京战士方明突然就从我的身后扑上来,他从我的手上抢过炸药包冲上了敌人的重机枪阵地。
只听“轰”的一声,敌人的两挺重机枪立即成了哑吧,战士方明也随着浓烟被炸得面目全非。战士们趁机一鼓作气攻上了800高地。
拿下了800高地,战士们立即突破了敌人的封锁。
我被两郑秀芝和罗红娟二人抬着冲了出来。
幸运的是部队非常顺利的找到了上级机关。
上级领导听完我们的汇报后,马上派了20辆汽车和给养来接我们,并下令三十八野战医院立即组织抢救伤员。
我就是在哪个的候被送回祖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