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18岁生日的这天，解锁了读心术的超能力。
很鸡肋，而且有冷却。
看着我的男友艾伦在蜡烛前一脸虔诚许愿的样子，我没忍住，交了技能。
下一刻，他的声音在我脑中回荡。
“我希望伊芙卡死在五个小时之后。”
我当场呆傻住，因为，我就是伊芙卡。
1
-伊芙卡-
我叫伊芙卡，和男友艾伦认识3年，在一起19个小时。
两年前父亲在大火中殒命，上天就把艾伦派在我身边。
虽然同为超能力学院的学生，但是之前他给我的印象就是高冷、沉稳。
从来不会把目光放在学习以外的事情。
或许是他和哥哥相依为命，理解我的痛。
我被他的张扬的暖意，从丧父之痛中拉了出来。
他对我的宠溺更像是哥哥对妹妹的守护，我也肆无忌惮地依赖着他。
“18岁生日那天，我们再在一起。”这是他的原则。
每次说句话，都会温柔地抚摸我的脸庞，让我无比心安。
可直至2天前，这份爱意被打破。
我收到了一个匿名快递。
一支被烧坏的钢笔和一份“忏悔日记”。
钢笔，是我父亲的，上面刻着父亲的生日。
5年前母亲还没抛弃我和父亲的时候，她送给父亲的礼物。
而“忏悔日记”，虽然是拍的照片，很昏暗。
但我能够认出来这是艾伦的亲手笔记。
——上面记录着他两年前误杀我父亲的真相。
从最开始对误杀的愧疚、自责，到后来对误杀的庆幸、回味。
这份日记，分明就是艾伦变态心理的蜕变记录。
我很难把写下这些文字的人，和平常呵护我的艾伦联想在一起。
直到艾伦对着蜡烛许愿前，我都在安慰自己。
那不会是谁用超能力模仿了他的笔迹写的恶作剧吧……“我希望伊芙卡死在五个小时之后。”
发动读心术听到这句话，我的心碎了一地。
2
昏黄的烛光下，
艾伦漆黑的眼神，正直勾勾地盯着我。
眼神愈发空洞，仿佛在释放黑暗将我吞噬。
我知道，我必须保持冷静。
2天前，我已决定用自己的方式了结一切。
可是，抑制不住，身体地颤抖。
“你抖什么？”
阴沉得一声划破空气，把我拉回现实。
“没……没什么，靠窗坐，有点冷。”
我拿起沙发上外衫披在肩上，试图给自己找补一点安全感。
刚抬头，就迎上艾伦贴过来的脸，忽暗忽明，就像恶魔的样子。
我被吓得一震，呼吸也变得急促。
他伸过来左手，似昔日般温柔地抚在我的脸庞。
“你和两年一样，很单纯，很天真。”
我往后缩了缩身子，耗尽我所有的勇气，问出了特别不合时宜的问题。
“两年前，我家的那场大火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他明显一愣，“怎么突然问这个？我不是和你说过了。”
“没什么，突然想到了，就当时有什么细节嘛，之前，你疏漏的。”
艾伦用烛光点燃一根烟，深吸了一口，吐了个烟圈。
虽然读心术有冷却。
但我能感觉到，这个技能让我对一个人的微表情，更加敏锐了。
他的嘴角微小地上扬、抽搐，眼神更加森寒幽深。
“没什么细节，那天我哥刚解锁了超能力，说要出去试验一下，不让我跟着，我就偷着去，就在你家那个街道跟丢了，然后就看到你家房子上空团着浓浓的黑烟，从窗户往里看，火光闪闪，我第一时间就招呼周遭的邻居救火，然后给你打了电话，没想到，你在外面。”
“话说你那晚，倒是去干嘛了？”
他在桌子上捻灭了烟头，喝了一口红酒，仿佛在审判我。
我眼里噙满泪水，又恨又气。
能把自己所做的事情撇得一干二净，脸上没有露出一丝愧疚。
眼前的艾伦，好陌生。
3
关于那晚，直至现在我想起来，呼吸都会痛。
烛天的红光、缭绕的浓烟、白布下父亲焦黑的尸体……记忆就像恶魔，夹裹了我两年。
两年前，一个叛逆的女儿和父亲大吵了一架。
恶狠狠地说：“下辈子再也不要做你的女儿。”
然后摔门而去。
直至几个小时后，一通电话打过来。
是艾伦，告诉我，家中失火。
当我赶到现场的时候，火舌从窗口卷出，整个房子变成了一座锅炉……4
面对他的质问，我强忍着泪水。
从外衫的兜里，掏出了父亲的钢笔。
“这是我刚才从客厅沙发的缝隙中找到的，怎么回事？”
“不可能！我前几天分明找过……”
“所以说，你承认它是你带回来的了？”
艾伦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眼神变得有点躲避，手也无处安放。
“我父亲的遗物，为什么你会有。”
他晃了晃自己的脑袋，揉了揉眉心。
说实话，我真的害怕下一刻，他就变成一头发毛的狮子，暴露出他的变态本质。
但是，我又对他怀着一丝的希冀。
只要……只要他和我坦白，坦白自己的罪恶，让我陪他一起对抗心中的恶魔，我未必不会答应。
因为我的生活也只有艾伦了。
他的喉结在嚅动，嘴唇在颤抖。
“对不起，是我，那晚我去你家借书，你爸一个人在家喝酒，他告诉我，自己去书房找，我看得入迷，不知何时，烛光点燃了窗帘，火星也被染在了书架上，不过几秒，火光就环绕在四周了。”
他叹了一口气，施展着精湛的演技，声泪俱下。
“我真的拉不住你爸，他瞪我，说这些书比他的命都重要，于是挣脱我走向火海，然而，整个燃起的书架重重地砸在向他的脑袋……”
“我救了，可是，火势太凶猛了，只能先逃了出来。”
“伊芙卡，你会原谅我对吗？毕竟，你也只有我一个人了。”
他的眼角坠下两条泪痕，但也不妨碍对我进行无声的威胁。
我的原谅，掩盖不了你的罪恶，也掩盖不了你希望我死的事实。
“父亲不可能让别人接近他的书房，你不是去借，而是去偷。”
他面孔骤冷。
我起身，向他靠近。
“你太令我失望了。”
他扶着自己的脑袋，这才意识到刚才的红酒不对劲。
“酒里，有什么……”
最后一个字泄了气，趴在桌子上晕了过去。
5
-艾伦-
头顶一阵冰冷，直至全身，我猛地醒来。
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在凳子上。
面前的环境，显示我还在客厅。
“为什么到现在都不能承认真相。”
背后突然一声，比刚才那盆水，更让我感到寒意。
伊芙卡端着一架烛台，走在我身前。
手里还有一把明晃晃的刀。
但她眼里，依旧藏不住怯弱。
“伊芙卡，关于那晚，我不比你少一点痛苦。”
“我误杀了自己这辈子最崇拜的男人。”
“你想听，我可以坦白一切。”
6
我叫艾伦，和哥哥哈尔相依为命。
这个世界存在10%的异能人，他们和普通人达成和谐共生，平等享受各类资源。
异能人的后代，都会在18岁解锁自己的超能力。
只有少数的天才，能够提前解锁。
但是，会受到恶魔的诅咒。
很不幸，这件事发生在我的身上。
我时常感觉身体中存在着另一个人，他会扰乱我的心智，在黑暗处，死死地窥视我。
幼小的年纪，却承受着来自恶魔的压力。
我知道，只有我能救自己。
16岁那晚，我决定去伊芙卡家偷书。
因为她父亲脾气古怪，别说借，估计连书房都不让我迈进半步。
虽然几年前，伊芙卡的父亲遭到了超能力学院的开除。
但他在超能力的研究上首屈一指，这也是我崇拜他的原因。
我利用穿墙这一超能力，轻而易举进入了房内。
伊芙卡不在家，只有她父亲一个人酩酊大醉坐在地上，周身七八个酒瓶。
我压着步子，走进书房。
一开始，我没看出什么名堂，直到我发现了那间密室。
三米高的书架上，摆放着各类限定书籍。
有些还是伊芙卡父亲自己写出来装订的。
上面记载着禁忌的超能力理论、知识，黑魔法实操方法。
伊芙卡父亲才是真正的天才。
——他在这里，研究着人造超能力。
桌子上放着红色绿色各种试剂，密密麻麻的数据盘在纸上被装订成册。
他甚至，不惜在自己身上做实验。
那一刻，我感受到了一种绝佳的疯狂艺术。
7
可正当我痴迷于看伊芙卡父亲的手记时，我听到了密室外传来酒瓶倒地的声音。
那一瞬，我慌了神。
我害怕被发现。
倒不是被冠上偷盗的帽子。
而是，失去和神一般男人交流的机会。
由于起身动作太大，我弄倒了各色试剂的试管和烛台。
化学反应猛然剧烈，火星四溅，灼到可燃之物，瞬间火光遍布。
喝醉的他闯进来，和我四目相对。
我大脑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字“逃”！
谁知，这个比肩神明的男人就此丧命在大火之中。
后来，我联系了伊芙卡，把自己说成了没事人。
回到家后，我向哥哥坦白了一切。
哥哥说，这一切都是意外，错不在我。
大火会焚尽一切，没人知道我曾去过。
可是我瞒不过自己的内心，那晚的光景始终历历在目，令我焦灼和痛心。
后来，我注意到了伊芙卡。
想必，她和我一样痛吧。
我接近了她，对她百般呵护。
母亲跑了，父亲死了，我成了她唯一的“亲人”。
用余生，对伊芙卡好，用余生，洗清我的罪孽。
……8
-伊芙卡-
“完了？”
“完了。”
如果不是看过那份“忏悔日记”。
我真的会为艾伦这副无辜、委屈的样子所动容。
他所阐述的，仅仅是一部分事实。
而且里面包含的，也不是纯粹的自责情绪。
在忏悔日记的后文，艾伦仿佛变了一副面孔。
——他回味并不断享受着，那晚的误杀回忆。
按照他在日记的说辞就是，害死了父亲，让他体会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
是源于内心某个黑暗角落？还是体内那个恶魔给予的奖励？
他分不清。
但锋芒的文字中，掩盖不住，他想要对“杀人快感”的再次品味。
他盯上我，就能说通了。
最开始可能是因为对我的愧疚，到后来，我不过是他内心的祭品。
悲痛、罪恶、惋惜，杀死我后产生的负面情感，都会化为滋补艾伦体内恶魔的力量。
今天在蜡烛前默念的愿望，或许在两年前，就已经许下了。
……不知不觉，我已泪流满面。
他如今被我绑得结结实实的，但我又能做什么？
难不成，真的用刀把他捅死。
不，我不是恶魔。
就算让他死，我也想让他死个明白。
9
我缓缓掏出那些照片，横在他眼前。
“你后半段的忏悔，比前半段更意思。”
“怎么不好意思说出来了呢？”
“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是猎物，还是爱人。”
我把照片摔在他脸上，心在滴血。
他的瞳孔猛地放大，表情从惊愕变成愠怒，又变成病娇般的亢奋。
唇角似笑非笑，眼底的疯狂散发着让人颤栗的危险。
“原来你都知道了呀。”
他欣赏着我脸上的表情。
“居然还问这么幼稚的问题。”
“从刚才一直都耍着我，还把我绑得这么结实，想杀我啊？”
他低吼着，表情越来越狰狞，面部肌肉愈发阴冷。
“来啊！捅死我，照着心脏，你敢吗！”
“哈哈哈哈，你爸的死你也脱不了干系，你不气他，他能喝成那样？”
他的话，击打在我的耳膜上。
理智在崩溃，我已经无法支撑自己再听下去。
颤抖的手，握不住刀，脱落在地上。
对，报警。
这是唯一我能做的。
艾伦，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背上这样一条命，牺牲我的后半生，不值得。
我踉跄后退，掏出来手机，准备报警。
不曾想，艾伦竟然挣脱了绳子，缓缓站了起来。
“提前知道这些，居然还敢来，难道是亲自验证一下？”
“我说得没错，你和两年前一样，单纯，天真。”
“不如，让我送你去见你爸，你去当面给他道歉。”
我被这一幕吓到窒息。
在他袭来之前，躲进了后方的卧室，锁住了门。
屋里空调，居然一直都在吹着冷风。
我强逼自己冷静下来。
他的超能力的是穿墙，刚才难道是用的这个能力挣脱的绳子吗。
我祈祷着，药效赶紧发挥作用。
下一秒，他直接穿了进来，手里还拖着蛋糕。
黑暗的卧室，死一般的寂静，空气中还有一股莫名浓重的腥臭。
突然，他开始诡异地哼唱着。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声音灌进我的耳朵，恐惧充斥着我的大脑。
我止不住地双腿发软，浑身冒冷汗，靠在了最角落。
“好黑哦。”
“不过没关系，这样点蜡烛才有意境。”
我瞪大了眼睛，只见他的指尖，冒出一个小火点。
轻轻地点燃了蛋糕上每一根蜡烛。
恶魔般的脸，再次忽闪在黑暗中。
“我告诉你个秘密吧，当你杀死一个人的时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