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四人拉开距离向山顶爬去，小曾在最后，抓着他缴获的那把神枪。我走在小邹前面，小谢在前方开路。我们要趁着黄昏的余辉抵达山顶，要不然天黑下来，我们什么都看不到。山上的泥土黏，走了不大一会儿，我们的两只脚就像两个大泥球。山上带刺的灌木多，树并不大也不是很茂密。

有些碗口粗的树都断了，这座山上应该遭遇过炮击。越军很诡，善于布置倒打火力。我们刚才在山坡上遇到的那四个越军布置的机枪阵地就是典型。在丛林作战中，越军往往在山顶上布置多重火力网。利用高地居高临下的地形优势倾泻弹药，对我军造成重大威胁。同时越军会我军冲锋必经之路的在山坡上精巧伪装，往往是几个人或是一个人一挺机枪，将机枪的射界面向越军自己的阵地。等待我军战士冲过去后，他们的倒打火力在我战士后背突然开火，造成我军战士腹背受敌的局面，迫使我军减缓进攻或退出战斗。这都是越军常年与美军作战时延伸出游击战的新方法。

1979年对越作战时，在险峻的山林间，尤其是在我五十五军攻打谅山时，遭到越军首都防卫师三零八师的疯狂反击。当时有作战纪要就写道，我军战士在临近越军火力点时，有冲锋战友遭遇到越军的倒打火力偷袭，背后中枪牺牲。打掉越军火力点，我们称为拔点作战。我军往往会把部队分散开来，以班排为基本作战单位，左右两侧多路迂回发起钳形攻势，中间多以直瞄炮火跟进。这套作战方法从解放战争运用到抗美援朝一直是拔除敌军火力点教科书般的存在。但越军的倒打火力，是我们在对越自卫作战时，老师傅遇到的新问题。部队一合计，破解方式很容易，拉开进攻间距，进攻队形排出两组三三制，一组向前冲锋，一组在后掩护，两组相互交替前进，始终是后组掩护前组。

我们不搞美军化学落叶剂那一套，我们爱护环境。这样一来，当我们进攻一组冲过去后，越军倒打火力刚露头，即刻就被我掩护二组歼灭，两组进攻如车轮般循回往复。以至于越军都感叹，我们挖地道，倒打火力设置，对付美军得心应手，但对付解放军，明显的不灵了。我们上山也是采用这种方式，确保前方行进的三人都在后方小曾的射界范围内。黄昏时分，我们到了山顶，山顶上风很大，山顶上的大岩石已经碎成粉沫状，有几支炸毁的冲锋枪，沾满了铁锈，一看山顶就经历过炮击。山顶上没有人，但风停时，很臭，应该是有越军的碎尸在腐烂。我拿着望远镜观察山下。山下有几片水田，水田里有几个蓄满水的弹坑和几间被炸毁的小屋，有十几名越军在搬着东西，我又观察对面山上，对面山顶比我们所在的地域要高，在对面山坡展开的一片空地上赫然出现三门火炮，我能清晰看到火炮炮管，阵地边拉着伪装网，隐约看到有人影在动，很明显是越军的炮兵阵地。

搂草打兔子抓到个野猪，我抑制住内心的喜悦，赶紧测距，测算火炮好方位角和射角。小邹迅速与大队取得联系，大队回复我军炮火需要40分钟炮火准备，让我们坚守阵地，观测炮弹落点，修整火炮诸元。我想，能不能快点，再过一会儿天都黑了，我还能观测什么呢？也不知小肖怎么样了。我们退回到野草茂密的地方等待我军炮火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