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了个张:还是“冷月葬花魂”好!

腾高至心 2024-10-18 05:04:51

还是“冷月葬花魂”好!

文/慌了个张

日前,学习了石问之先生著《见微知著·红楼梦文本探》第五、第六和第七、第八篇红文,文本中的年龄问题、人物设计(如史湘云几个叔叔、大姐和巧姐是一个还是两个)等问题,太过专业,我只能看看而已。不过,对于到底是“冷月葬花魂”还是“冷月葬诗魂”之类艺术性问题,我倒有些兴趣。

石先生的红文比较有趣,第七篇从文本和意境上分析,以“文法、文理、文艺”为准绳,认为“冷月葬诗魂”对;第八篇又从浪漫主义的想象力和后文的关联性角度分析,认为“冷月葬花魂”好,说“‘冷月葬花魂’不愧是《红楼梦》语言艺术和叙事艺术完美结合的典范。”石先生坦言,两篇红文“是从两个不同的视角来研究同一问题的。角度不同,结论也不同。至于哪个更有道理,抑或都无道理,任凭读者朋友来评说。”

按照石先生说法,各版本中有“冷月葬死魂”“冷月葬花魂”“冷月葬诗魂”三个文本。“葬死魂”以文笔粗鄙为由被首先排除掉,剩下“葬花魂”与“葬诗魂”的双峰对峙、争执不下。当然,从形似角度,“花”可能为“死”之讹;从音近角度,“诗”也可能是“死”之误。更或者,这三个字是曹雪芹增删修改过程中使用过的,也未可知。

石先生在《“冷月葬花魂”新解》这篇红文中提出——“葬花魂”葬的究竟是什么花?紧盯黛玉只看了半天的“天”,“其实是看天空中的月亮”,月亮中的风景就不禁联想到“传说月中有桂花”,至此建起了视觉上的关联,虚实结合,凄婉唯美。而“‘月中桂花’之于中秋之夜,应时应景。”但我认为,这种浪漫主义想象力难去牵强附会的嫌疑。月中桂花,也是看上去挺美,实际上经不起推敲。石先生只看到桂花代表嫦娥的孤寂和飘零,却忘了嫦娥偷吃灵药,背着丈夫后羿奔月这桩为人所指责的公案。黛玉跟宝玉,与嫦娥跟后羿是不一样的。黛玉是芙蓉花神,不是月中桂花所能代表的。所以,这个新解是有问题的,天、月、桂花的所谓关联是牵强附会的。

文本说,“黛玉只看天,不理她,半日,猛然笑道:‘你不必说嘴,我也有了,你听听。’因对道:冷月葬花魂。”这个“看”,不能看得太过坐实,哪里就是在看天空中的月亮,看天空就不行吗?看星星可不可以?抑或看天实际上什么也没看只是发呆或冥思苦想而已。对于即景联诗,湘云黛玉两大高手对弈,是才思情思智慧灵感的比拼,那一看半日,是大脑的高速运转,哪是“看”的问题,根本是“想”,是“感”,是“悟”,“灵”。这个“看”,不是现场取景,而是停到那里(冥想)而后集大成者。

君不见第三十七回的海棠诗社,李纨道:“方才我来时,看见他们抬进两盆白海棠来,倒是好花。你们何不就咏起它来?”迎春道:“都还未赏,先倒作诗。”宝钗道:“不过是白海棠,又何必定要见了才作。古人的诗赋,也不过都是寄兴写情耳。若都是等见了才作,如今也没这些诗了。”看见没有?“葬花魂”也未必定要看了才作的,不过是“寄兴写情”罢了。这是其一,不看花也无妨。

其二,黛玉看天之前,已经看过花了。中秋赏月难道就不看花吗?这也非得作者交代清楚才能作数吗?贾母带着刘姥姥坐船游大观园那次,宝玉道:“这些破荷叶可恨,怎么还不叫人来拔去。”宝钗笑道:“今年这几日,何曾饶了这园子闲了,天天逛,哪里还有叫人来收拾的工夫。”林黛玉道:“我最不喜欢李义山的诗,只喜他这一句:‘留得残荷听雨声’。偏你们又不留着残荷了。”这残荷时节,就在中秋节之后,黛玉不仅看在眼里,而且看得投入,情情者几乎情“不情”(最不喜欢李义山的诗)了。即是说,黛玉看天赏月也看花了。

其三,“葬花魂”是《葬花吟》的升级版和高潮迭起。花的命运,黛玉的慨叹,黛玉自己命运走向,正是从《葬花吟》到“葬花魂”,一步步升级,而黛玉作为当事人却不自知,这是诗谶,命运的预告和逗露。

其四,妙玉加入后,补了“钟鸣栊翠寺,鸡唱稻香村”等句,都是

即景,指向实物。黛玉葬花(魂),有何不对?

最后,黛玉不是花吗?不是花神、花魂吗?看天看月看桂花,到头来不如看看黛玉自己,她的前世是绛珠仙草(花草一家),她也是芙蓉花的化身,是宝玉心目中的花神,是作者和读者眼中的花魂。花魂是黛玉命运走向和身体健康江河日下的艺术写照,“寒塘”“冷月”正是她和湘云作为贾府的寄居者对居住环境的切身感受和意象。

如果不说曹雪芹原笔原意,单论文笔优美、意境玄妙、艺术造诣,我认为还是“冷月葬花魂”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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