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7月31日,胡适觐见蒋介石,临走前胡适提到了正在进行的抗日战争,他认为中日两国实力差距过于悬殊,战争如果继续必然损失惨重,不如趁早和谈。蒋介石对此深以为然,胡适后来在日记中写道:“我们此时要做的事等于造一miracle(奇迹),其难无比,虽未必能成,略尽心力而已。”
在胡适的推荐下,高宗武成为了蒋介石对日秘密和谈的全权负责人...
中日密谈虽然蒋介石早在1937年8月就已经和高宗武谈过一次了,但是高却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成为蒋的谈判代表。因为在这个中间,存在一个失败的“陶德曼调停”。在日本三个月灭亡中国的愿望破产之后,日本内部出现了一些反对战争扩大化的声音,至于中国本身就不想打。
中日战争,又影响到了德国在东亚的利益,三方一拍即合,陶德曼会谈开始。然而因为种种原因,陶德曼会谈最终以失败而告终,这次调停的失败,也让蒋介石萌生了和日本直接建立联系的想法,没有中间商赚差价。
另一方面,陶德曼调停失败之后,中日双方都撤回了自己的大使,两国联系算是完全中断了。这让武汉政府内的“低调俱乐部”,算是彻底慌了。这是一个国民党内的组织,主要成员都是当时的一些主和派,汪精卫,周佛海等人都是该组织的成员。
但是如果单纯的讲“低调俱乐部”就是汉奸组织,那显然也是非常不客观的,因为胡适也是其中的主要成员。时任国民党中宣部长周佛海找到了高宗武,表示此时中日之间一定要建立一条路线才行,高宗武深以为然。
此时高宗武的部下亚洲司第一科科长董道宁已经在上海同日方进行接洽,甚至和谈已经取得了一定的进展。因为此时日本内部,同样存在着一股力量,他们也渴望着对华和谈。这股力量就是日军内部的“不扩大派”,这个派系最初的领导者是著名的日本战略家石原莞尔。
此时石原莞尔已经下课,但是他的继承者影佐祯昭却还在,“低调俱乐部”和“不扩大派”就这样接上了头。不久后,高宗武也在周佛海的帮助下赴港建立“日本问题研究所”。1938年2月初,刚刚抵达香港的高宗武指示董道宁前往东京进一步谈判:“试探敌国之最高大本营,究竟对我态度如何?”
董道宁在东京见到了影佐祯昭本人,两人相谈甚欢,为了表明“日本”(其实只是不扩大派)谈判之诚意,影佐祯昭亲自给自己的老同学何应钦写了一封信,然后将董道宁礼送出境。不久后这封信也被呈给蒋介石,蒋看后认为和谈希望很大,指示高宗武在港继续同日方接洽。
浅水湾会谈,也就在这样的基础上得以展开...
浅水湾会谈事实上,董道宁在东京和影佐祯昭接洽之时,影佐祯昭已经明确聊过了蒋介石的问题。东京认为蒋介石是事变的“最大责任者”,应当下野,由汪先生主持和日方的谈判。此时高宗武作为谈判的全权代表,其实有着很大的自主权。
他制定了一个看似两全的方案,想要蒋介石下野是不可能的,一切和谈都要以蒋介石为核心才行。而且从目前来看,日方“不想彻底灭亡中国”。但是如果蒋介石下野,汪精卫自己根本无力收拾局面,在这种情况下,汪精卫应当是在蒋介石的领导下同日方谈判,蒋介石必要时可以“假下野”。
然而在高宗武去信汪精卫后,汪却拒绝了高宗武的请求,不愿意出面和谈,可见此时汪尚未下定和谈的决心。但是哪怕没有汪精卫,浅水湾会谈仍然如期展开。
会谈总结以下大致几点,中国必须承认满洲国,蒋介石必须下野,华北问题可以再谈,内蒙必须自治,中日共同防共,日本必须在华北驻军,华中和华南可不驻军,中国需要赔偿日本三亿日元,但是日本也应当为赈济灾民向中国提供十亿日元。
高宗武和董道宁就带着这样的结果飞回了武汉,面见了蒋介石,期间高宗武提到了赴日与日本更高层接触,但是蒋介石对此不置可否。4月,高宗武再次前往香港浅水湾饭店同日方继续谈判,这次高宗武带来了蒋介石的底线。
中方承认日本对华作战的真正意图是为了对苏安全保障,以及在华经济利益的确保,相当于模糊化了侵略概念。另一方面,东北,内蒙,华北和察哈尔,前两者可以日后商量,但是后两者必须交还中国,中国在长城以南必须有独立的主权和行政权。
高宗武路线但是问题在于,日方不会同意这样的要求,因为其中对于蒋介石下野的问题,可谓是只字未提。不过日方也找到了突破口,突破口其实就在高宗武本人身上。在第二次浅水湾会谈之前,高宗武始终都是蒋介石和谈政策的执行者,但是在这个过程中高却获得了极大的自主权。
事实上,第二次浅水湾会谈后,中日双方接下来的会谈方向,就已经由高宗武完全掌握了。高宗武认定蒋介石才是中日和平与否的最关键,但是他同样可以进行“二元方案”,即通过汪日和谈,促成蒋日和谈。
更具体说,就是让汪精卫通电下野,呼吁和平,然后全国各地军阀群起响应,在这种情况下汪精卫获得了西南地区的声望,蒋介石也无力长期抗战,只能被迫下野。但是汪精卫并无能力收拾残局,待中日实现和平之后,蒋介石还是要复出,两人共同收拾残局。
而这一方案,就是高宗武路线,该路线的目的旨在从根本上瓦解中国的抗战意志和抗日热情。日方对高宗武的这个方案非常满意,很快其就被提上日程,但是高宗武在这个关键时刻,却偏偏病了...
参考资料:
《汪精卫集团在香港的组织与活动》 潘垚
《高宗武在蒋介石、汪精卫之间充当的角色问题辨析》 孟端星
《高宗武对日交涉与汪精卫叛国投敌》 蔡德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