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冬天，天气好得不像话，每天灿烂的阳光，让人忘记了“三九四九冰上走”的老经验。即便有几天零下六度八度，中午依旧暖洋洋的像春天。正因为如此，日子过得特别快。好像昨天刚喝腊八粥，今天就是腊月十五了。

进了腊月，每晚看到月亮在变身。细溜溜的峨眉月，亮澄澄的上玄月，圆圆的满月……尤其美妙的是，每天有一颗明亮的星星，伴着月亮升起。星星比之月亮，很小。它的亮度，同样不及月亮的多少分之一。可是有了这颗星星，寒冬中的月亮便不再孤单。应该是金星伴月吧。我暗暗地想。

“十五的月亮，照在家乡照在边关。宁静的夜晚，你也思念我也思念……”多少年前流行在全国各地的一首歌曲的旋律，忽然在脑海里冒了出来。这个零下六度的晚上，可不是中午的温暖，有点小冷啊。

楼下的月亮，不够美。怎么看都有点“坐井观天”的味道。那就走出去看看。那个名叫舒悦的女子，最喜玩乐二字。邀上她，一起去。到北护城河边如何？走吧。盐阜路的对面，很多地方在整改。想象中的好视野，只存于想象中。

过了史公祠一段，景色好起来了。那边曾经漂亮的步行街，也在整改。隔得有点远，围挡的装饰板，晚上看不清澈。这段是冶春景区。晚上隔着小河，看不到“衣香人影两匆匆”的热闹。幽幽的灯光，却增添了几分迷离与神秘。

慢吞吞溜达。看到冶春标志的草屋顶，眼光扫到近处。那棵有点歪斜的老树还在。什么“十年树木”？早在三十四年前，挂在树丫杈上的相机，留下过一张心满意足的照片。青春洋溢的脸上，尽是幸福。对未来无尽的遐想和希望，随着那张照片固化。而如今，连翻看那张照片的勇气都没了。

树，感觉没什么变化，甚至好像都没有变得粗壮些，还像几十年前那样，挺着不够挺拔的身躯，为河边增加一道别样的风景。

很少在晚上，在寂静的冬天的晚上，走到这一段。没想到走到这里，以为的忘却，一点没有。它们被深埋在记忆的深处，遇到合适的时机，就会冒出来刷刷存在感。摇摇头，甩掉种种思绪，继续漫步。

走到北门外桥上，看向冶春。亮化的灯光，勾勒出建筑物优雅的轮廓线。作为扬州美食之都的代表之一的冶春，是我不喜欢的店家之一。具体缘由就不说了。作为一道风景的冶春景区，却是非常喜欢。园林风格的一幢幢建筑，营造出高低起伏的意境。曲径回廊的勾连，让漫步者的有一种一步步走进理想国的幻觉。晚上更是。

一轮满月，正在最佳位置挂着，不喜不忧。里面真的住有嫦娥吗？从远古神话走来的嫦娥，忽而被赞叹，忽而被嘲讽，忽而被批评。嫦娥却与月亮一样，不移不动，不卑不亢。无论诗人如何去描写嫦娥，和嫦娥有关吗？

夜空澄碧，圆月如盘。月中的桂树疏影横斜。使劲儿睁大双眼，想看到伐桂的吴刚和捣药的玉兔。想起一句以前常被同事调侃的话：“月中嫦娥美，人间玉兔香”。兔肉是一种高蛋白低脂肪的上佳美味，喜欢吃的人倒是不多。可能脂肪少了有点柴吧。

摇摇头，大煞风景啊。这个晚上，应该清空自己，而不是胡思乱想。总以为修炼得不错，该放掉的早已经放掉。没想到在年终岁末的时候，以为的“放掉”，像垃圾一样，还是塞在心中。呵呵，“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做不到像李太白那样“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览明月”，只想在这个满月的晚上，向即将离去的二零二四年告别。

“要不要去盆景园”？舒悦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盆景园？曾经景色最佳的位置，都成了商铺。何况转道盆景园，是背对着月亮。我果断地拒绝了她的建议。

“就站在桥上看看月亮吧”，我轻声却坚决地建议。她温和地接受了我的建议。身边是匆匆而过的汽车、电瓶车。我们两个年已花甲的“青春老女”，在行人道的桥边栏杆处，久久伫立。

一年就要结束。对生活的期待，不会结束。就像月亮，一个月亮落下去，明天的月亮还会升起来，而且是全新的，有点变化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