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知“何不食肉糜”是个傻皇帝，却很少有人知道司马衷到底有多傻。司马衷的傻不是形容词，而是从小智力真有缺陷。但他的父亲司马炎坚持立长不立贤，一直派名士教导这个傻长子，希望通过后天教育改造司马衷。

一段时间后，司马炎对和峤说：“听说太子最近有进步，你去东宫看看到底长进没有”。和峤发现司马衷还是一样傻，就委婉说道：“太子圣质如初”！

也就是和原来一样傻，这下给司马炎都整不自信了，不知道该不该坚持立长不立贤。太子妃贾南风知道后不干了，司马衷要是被废她就做不了皇后了。

于是就找了几个先生替司马衷作弊，通过了司马炎的考试，就这样傻皇帝司马衷登上了皇位。他这么傻自然也是做不了主的，皇后贾南风把持了朝政。

贾后弑皇太后于金墉城。  ——《晋书》

贾南风聪明是聪明，为了夺权却走向了杀太后的疯狂道路。太后杨氏被皇后贾南风杀死，这一惊天消息瞬间动摇了统治法统，加上司马家以阴谋夺天下，只讲孝道而弃忠义。贾南风这一闹，连仅剩的一点孝也没了，各地藩王自然学的有模有样，都来争权夺利了。

先是赵王司马伦入京，杀了皇后贾南风，西晋王朝中枢沦陷，“八王之乱”由此开始。接着齐王司马冏不服了，又联合成都王司马颖、河间王司马颙、常山王司马乂，一起打败了赵王司马伦。

自此，西晋王朝陷入了藩王自相残杀的乱局，而傻皇帝司马衷也成了他们的傀儡。为了让这个傀儡更好看一点，他们选了名门出身的羊献容做司马衷的皇后，而且皇帝是神圣不能轻动的、皇后自然成了各路野心家颠倒的对象。

二月，乙酉，丞相颖表废皇后羊氏，幽于金墉城，废皇太子覃为清河王。  ——《资治通鉴》

齐王司马冏得意没多久，又被长沙王司马乂杀了。长沙王司马乂还没站稳脚跟，成都王司马颖和河间王司马颙又联合将他打败。为了显示与以往的区别，他们废了羊献容皇后之位，将她囚禁在金墉城，这是羊献容第一次被废后。

接着东海王司马越又来讨伐成都王司马颖，击败司马颖后又专门把羊献容立为皇后，表示自己是正义的。这下河间王司马颙也不服了，他派大将张方直接攻陷了洛阳，掳司马衷去长安后又废了羊献容皇后之位，这是羊献容第二次被废。

方逼迁大驾幸长安，留台复后位。  ——《晋书》

接下来更乱，皇帝司马衷被掳到了长安，留在洛阳的人只能拿羊献容做文章。尚书仆射荀藩等人又立羊献容为皇后，以示洛阳朝廷正统。然后张方又来了，第三次废掉羊献容皇后之位，打击洛阳朝廷正统性。

接着立节将军周权带兵而来，再次立羊献容为皇后，想与长安分庭抗礼。结果张方还没来，洛阳县令何乔就打败了周权，羊献容第四次被废。

来回折腾几次后，河间王司马颙也厌烦了，派人以晋惠帝司马衷名义下诏书：羊献容多次为奸人所立，要洛阳朝廷杀了这个无辜的女子。

幸好东海王司马越站了出来，打败了占据长安的河间王司马颙，并把晋惠帝司马衷接回来都城洛阳，羊献容再次被立为皇后。此间羊献容如同无根浮萍，已经被四次废后、五次立后，而司马衷这个傻丈夫丝毫不能依靠。

洛阳败，没于刘曜。曜僣位，以为皇后。因问曰：“吾何如司马家儿？”——《晋书》

但命运的捉弄还没有结束，“八王之乱”的自相残杀使得汉人血流成河，胡人反而崛起。南匈奴王刘渊本为冒顿单于之后，因娶刘邦宗室女为妻，故归顺中原后以刘为姓。曹操将南匈奴分为五部时，他的父亲刘豹就是最大的一支。

所以眼见司马家自相残杀、实力大损，刘渊直接以“汉”为国号，带着南匈奴反叛了晋朝。这就是五胡乱华的序幕，刘渊之子刘聪与刘曜很快攻陷了洛阳，晋怀帝在押往长安的路上被杀，史称“永嘉之乱”。

羊献容也做了刘曜的俘虏，并被其纳为妻妾，第五次失去了皇后之位。由于羊献容身份特殊，刘曜还兴致勃勃地问她：“我和你以前的丈夫谁更厉害”？

陛下开基之圣主，彼亡国之暗夫，有一妇一子及身三耳，不能庇之，贵为帝王，而妻子辱于凡庶之手。遣妾尔时实不思生，何图复有今日。妾生于高门，常谓世间男子皆然。自奉巾栉以来，始知天下有丈夫耳。  ——《晋书》

此时，羊献容已经为刘曜生了三个儿子，刘曜也在刘聪死后篡夺了帝位。过上了安定生活的羊献容，不假思索道：“陛下是开国之君，而司马衷不过是亡国之君。贵为一国之君，连妻儿都不能庇护，比寻常人都不如。臣妾生于高门大户，常常感叹天下男子不过如此。自从侍奉了您起，才知道世上真有伟丈夫啊”！

曜甚爱宠之，生曜二子而死，伪谥献文皇后。  ——《晋书》

羊献容的回答惹得刘曜大喜，自此以后更加宠爱她。就这样羊献容从前朝的俘虏，又一次专宠当上了皇后。

纵观羊献容一生，五次被废皇后，却在第六次又凭借语言技巧登上了皇后之位。跟着晋惠帝司马衷时吃尽苦头，为各路藩王反复戏耍。反而到了异族刘曜手中后，才真正过上了安定的生活，一直陪伴三个儿子直到去世。

乱世之中，她一个没有丈夫依靠的弱女子，如同无根浮萍、任由摆布。异族的刘曜才是她能安享晚年的真正依靠，她认为刘曜更好无可非议。

但就时代来看，刘曜入主洛阳是“永嘉之乱”的开始，汉人遭到大量杀戮、纷纷南逃而去，史称“神州陆沉”。这位昔日皇后在新朝，再次莺歌燕舞之时，王朝的子民已经血花染神州，泪洒天涯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