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人李黑之行云流水(七)

潇潇雨勰嘛 2024-08-14 03:21:37

屋顶扫雪

一场大雪之后,屋顶扫雪是乡村的一道风景,城里的人们是无福享受这种劳动的快乐的。

前些年,我所生活的甯邑乡下,民居大多是一种叫做“明三暗五”的房子,主房进深五、六米,起脊,两侧耳房带中间出厦是平顶。因为家家经济都不甚宽裕,所以盖的房子就愈加金贵。每逢雪后,家家户户都要由壮年劳力上到房顶,用铁锨撩、用笤帚扫,将房顶上的积雪打扫干净,目的是为了不让雪水结成的冰把水泥屋面冻坏了。

记得那时候上得屋顶四下观瞧,前排一行屋脊,后排一行屋脊,不高不矮,整齐划一,就像其时一家家的生活水平,是没有太大区别的。由于平顶的面积小,扫起来就容易得多,基本上不算是什么大活计。

除了在省城读书那几年外,我一直就生活在甯邑老家,所以每年冬天的雪后,扫雪的任务也大都由我来完成。这扫雪的景致随着乡村经济的发展,渐渐地也发生着变化。开始是村庄的某一处突然长高了一截,原来是这家的男人在外面领着个小包工队,挣足了钱,把起脊的屋顶挑了,又加盖了一层。虽然有点鹤立鸡群,也不过是底下添了一层预制板,起脊搬到了上面,底层的出厦向外伸了伸,扫雪的面积大了些罢了,那样式终归还是有些土气。后来,整个村庄就像雨后的林地,沾了点肥水便这儿一簇那儿一片地长出了许多七彩的蘑菇楼,乡村也渐渐有了些层次感。雪后登高一望:那儿是一片中式殿顶琉璃瓦的,那儿是一片欧式罗马柱的,那儿是一片青砖莲花脊的,真是千姿百态,形色各异。扫雪的人们虽然冻得呲溜哈喇的,却个个抑制不住住上新楼的喜悦,脸上那笑纹就一直堆满了眼角眉梢。

这几年上房扫雪的人中,男人越来越少,女人和孩子却越来越多,一打听才知道,这些家的男人要么出去打工挣钱了,要么做生意忙着哩,谁还顾得了这点儿小事儿?只有我还继续地保持着这无聊的扫雪活动,好像还扫出了一点儿乐趣,就像我许多年来千篇一律的生活似地。

屋顶扫雪最好看的时候当算是春节时的那场雪。

甯邑的春节十之五、六是要有一场雪下的,以致于到了现在如果哪一年的春节没有下点儿雪,那年过得就好像不像年一样,似乎少了许多的年气儿和韵味儿。

春节的甯邑乡下,家家都是要挂红灯笼的,有的人家不但街门口挂,就连屋门口、楼上出厦下也挂起了灯笼,那灯笼或圆、或长,或宫灯、或走马灯,在皑皑白雪的映衬下就显得格外地红火、格外地耀眼。你站在街上看到的仅仅是一条街两旁人家门口的一溜灯笼,你若是到楼顶扫雪,站在高处看到的便是几条街,甚至是全村所有能看到的灯笼,那种高低错落、那种星星点点、那种醉人的红色,真的会让你平生出一种敬意和激动。

我曾在一个摄影类的电视节目中,看到过一幅东北乡下雪乡年景的摄影作品:一派银色的世界,厚厚的雪下露出一抹斜斜的黑色屋檐,纵深处独一盏圆圆的红灯笼亮着多半个,上部的少半个被积雪像锅盖一样罩着,几分鲜艳、几分朦胧,年节的喜庆、白雪的多情尽在不言中。

你若是曾经有过乡下屋顶扫雪的经历,你会觉得你家乡的春节雪景一点也不比雪乡的差,原来竟也会那样地美,就是比起城里的灯展来也毫不逊色,反而更多了一层天然雕饰的美。

如果你已经久居城里,快记不得乡下的这些景致了,我劝你趁着年节再回趟老家吧,说不定会碰巧再遇上一场雪,你若再上屋顶扫一回雪,你会有比童年更多地惊喜发现;如果你是城里人,没有过我所说的这样的经历,那就在春节的时候或投亲、或访友、或旅游,到乡村走一遭吧,也过上一把屋顶扫雪瘾,说不定你就会深深地爱上我们的新农村,会更乐意为我们的新农村建设出把力呢!

2006年3月3日于古甯邑之兰竹轩

0 阅读: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