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建勋作品选·麦湾琐憶】《寒衣节的思念：我的父亲》/漆建勋（甘肃武山）
寒衣节的思念：我的父亲
文/漆建勋秋风萧萧至寒衣，
忆父情浓念旧时。手捧纸衣心破碎，
黄泉路上意难辞。
时光匆匆，我已逾古稀之年。然而，父亲的形象与记忆，依旧清晰如昨。他的音容笑貌、言谈举止，常常浮现眼前，宛如就在昨日…… 那与我仅一墙之隔的沧桑老宅，如影随形。目睹父亲留下的件件遗物和曾使用过的农具，心底的思念被再度勾起。那些已然远逝的亲情，再次将感恩的深情溢满伤感的回忆，那个与父亲天人永隔的秋日又展现在眼前，永远定格在心底那不敢触及的伤处…… 2006 年 7 月 26 日下午 1 时，与我朝夕相伴 53 年的老父亲，带着病痛，结束了他操劳的一生。 父亲青年时，抛头颅、洒热血，于血雨腥风中锤炼，在炮火连天的岁月里奋勇前行。他将壮丽的青春奉献给了甘肃人民的解放事业。戎马一生，功绩卓著，英名长存。 父亲的后半生，怀着初心与使命，带着军人的铮铮铁骨和刚正血气。他忠心耿耿，艰苦奋斗，一心为民。他性格刚毅正直，为人宽厚仁爱。脾气刚直，坚守原则。说话干脆利落，办事有头有尾。担任支部书记期间，身体力行，率先垂范，吃苦在前。村里大小事务，他都秉持公道。在乡亲们中口碑载道，备受尊敬。父亲待人真诚，为人光明磊落，毫无私心，从不占集体和他人的便宜。还时常教导我们，要清清白白做人，从小为善，富有爱心，同情弱者。 父亲为村里办了诸多好事、实事。修建药店、水磨、油房，建造四级灌溉堤坝，改善了民生，造福了大众。因其坚强不屈、从不给他人添麻烦而备受敬重。因着坚定的信仰和深厚的德行，令村民赞叹不已！ 然而，也正因得罪了个别自私自利的小人，在“文革”那荒诞的岁月中，辛劳半生的父亲，被以莫须有的罪名诬陷为走资派，遭受了旷日持久的停职、挂牌游街、揪斗批判。一些利欲熏心、信口雌黄之人，趁机兴风作浪，落井下石。父亲在精神和肉体上饱受迫害，终身落下腰腿疼的病根。幸得广大知根知底的人民群众保护，才免遭更严重的伤害。 纯朴勤劳的父亲，一生节俭，惜时如金。以勤劳为荣，以懒惰为耻。父亲从不喝罐罐茶，渴了就舀一碗凉水，解乏解渴。他说：“喝罐罐茶，太麻烦，还浪费时间，有那功夫，还不如给牲口割一背笼青草。”他的一举一动，皆成为儿女学习的典范。父亲言传身教，恳切教诲，激励着我们健康成长！ 父亲，是家的脊梁，是爱的港湾。他以最坚韧、最伟岸的脊梁支撑起我们这个十一口人的大家庭。父亲虽有时脾气暴躁，但对儿女、孙辈的关爱呵护细致深沉。他深刻反思自己的一生，领悟到知识改变命运。父亲和母亲满怀期望，辛勤劳作。省吃俭用，供我们姊妹七人上学读书。把对背朝黄土面朝天生活的期待，写满了诗意与画卷！如今别父已十八年，
思念时长挂心间。阴阳两隔难相见，
思及此泪湿枕边。 在父亲重病期间，作为长子，我陪侍在侧二百多天。我那悬着的心被掏空，无人能填补这父子亲情的空缺。我目睹父亲在常人难以忍受的折磨中，求生欲望强烈，也感受到他对生命的渴望。 父亲病情日益加重，饮食锐减，身心俱疲，面容憔悴，眼眶深陷。让人不忍直视那瘦骨嶙峋的身躯。每次我送去的饭菜，他都瞒着我喂给了饲养的毛驴，自己仅喝几口汤水维持能量。病痛折磨着父亲，也煎熬着我的心，真恨不得替他受罪。 自父亲被医院诊断为胃癌，这噩耗犹如晴天霹雳，震得我六神无主。我悲痛欲绝，悄悄告知弟弟妹妹，他们皆为父亲的绝症震惊、忧愁，心急如焚。他们纷纷赶来探望，围坐在父亲身边，生怕父亲离去。我们做儿女的，都期盼着父亲的病情能出现奇迹般的好转。 然而，父亲坚信自己能战胜病魔，每日早起，在两处院子间散步锻炼，与病魔进行着顽强的抗争。他虽身体消瘦，但精神不倒。每天面对儿女孙辈，总是乐乐呵呵，谈笑风生，斗志昂扬！从未流露出忧虑、悲伤和恐惧，始终那般坦然、平静。直至生命的尽头，父亲都是那么安详、宁静地离去。而他的坚强自信和对生活的热爱，永远留给了我们！泽恩天地宽，父爱重如山。今世一别离，泪念留心间。 父亲就这般悄然离去，未留只言片语的遗嘱，甚至连句嘱托都未曾留下。但我深知，父亲担忧他的离去会导致我们这个温馨大家庭精神纽带的断裂。神志清醒的父亲，在临终前，用颤抖的残手撕开衣角，慷慨地掏出他多年省吃俭用积攒的 200 元钱，塞到我手中…… 我悲痛欲绝，嚎啕大哭，涕泗滂沱。顿感天塌地陷。 泪洒纸衣念慈父，何处再有唤儿声。 正当我们弟妹成家立业，儿孙满堂，生活逐渐改善之时，劳苦一生的父亲，本应安享天伦之乐，过清闲自在的日子，却匆匆追随母亲而去。为父亲送葬的清晨，大雨倾盆，可村上的乡亲来了一百多人。村党支部、村委会主持召开了隆重的追悼大会。乡亲们争先恐后，抬着父亲的寿棺一路小跑，将他安葬在村西后山的黄土坡上，与先一年逝世的母亲合葬。 我每年在清明节或闲暇时，站在父母亲的坟茔前，四处凝望。仿佛那山下纯朴静谧的村庄、坦荡的河滩、碧绿的田野、葱郁的山林，仍留着父亲的汗香和深深的脚印。可父亲再也无缘目睹这山清水秀、如诗如画的美丽河山。这，是我永远的痛！祈愿天上亲人，清静安息；惟愿烟火人间，平安吉祥！2024 年阴历 9 月 27 日于漆家河
作者简介：漆建勋(漆九来)，男，中共党员。甘肃省武山县山丹镇人。多年从事农村基层工作。熟悉农村生活，情系三农。爱好文学创作，喜欢诗歌，散文，随笔等。
来源/天水彩圣 麦湾琐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