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果曾经说过：“在绝对正确的英雄主义之上，永远有一个绝对正确的人道主义。”

而今天我们要讲的故事，则是一位英雄战士与苗家女子的虐恋之情，军旅作家刘亚洲先生，也曾为他写过一篇文章：

“老山激战前，失恋的副连长王仁先与苗家女子阿岩相好，触犯军纪，受降职处分。

王仁先带着处分上战场，在战斗中表现出色，最后英勇牺牲。

为他立墓碑那天，阿岩在王仁先的坟头上插满了过滤嘴香烟。”

这就是当时引起很大反响的文学作品《烟坟》，正是因此，王仁先才得以被组织追封为一等功。

尽管王仁先独自埋伏在狭窄的石缝里，为我军搜集敌方第一手情报。

甚至后来一人歼敌18人，壮烈牺牲后战友为其请功，却被上级首长驳回：

“他这种人请什么功？丢脸！”

上级为何说出这种话？到底是怎样的爱情让王仁先降了职，牺牲后还不被允许授予战斗英雄的荣称？

王仁先于1978年4月参军入伍，他思维敏捷，学习能力很强，初入部队不久便展示出极高的军事天赋。

后来，1979年对越自卫反击战中，王仁先被调到昆明军区原14军40师119团。

虽说第一次到前线，但他英勇果断，作战能力绝不逊于老兵。

他充分利用自然地势和军事头脑，带领部队首当其冲，最后荣获一等功，保送到步兵军校深造学习。

也就是在这时，他与一位战地医院的女护士坠入爱河，两人一见钟情，后来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就在俩人如胶似漆的第五年，王仁先舍弃在团内做参谋长的优厚待遇，投身收复老山的战斗中。

做出这个决定时，王仁先没有隐瞒，选择与女友坦白，换来的却是女友的一封告别信：

“仁先，原谅我只能陪你走到这里，我父母说，‘你能确保他回来的时候不会少胳膊少腿吗？你能确保他不会牺牲留你一人吗……’

对不起，我做不到，我做不能等你回来，做不到提心吊胆等待你的消息，原谅我。”

就这样，王仁先本以为深深相爱的女友会在原地等他凯旋归来，但五年的感情还是败给了现实。

悲痛欲绝的他毅然决然地踏上了前往老山作战的征途。

1984年2月18日，随部队到达文山州麻栗坡县，在一个叫落水洞的苗寨暂时驻扎，开展临战训练计划。

在担任军校炮兵参谋的几年里，王仁先充分展示出自己的战场经验和专业知识，为我军的炮兵作战技术提升贡献自己很大的心血与智慧。

此时的王仁先褪去刚入伍时的青春稚气，尤其是经过战争与军校训练的洗礼后，他身材魁梧，相貌堂堂，走到哪里都是被姑娘赞叹的英俊长相。

当时，解放军战士们都是借住在村民的房子里，热热闹闹，军民一家亲的优美画卷在此展开。

一身军装的王仁先总是格外引人注目，英姿飒爽，脸上总是噙着一抹笑容。

就这样，麻栗坡最美的女人阿岩深深爱上这位英俊的解放军战士。

但是阿岩已经嫁为他人妇，且还有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孩子，但她敢爱敢恨，从不畏惧他人的目光与言语，对王仁先独有的偏爱。

她每天会把家里不舍得吃的都拿来给王仁先吃，每晚为他烧好洗脚水，还给他洗衣服刷鞋。

更让人吃惊的是，阿岩都能撇下正在说话的丈夫，为王仁先拂去身上的灰尘，收拾好他的一切再回去。

起初阿岩如此火热的攻势，王仁先并不喜爱，甚至处处躲避。

因为在他看来阿岩空有一副相貌，大字不识且早为人妇，自己无论如何是不会和她在一起的。

可阿岩所做的一切，处处都在表达自己对王仁先最原始、最热烈的爱。

但她是有夫之妇，难免会遭村里的闲言碎语，可这恰恰表明了她的真情实意。

日久见人心，就算是有块石头心的王仁先，也渐渐被阿岩的炽热与真心所打动，俩人心意相通却无法言语，只好守着最后的底线悄悄交往。

“先哥，部队不允许和驻地女青年有任何发展的，你别被她弄昏了头。”

战友也看出了自己与阿岩的不对劲，王仁先默不作声。

他深知自己在做什么，但即将前往战场，不知道是否能安全回来，他选择放纵自己这次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感情。

后来，王仁先所在部队接到临时战斗命令，需要去前线战斗，出发前的那晚，王仁先悄悄来到阿岩的家，想做最后的告别。

阿岩知道面前自己心爱的男人即将前往战场，她连忙把准备好的水壶递给王仁先，王仁先喝了一口，发现是加了糖的甜水。

这一刻，他克制不住自己的理智，回想起分手决绝的前女友，和眼前总是傻笑却处处照顾有心的阿岩，动情地吻了上去。

就这样，两人在不为人知的地方度过了甜蜜的一晚，突破了两人关系的最后一道底线。

然而，上级忽然下达了延迟作战的命令，这可让初尝禁果的两人喜出望外，王仁先也不再克制自己的感情。

而单纯质朴的阿岩好像得到了心爱玩具的小孩子一般，脸上一直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两人多次偷尝禁果，终究还是被阿岩的丈夫发现。

他没有选择沉默，而是去部队举报有解放军战士与自己妻子有染，希望部队还他一个说法。

令人不解的是，他没有直接报出王仁先的名字，部队调查一番后，根据那个烟嘴过滤器断定了是组织着重培养的干部王仁先。

领导找来王仁先谈话，当大家以为他会供认不讳时，他却一口咬定不是自己。

这可令大家犯了难，阿岩的丈夫找来妻子，逼着她在众人面前指出“奸夫”。

大家面面相觑，阿岩也没有犹豫，指着王仁先大声喊道：

“俺疼他！”

“疼”这个字在当地可就是“爱”的意思，这直接表明了王仁先就是与她相爱的那名男子。

就这样，王仁先被降级处理，从副连长到排长，更是让组织大为失望。

大家也没想到阿岩真会傻傻地指认出王仁先，却都忽略作为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农村女子。

她只知道敢爱敢恨，真诚热情，便是她最原始的表达。

后来老山作战，组织考虑到军事部署，让王仁先先前去战场作战，戴罪立功。

于是，他所在的3营机枪连配合七连部队驻守在146等高地。

连队整装待发，准备奔赴战场，许久没有见到王仁先的阿岩又烧了一壶糖水，蹲守在王仁先可能经过的路上。

部队经过时，好多战友对着阿岩翻白眼或者驱赶。

在他们看来，都是这位“没脑子”的女人害的王仁先降职，因此都没什么好脸色。

但阿岩毫不在意，她只想见王仁先最后一次，就算她被丈夫打的鼻青脸肿，她依然抱着糖水守在王仁先可能经过的地方。

但王仁先迟迟没有出现，他在战友的掩护下早已离开。

就这样，阿岩也没能见到心爱男人的最后一面。

4月28日，老山战役正式打响，119团战线奉命向左侧那拉延伸，夺取那拉一系列阵地。

这一系列高地位置十分险要，整个地形呈现敌高我低的态势，越军所处最高位置，对我军阵地形成三面合围之势，这对于我军进攻防守都是十分不利。

5月1日，我军被迫进入防御阶段，上级决定在那拉的146高地开设观察哨，为我军第一时间提敌情。

曾经的上级参谋长李明书来到王仁先这查看军事部署，王仁先忽地红了眼眶，蹲下抱头痛哭。

“我对不起首长，对不起战友们，给大家丢脸了……”

李明书也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

“这谁能料到，现在组织需要一位战士前往146高地放哨，你是否愿意？”

王仁先这次依旧毫不犹豫地开口道：

“我愿意，我还是参谋出身，侦查任务非我莫属！”

在组织的批准下，王仁先无畏艰险，潜伏在越军敌营前的一处暗哨中，为我军提供了许多可靠的情报，打退敌军一次又一次进攻。

他在悬崖峭壁的缝隙中生存了四十多天，不管是烈日高照，还是暴风骤雨，亦或是蛇虫叮咬，他一声不吭，默默地守在石头缝里。

有次，李明书趁夜色爬上暗哨岗位，第一眼看到王仁先时，也是被吓了一跳。

曾经意气风发的英俊小伙，现在是长发长须，浑身溃烂，犹如一个“原始野人”。

部队曾带人前来换岗，但被王仁先拒绝了。

“没人比我更了解这里了，我会一直坚守在这，绝不退缩！”

有人说，他这是将功赎罪，自虐到让组织原谅他，但事实真的如此吗？

他首先是一位优秀的解放军战士，其次才是犯了世俗错误的男人，他或许有一丝赎罪的心理，但更多的是身为军人的责任让他坚守至此。

当年，他毫不犹豫地选择放弃军校优厚待遇和深爱的女友，前往战场为国争光，不也体现了他作为军人最高觉悟和使命吗？

7月12日，松毛岭大战如火如荼，敌、我双方展开激烈的炮战，王仁先凭借隐秘的埋伏位置，一人歼灭了十八个敌人。

同时，王仁先在山顶上不断用报话机向后方炮兵通报敌情，我军的炮弹如同安了千里眼一样，精准打击着越军的队伍。

越军特工察觉到了王仁先的方位，这才引来了一发炮弹，震碎的巨石正好砸在王仁先头上，当场壮烈牺牲。

7月18日，118团接替119团，全团撤出阵地回村修整，把王仁先遗体安葬在麻栗坡烈士陵园。

幸存的战士们回到落水洞，刚进村口就看见阿岩一个人在眺望着什么，整个人也憔悴了许多。

听村民说，王仁先上阵地后，她整天遭到丈夫毒打。

如今离了婚，每天就在大树下等待心爱的男人回来。

得知王仁先壮烈牺牲后，阿岩悲痛欲绝。

她卖掉家里唯一的耕牛后，买了很多王仁先爱抽的香烟，不顾一切奔向烈士陵园。

阿岩来到王仁先的墓前，把一条条香烟打开，然后一根又一根的点燃，插在墓碑前的空地上，跪倒在地。

“俺对不起阿郎，是俺害了你啊!”

再后来，军旅作家刘亚洲先生来到这里，他向老村长打听到：“那阿岩去了哪里？”

老村长沉默一番，吐了口手中的旱烟。

“走了，去外地打工了，但每年还是会回来供奉香烟给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就是王仁先。

1984年7月12日，老山战役结束，我军成功收复老山，119团被组织授予“老山防御英雄连”的称号。

毫不夸张地说，王仁先奋不顾身提供的情报功不可没。

王仁先牺牲后，他部队的战友们集体请求授予王仁先一等功，可谁知上级首长不仅不批，反而反讽道：

“这种破坏军规有违伦理的人请什么功？”

值得庆幸的是，王仁先的事迹被刘亚洲等作家如实报出，他们客观地描述了一位有血有肉、英勇奉献、舍身爱国的解放军战士。

最终，上级还是同意了王仁先的一等功请求，但遗憾的是，战斗英雄的称号依旧被驳回。

往事如烟，那年老山脚下的一段虐恋也戛然而止，随风散在了麻栗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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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糕糕】

【编辑｜长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