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家中意外失火。
我为了救妻子,在额上留下了一块铜钱大小的伤疤。
那时候的她抱着我,说无论我变成什么样子,都会永远爱我,永远陪在我身边。
万万没想到,随后,我面上的烫伤却开始发炎化脓,创面越变越大,尽管家人极力遮掩,但我依旧感受到了他们态度的转变。
这天,因为反复高烧,我再次被送进了医院。
妻子徐媛媛很快认出,我的主治医师就是她大学时期的同学秦伟,也是她曾经的暗恋对象。
恰好小舅子也跟在身边。
他看看我脸上的疮痕,又看看年轻帅气的秦伟,嚷嚷着要换个姐夫。
“姐夫太丑了!根本配不上我姐!”
“要是换成这个大哥哥做我姐夫就好了!”
徐媛媛听了,忙斥他小孩子童言无忌:
“笑笑,闭嘴,别被秦医生看了笑话!”
转眼便笑得温柔动人,为秦医生递上了一杯热咖啡:“秦大哥,我记得以前你最喜欢喝风味拿铁了!”
“这是我刚买的,还热乎着呢!”
小舅子今年八岁,正是人憎鬼嫌的年纪,此刻竟然也乖巧了许多,忙不迭地抢着搭话。
“大哥哥,当医生是不是能赚很多钱啊?”
他们争先恐后地吹捧秦伟时。
我却孤零零地,被赶到了隔壁的病床等死。
不知过去了多久。
房间里弥漫着压抑沉闷的气息,仿佛一道无形的屏障,将我与外面的热闹欢乐隔绝开来。
“水,水……” 我张开嘴,声音却嘶哑得如同呻吟。
许久不见有人来,我挣扎着下了床,艰难地爬到门外。
对面就是医生诊室,透过清晰的玻璃,我看到徐媛媛手持一杯咖啡,正殷切地递给办公桌后的年轻男子。
今日她穿着包臀连衣裙,更显得肤白貌美,青春动人,秦伟的目光也不由得在她身上绕来绕去。
下一秒,便就着她的手轻抿一口:“嗯,滋味醇厚,甚是不错!”
不知是说咖啡,还是在说人。
我刚想起身,却再次摔倒在地。
这次,徐媛媛终于发现了我,面色一变:“怎么叫你跑出来了?”
她似乎有些嫌弃,没有上前,而是指挥身边的护工来扶我。
“你们都瞎了吗?徐笑笑呢?”
徐笑笑就是那个曾被我捧在手心的小舅子。
护工也委屈:“笑笑穿了秦医生的白大褂,不知道在哪里跑着玩呢!”
秦伟见状,不以为意地笑道:“小孩子顽皮,没关系的。”
徐媛媛闻言,更是用崇拜的眼光看着他。
看着我的眼神,却仿佛看到一坨碍事的垃圾。
心下蔓延开剧烈的刺痛,一瞬间,我全身都开始发抖。
见我扶着墙都站立不稳,秦伟朝护工使了个眼色。
“快将林先生扶回房间。”
听着外面的欢声笑语,我竟出了一身虚汗。
脸下的枕头不知不觉被浸湿了,不知是血,是汗,还是泪。
昏昏沉沉间,小舅子终于来到了我床前,他手中端着一杯水,小脸上却满是嫌弃。
“姐夫真恶心呀,要是换成那个医生哥哥做我姐夫就好了!”
这句话如同尖锐的刺,狠狠地扎进我的心里——看着小舅子那稚嫩却满是嫌弃的脸庞,我心中涌起无尽的悲凉。
因为和徐媛媛的关系,从他还是个孩子起,我就一直照顾着他。
他生病时,是我守在他的床边,给他喂药擦身;
他被人欺负时,是我挺身而出,为他讨回公道;
他想要什么玩具、想吃什么零食,我总是想尽办法满足他。
可自从秦伟当了我的主治医生,小舅子便总拿我和他做比较。
往日里,我怕脸上的疮疤吓到他,总是小心地遮掩着面孔,可哪怕掩得再好,也总会收到他嫌弃的目光。
眼看小舅子嘀嘀咕咕地离开,我勉强够到了那杯水......
却见那水混混浊浊,也不知是隔了几天的冷茶了。
我在床上默默躺了许久。
这一躺,竟叫我莫名生出了一些力气。
此刻房间内外,依旧无人.......想必徐媛媛的家人,都在忙着讨好那个叫秦伟的医生吧。
因此我拿了身份证银行卡,便一言不发地往外走,也根本无人阻拦。
医院不远处,就是车站。
人人都说,南方多名医,于是,我买了一张南下的车票。
决定为自己寻一线生机。
多方打听后,我听说江北有一位著名中医,姓陆。
只是这个人医术高超,却性情古怪。
初见时,对我的苦苦哀求,这老头子毫无所动:“给多少钱都不治,这热疮太麻烦!”
直到我答应免费帮他试药,他才勉强让我留了下来。
老头子开出的药方稀奇古怪,所用的药材也大多药性猛烈,但一想到治好脸后的希望,我咬紧牙关,硬是挺了过来。
熬不过去的时候,我总会想到明亮的诊室里,自己的老婆徐媛媛讨好秦伟的笑脸,想到小舅子在百般嫌弃我之后,端来的那一杯隔夜的冷茶。
都说久病成医。
我于医道,竟好像颇有天赋。
在一次次试药之后,渐渐看懂了药理,开始自己抓方子了。
在这艰难的过程中,我和陆老头的交往也愈加密切——他虽然性格不好,但医术实在高明。
见我自己学着抓药,他又抓来了自己的女儿一同学习。
据说,陆老头的女儿陆晓云还在读医科大学,初见面,我便背着身子,不敢转过来,毕竟我脸上,那疮疤看起来很吓人。
可陆家姑娘却用耐心逐渐融化了我的心防。
“你的脸........很疼吧,还是不要遮起来了,会影响愈合的。”
万万没想到,我在自己亲老婆和亲舅子那里没有得到的温柔和安慰,却在一个陌生人这里得到了。
当下,我心中一暖:“不疼!”
“我一个大男人,还能怕这个?”
不远处,老头子看到了这一切,目光似有触动。
从那之后,我与陆晓云的相处越来越多。
每当我对自己的病情感到沮丧时,她总是轻声安慰我,鼓励我坚持用药。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我的疮疤真的在渐渐变小。
陆晓云总是第一时间发现这些细微的变化,然后兴奋地告诉我:“你看,又好了一点呢!”
她的喜悦,仿佛比我自己还要强烈。
大半年过去了,我也成了陆家诊所呆得最长的病人,不知不觉间,陆老头再也不拦着我出入药房,问诊病人也不避着我。
到了年底,陆老头把我叫到一旁,他神色严肃,缓缓说道:“林光,这段日子我也看出来了,你于医道有天赋,心性也不错........我决定收你为关门弟子,将我这一身医术倾囊相授。”
我听了,心中满是震惊和感动,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时,陆晓云走了过来,笑容灿烂中带着促狭:“以后,你可得好好学啊!”
“我走西医的路,中医这边就靠你继承了!”
此刻,父女俩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鼓励。
看着他们父女俩,我心中涌起一股暖流,那一直又痛又痒、不断作恶的伤口,此刻竟恢复了平静。
不知不觉之间。
我脸上的热疮,竟就此渐渐地好了起来。
年后,我跟着陆家人,一起前往京市义诊。
在义诊的日子里,我们见过了太多被病痛折磨的人,也见证了许多生命的顽强。
陆老头日夜不停地忙碌,研究药方,熬制汤药,为患者免费诊治。
而我则协助他调配药物,照顾病患,不光人们感恩戴德,我们的事迹也被报道在了各大媒体......
一时间,我们仿佛成了人们心中的英雄。
后来,我们又应邀前往京都医科大学开讲座,讲座结束后,我正准备离开,却被一群学生围住。
他们满脸钦佩地看着我,其中一个学生兴奋地说道:“您的经历太励志了!无论医术和精神,都让我们深受感动!”
我正有些不知所措,陆姑娘带着同学们走了过来。
他们手中拿着一面锦旗,上面写着 “仁心仁术,德医双馨”。
陆姑娘微笑着看着我:“这是大家一起为你准备的,你值得这份荣誉!”
我接过锦旗,心中满是感动。
在众人的包围中,好不容易走出了会场的我。
抬头的那一刻,却再次看到了妻子徐媛媛。
如今,我面上的恶疮已经治好,状态也比之前更精神,因为心情畅快,看着反倒比以前在徐媛媛身边时,更加精神了。
身为医药公司小职员的徐媛媛,偶尔也要入京开会,因此刚下飞机,在等待进入酒店的稍息间,便有和她同行的人认出了我。
众人窃窃私语,声音传得很远。
“那,那不是林光吗?”
“不是吧?”
“林光哪有那么年轻,那么帅气?”
“是啊,他脸上那个恶疮,长了大半张脸,看着比鬼还可怕!就连他小舅子都讨厌他!”
徐媛媛听到别人的议论,顺着他们的目光望来,顿时瞪大了眼睛。
此刻,她满脸的难以置信,根本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容光焕发、年轻帅气的男子就是曾经被她厌弃的丈夫。
她嘴唇颤抖着,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此时,我自然也看到了她。
可如今的我,已然不想再与她有任何纠葛,毫不犹豫地便转身走远。恰在此时,小舅子徐笑笑从车里探出头来,看到了我的身影。
“姐,那是姐夫!” 徐笑笑瞪大了眼睛。
徐媛媛有些烦躁:“我知道!”
徐笑笑一开始满脸惊喜,瞬间又转为愤怒:“都是姐不好,把姐夫逼走了!”
徐媛媛脸上闪过一丝懊悔,但很快又强装自信地说道:“笑笑别急!你姐夫最疼你了,他不会真的抛下你的。”
感受到自己姐姐的敷衍,徐笑笑却更生气了:“姐,你胡说!”
“都是因为你,姐夫才伤心走的!姐夫现在病好了,又这么年轻有为,怎么可能还愿意回来受委屈!”
徐媛媛却依旧固执地拉住徐笑笑,自信满满:“笑笑,你不懂!”
“等会你去求他回来!你姐夫最疼你了,他再怎么生气,也割舍不下对你的牵挂的!”
“咱们呀,就在这里等他!”
“他一定会回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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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仙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