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获杀害毛泽民烈士的凶手(完整篇)

马革话英雄 2023-11-11 11:32:00

1949年9月26日,第一野战军四军政治部副主任刘护平担任武威军管委员会主任时,听到新疆陶峙岳、包尔汗宣布和平起义后,心绪万端。因为他在新疆工作生活过,坐过牢房,受过拷打。想起同在新疆的领导陈谭秋(徐杰)、毛泽民(周彬)和林基路、乔国祯等被敌人杀害。杀害烈士的凶手,想起折磨他们的监狱长、狱卒还没有受到惩罚。大军西进的路上,刘护平心里一直叨念着快点打进新疆去吧。如果能早点到新疆,一定要把杀害烈士们的凶手抓住,以蔚烈士在天之灵。天逐人愿,他的愿望很快实现了。

刘护平

1949年10月,刘护平调到兰州西北野战军政治部。11月下旬,上级找他谈话:“新疆已经和平解放,我西北野战军两个军已开赴新疆。中组部、公安部原想把你调到北京,现改调新疆。因为你在新疆坐过监狱,对那里情况熟悉,因此决定你到那里当公安厅长。你到那里去后,必须完成两个任务:第一个是寻找被盛世才杀害的同志们的遗骨,包括陈谭秋、毛泽民、林基路、乔国祯等同志。据说烈士们埋在荒山野岭,务必要找到,这是毛主席交待的;第二是抓反革命。把杀害革命烈士的凶手抓住,一个也不要放掉。”

刘护平听了感到激动和兴奋。他想起在新疆的那些日子,他们被盛世才关进监狱,在里面受了几年的折磨。一天晚上被臭虫咬得睡不着,难友们说,以后新疆解放了,由彭建(刘护平化名)当审判长把盛世才及手下的包括折磨他们的监狱长和狱卒关进这个小黑屋,让他们也受受罪。想起陈谭秋、毛泽民、林基路等烈士,他们的音容笑貌婉在眼前,烈士们不畏生死,慷慨就义,叫人痛心,值得万世敬仰。又想起在新疆牢房那一夜,没想到当时随意笑谈,竟可能实现,那是多么快意人生啊!

刘护平在武威军管会期间曾破获了特务网,缴获了几部电台,经过审讯,里面有几个特务是新疆过来的。刘护平听说后马上赶过来亲自审问。首先问他们李英奇(盛世才的警务处长)、富宝廉(审判委员会主任)、张光前等人的下落。这些人刚开始吞吞吐吐,经过交待“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政策,这些人才吐露出一点消息。

盛世才被蒋委员长调到重庆担任农林部长闲职后,李英奇几个也到了重庆,农林部清水衙门,李英奇几个感到没啥奔头,就辞职不干。李英奇去津浦路上跑买卖,富宝廉回到东北,而监狱长张思信则在河西走廊一带做生意。可恶的狱卒杨大头留在新疆,在南疆某县升为派出所长了。

刘护平那时当即给这些地方有关单位发电报,写明这些人的特征,特别是脸部特征,务请他们早日抓拿归案。

组织上的信任和体贴,让刘护平为死难烈士和新疆各族人民报仇的心情更加迫切,略事准备,11月28日,便飞往迪化(乌鲁木齐)。

乌鲁木齐机场积雪没小腿,当时百废待兴,也没人来接刘护平进城。刘护平自己背着笨重行李的行李,一步一挪朝外走,到机场边上发现是装甲团的兵在站岗。找电话给装甲团团长胡鉴打电话,胡鉴也是在新疆坐过牢的难友。

胡鉴接到电话,马上自己开着小吉普车来接刘护平。老战友相见分外亲热,几句话后就扯到坐牢的过去。刘护平问胡鉴去过坐牢的地方没有,胡鉴说,装甲部队一开进迪化,他就直奔监狱。敌人监狱修得很结实,至今完好无损,坚固耐用。

胡鉴

刘护平说:“咱们就接收过来,关那些屠杀咱们同志的刽子手。这一点敌人恐怕没想到,当年的监狱就是为他们自己修的。”

胡鉴说:“这就叫做恶有恶报,自食其果。”两人哈哈大笑,露出胜利者喜悦。

胡鉴把刘护平送到中央新疆分局。这里原来是盛世才的督办公署。戒备森严,行人都离得远远的。现在敞开大门,接待各族群众。刘护平找到分局书记王震报到,王震表示对刘护平的辑凶工作大力支持,希望刘护平尽快稳定新疆的社会秩序。

王震给了刘护平一间房子,给他调来一个秘书,挂上新疆分局社会部的牌子,为以后成立新疆公安厅打下基础。

王震

刘护平与秘书黄䈬凌日夜工作,除了在报纸上发文《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镇压与宽大相结合的政策》等几篇文章,指明潜伏特务自首宽大,隐匿从严,再从敌特机关档案寻找线索。在上级的支持下,很快迪化市和伊利、南疆破获六部潜伏电台,抓获潜伏特务,初步整顿了社会秩序。

其间,他们冒着大雪驱车到迪化市北郊的六道湾去,盛世才秘密杀害的烈士都埋葬在这一带的荒山上。刘护平与秘书一起在山上巡索,希望找到烈士的埋葬处。这里满山白雪覆盖的荒冢,有的立着碑,有的插着木牌,但绝大多数只是一抷土丘。

他们又找附近的居民了解情况,也问不出端详。回城的路上,刘护平不免着急,“寻找烈士遗骨”,“抓获杀害烈士凶手”两件任务都没有着落啊!

忙了一、二个月,经过调查、审问,从李英奇、富宝廉给新疆特务分子的信件里找到一点线索,证实刘护平在武威审讯敌特时敌人的供词。李英奇确实潜伏在北京,跟着汽车在保定一带跑买卖;富宝廉潜伏在辽宁抚顺市里。张思信就在威武一带。刘护平再次给上述地区相关部门发电报,请他们大力协助,尽快抓住这几个罪犯。

1950年春天,武威传来喜讯:张思信被抓住了。张思信不仅是监狱长,还是李英奇手下的执法队长。抓住他就会知道烈士的下落,就可能知道李英奇等人的具体下落。刘护平急忙复电,要武威方面立即押解过来。

几年过去,张思信长相举止和当年在监狱一样,只是苍老了许多。当年提着鞭子、趾高气扬的神气彻底没有了,变得垂头丧气,战战兢兢的。

刘护平在原先坐牢被审问的地方亲自审问张思信。几年过去,审问者与被审问者颠倒了个。

刘护平厉声责问:“陈谭秋烈士是怎么死的?”

张思信:“这……我不知道。”

刘护平把桌子一拍:“放老实点,你当我们不知道吗?拒不坦白你知道会怎么样的后果!”

盛世才

“不要狡赖了,这对你没有什么好处。”

“我是监狱长,杀人不归我管。”

“胡说,你就是执法队的杀人头子。”

“罪证物证都在,赶快老实交待!”

“我……我说。”

1943年9月27日夜间,盛世才的警务处长李英奇和审判委员会主任富宝廉开着一辆大卡车来到迪化小南门外的天主堂,这是关押陈谭秋、毛泽民、林基路的特别监狱。他们对监狱长张思信出示了盛世才的杀人手谕。

张思信召集手下执法队8个人,手执棍棒和绳索,守在监狱门口,喊出一个,捆绑起来,用棍棒打晕后,用绳子勒死,尸体丢进卡车里。那一晚上杀了9个人,除三位领导外,还有阿山专员、他的弟媳、他的家庭女教师等。然后都拉到六道湾的荒山坡上埋了,这些刽子手都得到一笔赏金。盛世才杀人后向蒋介石报功,侍从室的人问他要照片,张思信他们又掘开坟墓补拍照片,又得了奖金。

毛泽民烈士

张思信指出埋葬地点,过了这些年,尸骨不好辨认,可巧盛世才为他家庭女教师邱毓松准备一口红油漆棺材。在棺材左边埋着陈谭秋和毛泽民,右边埋着林基路,终于找到了。

不久,北京公安部门来了电报,根据一个维族老乡的举报,李英奇在西四口被抓获。然后,混入抚顺市一家工厂担任会计科长的富宝廉也被抓获。在监狱里直接折磨难友的杨大头也被逮捕。在南疆担任派出所所长期间干了不少坏事。

乌鲁木齐旧街景

杨大头一进了他当过狱卒的监狱,戴上手铐脚镣,押到刘护平那里。杨大头以为自己要被枪毙了,见到刘护平就跪在地上又是作揖又是磕头,怎么喝也不起来。他连哭带叫地恳求:“长官,饶了我这条狗命吧!长官,饶了我这条狗命吧!”

刘护平见杨大头这样只觉得恶心。刘护平几次叫他起来,他只顾磕头作揖,头在砖地上上碰得咚咚响,刘护平火了:“再不起来就枪毙你。”

杨大头一听立即爬了起来:“长官,我起我起……”

“你还认得我吗?”

“不、不、不、不认识,长官。”

“你把我的手掌打得肿了一寸多厚,整天打骂,还给我们饭里掺沙子,偷听我们说话,还常把母羊栓在关我们的铁门上通夜叫跳,使我们整夜睡不着觉,这些你都忘了吗?”

“我……我有罪,长官,我有罪……”

杨大头浑身发抖,吓得连话也说不清楚了。

“把你烧成灰我都认识你 ,别装蒜了,好好坦白你的罪恶。”刘护平对警卫人员一挥手:“拉出去!”

杨大头以为要枪毙他,“噗通”一声扑在刘护平脚下,抱住刘护平的腿不放手“饶命吧,长官,不要枪毙我,不要枪毙我!”

刘护平又气又好笑,你原先的威风到哪去了?“现在还不枪毙你!”厌恶地让人把杨大头带走。

李英奇、富宝廉也先后押解到乌鲁木齐,准备让新疆各族人民公审。当《新疆日报》刊登这样的消息:“屠杀新疆人民的刽子手,已经押解到乌鲁木齐,凡是受过李匪、富匪的迫害,有冤屈者请来申诉……”

消息一登出去,公安厅的接待室里控诉的人群络绎不绝,这些都是受害者的亲属,受害者有东北军的军官、政府官员、学生、百姓……。

他们向政府提出要把这两个家伙交给他们处理。要千刀万剐、要把他们的头发一根一根拔光、要把他们的牙齿一颗一颗敲掉……

人民政府为取信于民,让这两个家伙游街。春天化冻季节,迪化的街道当时还未硬化,到处泥泞不堪。可是这一天万人空巷,有的拿着棍棒、砍土镘、剪刀,向潮水一样涌向汽车,要把这两个家伙处死。

公安战士前挡后阻、百般劝说,熄灭不了群众怒火万丈。各种人民呼喊着口号,向李英奇扔土块、雪团,有的朝他脸上吐唾沫。有个小孩拿着弹弓,喊着:“李英奇,你凭什么杀死我的哥哥?”说着弹弓一拉,一块石子打在李英奇脸上。有一个白发苍苍的维族老大娘,紧紧跟着缓缓开动的汽车跑,向李英奇喊道:“你还我的巴郎子,还我的巴郎子……”

老大娘眼泪横流,更激起周围群众的愤怒。泥块、雪团纷纷飞向汽车,打在李英奇和富宝廉的脸上。

功夫不负有心人,二个任务基本完成了。李英奇、富宝廉等在新疆民愤极大,政府为了安抚民心,把李英奇、富宝廉用卡车游街,李英奇、富宝廉被愤怒的群众用雪团、泥块砸了个披头盖脸。

林基路

游街结束后,李英奇穿着一件大皮袄,从头到脚糊满了污泥。刘护平让他休息一下,清理清理。紧接着就提审。

“你认识我吗?”

李英奇半睁开眼睛,恶狠狠地瞅了刘护平半天,摇摇头说:“不认识。”

刘护平说:“咱们是老交情了,难道就忘了吗?”

李英奇还是摇头:“不认识。”

“告诉你,你必须老老实实地交待罪行,装糊涂是没有用的。”

陈谭秋

李英奇与杨大头不一样,他清楚自己的结局,所以露出一副满不在乎神气,低着头不说话 。问急了,才抬起头说:“我的罪孽深重,我该死。”

当天晚上,李英奇想是被白天群众的愤怒吓坏了,待夜深人静的时候,搬起铺地面的砖头砸自己的脑袋,企图自杀,被警卫人员制止。

抓获罪犯

李英奇只是承认自己有罪,但是不具体交待,或者把一切都推到盛世才身上。于是刘护平让人把当年的档案翻出来,一叠又一叠地放在他面前,把他签署的杀人命令一件一件地念给他听。

又把众多各族百姓告发他杀害人命的案件,读给他听,时间、地点、目击证人,有根有据。还把关押的同案犯张思信等一伙出庭对证,经过法庭九次审判,这家伙终于低下了头。

“我承认杀了不少人。”

杜重远夫妇

刘护平冷笑:“罪证如山,你不承认也不成。”

“你老老实实回答,你们怎样炮制了‘四·一二’暴动案,诬陷我党在新疆工作的同志”?

“这是盛世才和张鸿藻的主意……”

“别耍花招,谁不知道你是盛世才的左右手,策划重大阴谋会不要你这个警务处长参加?”

李英奇低下头。

“快说,你参加了没有?”

“参,参……加……”

“看你当年那个神气,挎着指挥刀,蹬着皮马靴,多威风!既然干了坏事,就应该承担,你不要吞吞吐吐,到底参加没有?没参加就说没参加,参加了就说参加了。”

“参加了。”

刘护平想起那个被臭虫咬得睡不着觉的夜晚,牢友们的说笑:新疆解放后,到时候刘护平来审问盛世才一伙,让他们也住在黑屋子里,臭虫咬他们。心里说:烈士们你们可以安息了,我们奋斗的目标实现了。

李英奇一伙被抓获解来新疆,刘护平叫公安人员把李英奇一伙押到当年关他们的监狱里,指着一间号子问李英奇:

“你认识这间号子吗?”

李英奇苦笑了笑,摇摇头。

“这是你们修建的监狱,怎么会全忘记哩,真是贵人健忘。告诉你,当年你就在这间号子里把我关了好几年。你再来看看。”

进了这间号子,刘护平伸开双臂,一边拳头顶着一边墙。这间小号子不满五尺见方,住一个人也很勉强。然而,李英奇当年却关了刘护平他们四个人。床上两个,床下两个。就在那阴湿的水泥地上,臭虫、潮湿、冷风时时侵袭,那滋味真不好受。

刘护平对李英奇和富宝廉说:“这是你们自己盖的监狱,现在就请你们自己去住。”

刘护平又指着地上的镣铐说:“这玩意也是你们留下来的,我们过去戴过了,现在该你们戴了。”

刘护平又转向张思信和杨大头,说:“你们过去在这所监狱里当过监狱长,什么坏事都做尽了。打人骂人,尅扣犯人的伙食,杀我们的同志。一天到晚趾高气扬、作威作福。可就是没有在黑房子里住过。当了那么多年的监狱长,居然没有坐过监狱,”刘护平调侃说:“这是个遗憾啊!今天也让你们尝尝滋味。不过,共产党的监狱里,饭里不会摻沙子,吃饭有标准,不会克扣你们”。

处决犯人

这几个家伙垂头丧气,一句话也不说。只有李英奇在刘护平临走时笑了笑,慢慢腾腾地说了一句话:“真没想到,当年盖监狱是给自己盖的。”

按照法律程序,组织了审判委员会,由包尔汗和饶正锡分任正负审判长,于一九五一年四月一十二号,在乌鲁木齐人民广场召开宣判大会。那一天,数万群众不顾天气寒冷,把广场挤的满满当当。

全省架起了有线广播,让不能到现场的人能收听宣判大会的实况。

众多受害者家属在会上对他们所犯的罪行进行了血泪控诉。为了给烈士们报仇;为著名学者杜重远报仇;为跟着汽车跑喊着:还我巴郎子的维族老大娘报仇,为百姓报仇,审判长宣布“……上述罪犯的罪行,经公安厅审讯终结,已报请中共新疆分局党委批准,判处李英奇、富宝廉、张思信、张光前等重大罪犯死刑,立即执行”。话音刚落,全场欢声雷动,全省收听广播的群众欢呼雀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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