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山大地震亲历记(211)假如有这两个条件,唐山会少死多少人

骑驴读行 2025-01-18 17:52:47

假如这两个条件成立

唐山大地震也许会少死20万人

有这么一组数字让人非常震惊:唐山大地震有感范围涉及14个省区市,面积约217万平方公里。

据统计,震后,约有4亿人采取了避震措施,大致时间是55天。

我从看到上面的数字就一直在想:假如,以下两个条件成立,唐山大地震的震亡人数也许会大大减少。

第一个假设:把这55天的防震时间挪到大地震前,会产生怎么样的效果?

在我以前写的文章下面,一些网友留言,大致意思是:京津唐地理位置地殊,尤其是北京,是政治中心,在地震测报上一旦有闪失,将产生不可估量的后果。

对此,我的反驳意见是:既然震后让老百姓在简易房里住55天,那为什么不让他们把这55天挪到震前?

55天的时间,对一个地震短期预报来说,足够了。

河北乐亭县红卫中学的侯世钧,预测的发震时间只有5天的误差,如果说这一个人还不足以引起重视的话,还有马希融、黄相宁、汪成民、杨友宸、王建功……

第二个假设:假如李四光部长和周恩来总理健在,至少会对京津唐震前出现的异常现象引起高度重视。

据国家地震局汪成民同志回忆:

1975年3月5日深夜11点。

叶剑英同志办公室给国家地震局值班室打来电话,询问北京地区震情。

值班的同志说:一切正常,只是北京通县麦庄一带发现了一条地裂缝,具体情况因为是刚刚发现不久,打算第二天一早,再去核实一下。

11点30分,周总理办公室来电,传达了总理指示:连夜去调查,弄清楚裂缝是新出现的,还是原来就有,一定不能等到天亮。

值班人员向我报告了上述情况,我赶忙安排人员去调查落实,同时,守在电话机旁随时听取情况,准备向上级报告。

事后我才知道,周总理当时正是病重住院期间,而3月5日这一天,正是总理生日。

这就是周总理的工作作风,当时还在病重住院期间,居然对北京地区的一个地裂缝如此关注。

假如再给老人家一两年的时间,京津唐地区这么多的异象他会轻易一个个放过去吗?

但,假设终归只是想象。

面对各地反映的异常现象

我们要有一个冷静的分析

目前,群众住在外面,北京如此,天津如此,周围的小城镇也是如此。希望你们对震情进行分析,如果还有大震,我们就要疏散外宾,大的会议不一定在北京召开。真的有大地震,群众也可以被疏散。

现在参加计划会的干部、外交部都是住在7层楼里。所以,希望你们对资料进行认真的分析研究。

目前,几千万人民寄希望于你们,当然全国人民也在关心此事。

在京津地区可能有1000万人不敢进屋,这就需要你们给中央出点主意。如果只是余震,对北京没有多大影响,我们就可以动员群众回房子里。对这次唐山地震的发展趋势需要严密分析。如果今后只有强余震,那就可以动员人民进坚固的房里去住,现在解除警报还不能说。

华国锋还要求北京市委书记吴德,对北京地区的房屋质量进行一次检查。

8月8日,国家地震局向中央报送了《关于京津唐张地震趋势会商情况的报告》。

报告中说,经会商讨论,多数同志认为,京津地区存在着发生破坏性地震的趋势背景,但近期发生6级以上地震的可能性不大,国家地震局倾向这个意见。

1976年8月21日下午,国务院听取全国震情形势汇报,时任中央抗震救灾指挥部成员的陈锡联、纪登奎、陈永贵、吴桂贤等领导在会上讲了意见:

现在震情已蔓延到全国各地,南到雷州半岛,北到哈尔滨,煤炭部反映说有十几个省,何止有十几个省市呢?已经到了全国各地,东、南、西、北、中,这还得了吗?

全国29个省市(加台湾30个省市),一家放一炮,家家点火,处处冒烟,按你们过去说的,一年有500万次地震活动,天天报,那还得了!

有的省没有震情也搞了抗震防震指挥部……

几亿人都在反映异常(是由唐山大震引起的),当然要反映许多事,说牛不走,把牛鼻子都拉断了等。

我们要有一个冷静的,有分析、有说服力的判断,如气候影响、台风、大暴雨,包括植物、动物、水变化,不要把什么异常现象都归到地震异常上来。

没有一个分析判断,全国都来了地震,这还了得吗?!

红红火火的北京城防震

55天防震棚和与天斗与人斗

为更好地反映当时北京的情况,还是举一个具体实例吧。

据家住北京市宣武区的一位工人回忆:

7月28日,正值北方炎热的暑伏天,那时别说空调,就连电扇也没有进入中国普通家庭。饱受闷热煎熬的老百姓刚刚入睡不久,凌晨3点42分,一场毁灭性的天灾便突然降临了。

我感到有一种世界末日的恐怖。

当时中国的国际环境非常险峻,在身边第三世界朋友不多的情况下,同时与苏美两个超级大国交恶,“备战、备荒、为人民”的口号一直没有停息。

我当时是住在位于宣武门一带的伯父家,单位在广渠门的安化楼附近。清晨,从宣武门通往广渠门的路上,虽然沿街没有看到倒塌的房屋,但街头到处滞留着不知所措的市民。

工厂失去了往日的热闹,每天7点半前两分钟,一直是职工进厂流量最大的时刻,争分夺秒地一路小跑,赶在上班铃鸣响的刹那迈进大门口。但今天职工们稀稀拉拉、无精打采,并不害怕那曾经颇具威慑力的上班铃了。

一小时后,车间主任传达厂部精神,考虑到安全和休息两个问题,除每个班组留一个值班的,其余组员可以回家了。

我坐上公共汽车,开始了一整天的全城“车览”。

当时的月票是3.5元,我这一天就早把月票钱赚回来了。那年头只要持有月票,可以任意上任何一辆公共汽车。

西直门外俄罗斯风格的北京展览馆,正中央塔尖上的红星被震落下来;西四路口地质部礼堂的墙壁留下深深的裂痕:北京最大的百货大楼一角没有了;地安门一带不少民居东倒西歪、七零八落……

中午,北京城被暴雨笼罩,满街的人都是一脸茫然,有家不敢回的老百姓,举起塑料雨伞惶恐的伫立在街头。

关门的商店陆续开张,有些头脑稍冷静的,开始考虑生存问题,用当时副食本抢购能抢到的所有生活必须品。

晚上暴雨还在下着,人们在黑暗中传播着各种小道消息:今天夜里还有更强的地震、震中好像就是北京……

7月29日早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新闻和报纸摘要”节目终于播出了震中消息:河北省唐山至丰南一带,发生了7.8级强烈地震,该市受到极大破坏,并波及京、津两市。简讯没有提到人员伤亡,但大家凭直觉都认为肯定会死不少人!

所有唐山有亲戚的北京人匆匆赶往位于城东的马圈长途车站。

从市区通向马圈的路途并不顺畅,原本就非常狭窄的崇文区街道,一夜之间布满了简易塑料帐篷。

通向津唐两地的长途车站和火车已经停运。

在通讯设施极其落后的年代,交通瘫痪更加重了人们的恐惧和焦虑,迫不得已,一些人骑上自行车,不计后果的奔向唐山。

北京东郊火车站,人们聚集在站台外的铁栅栏,看着从灾区运来的伤员,重伤及时送往市内各医院,轻伤又转往其他城市,显然全北京的医院接待能力已经饱和。

与此同时,唐山及周边地区的灾民开始大批涌到北京,有关唐山地震的小道消息满天飞。

全北京的各个角落,如同雨后春笋,迅速冒出了成片的简易帐篷。渐渐地原材料不再是单一的塑料布,而是铁皮、木板、油毡、苫布,所有能够遮风挡雨的材料土法上马,全部派上用场。

楼前、巷口自不必说,各个公园一律辟成临时避难所。在人口高度密集的崇文区,昔日空空荡荡的天坛公园,星罗棋布的成了崇文区市民的最大新社区。

天安门广场同样变成帐篷的海洋,曾被花圈紧紧簇拥的纪念碑,如今被帐篷死死包围了,甚至连天安门观礼台也没有放过,只要是远离高大建筑物的空地,都被有家不敢回的市民一块不剩的统统占领。

露宿帐篷,最大的困扰是蚊子的叮咬。

我实在忍受不了这样的露宿,冒着生命危险,钻进了那幢看似非常结实的安化楼,躺在宿舍的床上,但很快被值班的巡逻人员唤醒,劝说到室外。

工厂停产了,只有值班人员,还成立了急救站,搭起了集体防震棚。所有住在宿舍的外地职工,一律从苏式的高层安化大楼撤出,睡在大通铺上,昔日灯火辉煌的安化楼居民楼,变得冷冷清清。

即便是东四、西单这样繁华地区和素有“中华第一街”之称的王府井,高楼大厦里也是一片漆黑,偶尔有一两间亮灯,估计是临时回来取东西,很快就熄灭了。

天灾的余威一直没有中断,露宿街头又为流氓和刑事犯罪分子提供了作案的难得大好机会。

发案率从未正式报道,但8月15——26日,公开“镇压”(即枪毙)了两批犯罪分子。

8月16日和8月23日,四川松潘地区又发生了两次7级以上的地震。一时间,仿佛全国到处都要地震似的。家有外地亲戚的北京人原打算先去躲一躲,后又怕躲过初十,躲不过十五。

我无论如何也要回远郊顺义一趟,看看依然居住在那里的母亲和弟弟。

在交通瘫痪的情况下,我能够选择的交通工具,只能是自行车。

全程60公里。通县和顺义县境内的农田里,农民依旧在埋头种地,不用担心有建筑物会坍塌下来。

到了王辛庄,我发现这里并不是世外桃源。

白天安心“促生产”的农民,一到晚上就回到严峻的现实生活中。

特别20世纪70年代的北京郊区农舍,基本都是土坯房,这些简陋的农舍在经历一次重大考验后,显然经不起第二次折腾了。

我家没有搭建防震棚,与后院大妈家共用一个。半夜,刚刚要昏昏入睡,大队部喇叭响了起来:“请注意,请注意,刚刚接到通知,后半夜可能有地震,大家不要进屋睡觉!”

人们坐起来,没了睡意。

大妈的婆婆快80岁了,老人家一脸淡然。

据说,地震那天夜里她居然就没有出来。其后,这位老奶奶也一直不肯露宿庭院,每天晚上都很镇静的在屋里整理东西,同时承担起为儿孙站岗放哨的重任。

老人说:“天塌砸大家。不要慌,老天爷要收人了,该收谁就是谁啦。”

几天后,我回到城里。

8月10日晚21点,可能是最后一次传达指示:从现在起至明天上午,请不要进入室内和靠近高大建筑物 ……

以后的日子里,基本是号召团员、青年,争取在抗震救灾斗争中立新功;“七月损失八月夺”等。

8月16日,交通要道的防震棚开始拆除。

工厂掀起了表决心热,到处张贴标语口号:“加倍生产,大干快上!”

在家中被砸伤的工人回到战斗岗位,表示响应号召,在班组会上慷慨激昂的宣读决心书——与天奋斗,其乐无穷;与地奋斗,其乐无穷;与人奋斗,其乐无穷……

工厂的车间开始加班、加点。厂报、墙报、黑板报连篇累牍的宣传老工人揣着病假条每天忘我劳动,领导干部身先士卒,不顾唐山亲人死活而坚持战斗在生产第一线 ……

不只是工人阶级,全社会都积极行动起来,每条街道胡同里的宣传栏,都无一例外的贴满“掀起抗震救灾新高潮”的标语……

(本文有关讲话和数字的参考资料为《中国唐山大地震》,陕西科学技术出版社2008年9月出版;《1976年唐山地震》,地震出版社1982年8月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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