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是丞相家嫡长女，而我不过是老爷和青楼女子一夜风流的产物。
我娘磕死在崔府的大门口，换我成了姐姐身边的一个丫鬟。
她假装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打我、骂我。
终于有一天，大小姐被撞破跟宣王世子花前月下。
当要被沉塘之时，我一狠心挡在了她的前面。
「我与姐姐七分相似，那日天色昏暗，想必是认错人了。」
姐姐，你求而不得的少年郎，如今我便笑纳了。
01
唢呐喜庆地吹着。
我坐在花轿中，摇摇晃晃地朝宣王府而去。
突然周围一下子变安静了，王妈妈凑到我的窗边来。
「二小姐？」
我悄悄掀起盖头：「怎么了？」
王妈妈迟疑了半晌，我顺着她的目光朝前看去。
明明是大喜日子的宣王府，大门紧闭，毫无半点红色装扮。
情理之外意料之中。
从世子没有到丞相府亲迎我就知道。
宣王府不会老老实实接了这道赐婚的圣旨。
毕竟，我只是个庶女。
在赐婚之前，甚至只是嫡姐的贴身丫鬟。
却被促狭的皇上赐给王爷世子做正妃。
让整个宣王府没了脸。
周围的人群面色各异，窃窃私语，等着看我的热闹。
只有那媒婆王妈妈一脸着急地看着我，生怕毁了她的名声。
我莞尔一笑：「既然如此，那我们便等等好了。」
02
这天大的好婚事按理说是怎么也轮不到我的。
只是我的好姐姐早早被皇上看中，指定了及笄之后就要进宫。
可她不满一生被困宫中，与三千佳丽争宠，伺候年迈五旬的老皇帝。
当春日宴上的宣王世子前来结识时，半推半就。
一来二去的他们两人便互生情愫。
她想借了宣王的势，躲过进宫。
只是还不等世子去皇帝面前求娶，就在两人一同出游时，被我那丞相爹的政敌撞破。
直接捅到了皇上面前。
皇上昏聩，最重美色，自然不满自己看中的女人被别人抢了先。
丞相在大堂之上，当着文武百官遭了「治家不严，儿女无德」的训斥。
为保自己的乌纱帽，也为了保更重要的嫡子。
回府便下令将不知廉耻的女儿沉塘。
夫人素衣披发跪了一宿，也改变不了女儿的命运。
丞相只是一句「皇帝暴虐，我们有几个头够砍的？」便噎得夫人少爷说不出话来。
在夫人几乎哭晕厥过去，大少爷捶胸顿足恨自己保不下亲妹妹之时。
我露出自己的素颜跪在他们面前。
「老爷，奴婢与小姐七分相似，愿嫁入宣王府为妾，救姐姐一命。」
主子们都定定地看着我，我心跳如雷。
这一步我走对了便是一步登天，走错了便陪着主子小姐一起沉塘。
还是丞相上前，打破了死一般的静寂。
他掐着我的下巴，细细打量了半晌才说：「你跟我进宫。」
当丞相带着我跪在养心殿时，皇帝正和美人嬉笑玩闹，足足晾了我们半个时辰。
直到丞相的身体开始摇摇欲坠，皇上才开尊口。
「既然你说，那日和宣王世子幽会的是你二女儿，那么朕便亲自赐婚！」
我本以为，会是侧室，可宣读圣旨的大太监分明说的是。
「赐崔府二小姐崔月月为宣王世子妃。」
皇上终究是对丞相不满的，更是对势大的宣王府不满。
满心欢喜地接下圣旨的只有我一个。
我示意仪仗队接着奏乐，放下盖头不再关注紧闭的王府大门。
但凡宣王不想造反，待吉时一到，终要将我迎娶进门。
我在花轿中，映入眼帘的满是通红，却怎么也压不下翘起的嘴角。
本来我都做好跟着嫡姐进宫，运气好了做一辈子姑子，运气不好成为嫡姐固宠的工具。
如今迎天飞来这么个亲事，我怎能忍住不乐。
03
一分不差，在吉时这一刻，王府大门缓缓打开。
我看到一双黑色长靴踢了踢轿门，然后伸手接过红绸。
没有跨火盆，没有拜堂，我被簇拥着到了婚房。
「夫人，世子在前厅候客，请您稍等片刻。」
我微微点头，周围便没有了声音。
陪嫁丫头小杏终于敢开口，不满的说：「小姐，王府太欺负人了。」
我一把掀开盖头。
小杏手忙脚乱地阻止想要给我再盖上。
「放心，世子不会来的。」
「小姐，你跟在大小姐身边这么多年，终于熬出了头，没想到才出狼口，又入虎窝。」
我一边揉着发酸的肩膀，一边说：「一个丫鬟当了人家的世子妃，你还不许人家出出气吗？」
示意小杏将凤冠拆下，她手里忙活着嘴里还不停：「二小姐明明是最好的人了，要不是你在大小姐面前帮我说话，我的坟头草说不定都半人高了。」
我拍拍她的手：「不要胡说，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新家了。」
「可是……」小杏迟疑着。
我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不过，作为他深爱女子的亲妹妹，我有的是办法拿捏他，让自己过得舒服些。
04
幸好我早早拆了头饰沐浴更衣。
直到亥时将尽世子才进了新房的门。
他看到我第一眼时，脸上闪过一丝惊艳。
却依然板着脸，走到我面前。
我紧紧地抓着腰间的香囊，五分慌乱三分怯怯又二分羞涩地看着他。
「看着样貌，是有几分跟云儿相似。」
他摩挲着我的眉眼，我顺势低头：「尤其是眼睛这里，简直跟你姐姐一模一样。」
手掌顺着我的脸颊拂过，停留在我的嘴角：「这里多了两个酒窝，你以后便不要笑了。」
「不过云儿才情绝绝，蕙质兰心，你也不过是形似罢了。」
我就着他的手，弱弱的喊了声「夫君。」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脏东西，赶紧起身甩了甩自己的手，
「你一介低贱的小丫头，怎么配如此喊我！」
「不要以为狗皇帝赐了婚你就能做王府的主人了，我不认你便什么都不是！」
「认清你自己的身份！」
世子甩袖，便要大步离开。
我直接小跑几步，从背后环抱住他，青葱玉指抚上他的胸膛，
阵阵幽香环绕我们周围。
「洞房花烛，春宵良短，世子这是要去哪儿？」
05
初识情欲的少年食髓知味，折腾到晨光将明。
世子醒来时，我已经备好他的衣物。
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软。
看着我身上外衣都遮不住的红痕，他终究说不出什么苛责的话。
「这些事情让小厮去做就好，你不必亲自动手。」
我细细将他身上的褶皱抚平，为他系上腰带。
「在家时，我便是这般服侍小姐的，已经习惯了。」
许是我的话提醒了世子，他的脸色变得难堪起来。
我顺势在他身边跪下：「世子，妾身并无越矩之义，愿如以前那般，帮世子和姐姐鸿笺传书，缓解相思之苦。」
世子听及此话，紧皱的眉头渐渐缓和，眼里闪过一丝光亮，他双手将我扶起。
「后宫嫔妃众多，云儿一人独自在深宫，独木难支，你作为她的亲妹妹，定要时常前去陪她。」
「世子，妾身知晓。」
按照规矩，跟王爷王妃敬了茶，倒是没有如昨天那般受刁难。
反而是王妃拉着我的手愧疚地说，昨日让我受了委屈了，莫要往心里去。
看上去王妃并不是个恶婆婆，姐姐给我找的还真是个不错的婚事。
昨日的闭门羹也是在意料之中。
皇上给他们喂了一坨屎，总不能还让他们高高兴兴地咽下去。
我只是个后宅的弱女子，顶多钻营钻营如何得到夫君宠爱，哪里懂朝堂上的事。
我就不信，齐明璟跟崔书云的事，王爷能不知道？
不过我们丫鬟也有丫鬟的圈子，听说王爷劝谏皇帝勤勉治政糟了厌恶。
大概他们也想通过这件事探探皇上对宣王府的态度。
看他舍不舍得割爱，能不能接受王府和丞相府联姻。
反正有太后盯着，他不能拿王府怎样，谁又管可怜的女子如何自处。
好在丞相府还有一个藏着的女儿。
进宫谢恩之时，皇上看着我们一行人，哈哈大笑：「我还真还是促成了两个绝佳的姻缘，我爱慕多年的云妃进了宫，而她妹妹也和皇侄儿终成眷属。」
夫君袖子底下，是被气得紧握的双拳，只有我真情实意地磕头谢恩。
「世子妃如今也成了皇家人，宫里烦闷，有空之余可以多来陪陪云妃。」
「臣妾谨遵皇上旨意。」
王爷留下和皇上商讨政事，王妃又带着我与世子去了太后、皇后宫中请安。
从坤宁宫出来，世子便主动拉起我的手，母亲调侃他有了媳妇忘了娘，路过的宫女们也一脸艳羡地看着我们。
「母亲。」
「月儿，怎么了？」
「还请母亲先走一步，我到云华宫给姐姐请安。」
世子也紧跟着说：「夫人，那我便在前面的宫道处等你。」
王妃皱了皱眉头，想起皇帝的交代：「虽是你姐姐，但她也不过是个妾室，莫要耽误了太多时辰。」
我点头称是。
相依偎的两个人目送王妃走远，谁人看到不说好一对碧人。
只有我终于忍不住开口。
「世子，王妃已经走了，您能松开我的手了吗？」
他尴尬地撒开手，故作高冷地说：「我在这边等你。」
我揉了揉已经被掐红的手背，咬牙切齿地说：「妾身定会尽快回来，不让世子久等。」
06
「砰！」
一进华云宫正殿的大门，茶杯便迎面而来。
我熟练地一躲，可怜的茶杯落在地上，四分五裂。
我微微俯身：「娘娘万福金安。」
「阿月的身手真是一如既往的利落，」云妃端坐在主位上，恨恨地看着我，「怎么，本宫都不值得你行个大礼吗？」
旁边的丫鬟立刻有眼色儿地将碎片踢到我跟前，然后抓住我的胳膊就要往下按。
锋利的碎片直接透过裙衫刺进我的双腿。
我强忍着剧痛：「娘娘，待会我还要出宫，您也不想让别人知道，亲妹妹在您这里受伤了吧。」
「娘娘」，孙嬷嬷对着云妃摇了摇头，见她没有说话，让钳制我的丫鬟赶紧松开。
「姐姐您误会了，」小杏将我扶起来，我挪着步伐，悄悄向前，将袖子中的物件递给孙嬷嬷。
「阿月从未有过不臣之心。」
云妃看到熟悉的信件：「算你有自知之明。」
她立刻转身朝内厅走去，片刻又重新递给我。
「好好拿着，莫要出了差错。」
「臣妾知晓。」
「认清自己的身份，就算你成了世子妃，你也永远是我身边的一个丫鬟，不要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臣妾……奴婢自然比不上您的万分之一，不敢奢求世子宠爱，只愿帮助娘娘世子传书诉情，绝无二心。」
「哼，你知道就好，麻雀就是麻雀，飞上枝头也变不成凤凰。」
「奴婢谨记娘娘教诲。」
出了宫后，我一上马车，便重重松了一口气。
毫不避讳世子，我直接将下裙撩开。
世子见状赶紧侧了半身避开，假装研究马车内壁的花纹。
「你怎么……这般不矜持！」
我暗暗白了他一眼，昨晚将我翻来覆去折腾了半宿的不是他吗？
「世子，马车上可有止血消毒的药物？」
「在小桌上的抽屉里」，他转过头来，看到了我血肉模糊的双腿。
「这是怎么回事，进了一趟宫搞成这个样子？」
我酝酿了一下，一边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艰难地抹药，一边带着哭腔说：「可能是姐姐怨我，怨我顶替她嫁给你……」
「你是说，这是在云儿那里弄的？」
世子沉了脸色：「崔月月，我记得我警告过你，要认清自己的身份。」
「云儿单纯善良，怎么会做出这种事？你不要为了得到我的宠爱便在这里搬弄是非。」
「我最讨厌给我耍心机的女子，你别在这里白费力气了。」
「不要摆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进了王府已经是给你的恩赐了，不要想着代替云儿在我心里的位置。」
我咬了咬后牙，重新说：「是我不小心打碎了杯子，一个没留神又摔倒在碎片上。」
「云儿没事吧！」世子一脸担心。
「姐姐无碍。」
世子依然一副眉头紧皱的样子：「你之前不是云儿的贴身丫鬟吗？她对你们真是太宽容了，若是在王府中，这样毛手毛脚的丫鬟早就被发买了。」
「这样的脾气真怕云儿在宫里吃了亏，阿月，你一定要多进宫陪陪她。」
「……是，世子。」
崔书云善良？宽容？
那我躲东西的一身神功怎么练出来的？还不是她轻则扔个茶杯，重则砚台、镇纸我也不是没有经历过。
若不是后来凭着我长得有些像她，可以让我顶替她做某些事。
我的这张脸都不一定能好好的。
毕竟当初我娘也是青楼里的头牌。
真正打扮起来，我的容貌更盛。
马车吱吱呀呀晃入了王府。
「世子，今晚可要陪我一同用膳？」
「云儿在宫中孤苦伶仃，你怎么还有心思用膳的？」
「闲来无事多想想怎么能帮帮你姐姐！」
「不要这么自私成天只想着自己！」
说罢，世子便跳下马车，朝了前院走去。
「世子妃……」小杏担心地看着我。
我摇了摇头，毕竟刚从宫中出来，总是要给他留几天时间阵痛。
再爱，他们一生又有几次机会见面呢！
在府里天天朝夕相处的，还不是我吗？
07
一连好几天，世子都没有进我的院子。
我寻摸着那日的记忆也该消散得差不多了，便去了厨房，亲手做了梨花糕送去前院。
「小夏子，麻烦给通传一声。」
上次和小夏子见面，还是在丞相府时，我将小姐的信件交给小夏子，而他也拿出世子的回信由我带给小姐。
我还暗暗考察过他，若是小姐嫁入了王府，说不定就给我指了世子身边的人。
不过世事无常，短短半年下去，我便成了主子。
靠着信使的交情，通传之后我跨进世子的书房。
「世子，公务繁忙，不如稍作休息一下，尝尝我新做的梨花糕。」
他放下手中的笔，一脸怀念：「自从云儿进宫后，我便再也没有吃到过她亲手做的梨花糕了。」
我将盘子摆到桌上，捏起一块放到世子嘴边，
「世子尝尝」，我对他眨了一下左眼，嘴角上扬，「说不定有惊喜呢。」
他盯着我的脸看了半晌，就当我以为要遭到训斥时，他自顾自地从碟中拿起一块。
「竟和云儿做得一模一样，阿月，你真是给了我一个大惊喜！」
世子，咱就是说有没有可能，从前那些，也都是我做的。
你还真以为，世家小姐会进那烟雾缭绕的厨房？
我绕到世子身后，伸出手为他按摩揉肩。
舒服的力道让他渐渐放松下来。
我低下头，在他旁边轻轻耳语：「世子，今晚妾身亲手准备了晚膳，可要前去品鉴一番？」
温热的气体随着我的声音喷洒在少年耳后。
我看见世子耳根渐渐染上淡粉色。
「你竟还会厨艺？」
「世子去了不就知道了。」
世间没有哪个男人抵得过耳鬓厮磨。
尤其是，我还记得大婚之夜他初见我时闪过的一丝惊艳。
我便知道，我是有机会的。
之前，他有句话说错了。
我从来不是一个和嫡姐长得像的花瓶儿。
而是比她更似高门精心培养出的贵女。
08
既然进了我的屋门，今晚便是不会再让他离开。
红帐翻滚之后，趁着世子睡着，我悄悄将被子揉成一团垫在身下。
从前出去采买时，偶然听太医院院使家的王妈子说，她家夫人就是靠着这个办法，生了三子三女。
作为身份卑微的丫鬟，哪怕被冠名了丞相府二小姐，哪怕已经成为世子妃。
我都清楚地知道，我只有一个目的。
那就是勾引世子，直到从他的心中扒拉一个窝儿，狠狠扎根住下。
如此，才够我安度余生。
我从没做过大小姐，不知道世家女如何端庄自持。
我只知道男人都是要靠勾的。
就跟官至丞相也会流连青楼一样，没有哪个男人真的坐怀不乱为一个得不到的女人守身如玉。
没有必要在乎他心里有谁，等我诞下嫡子，这个王府未来便是我儿子的。
09
「阿月可会骑马？」
「臣妾略懂一二。」
我看见世子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然后说：「一会把我让小夏子来喊你，记得带着云儿过去找我。」
「是，世子。」
老皇帝向来懂得吃喝玩乐，惊蛰刚过便组织了春猎。
在四方的院子里住惯了，乍一来到山林旷野，闻着带有清香的春风，舒服得不禁想要永远留在这里。
如果不是还要为世子和云妃牵桥搭线的话。
云妃以姐妹相聚为由，从皇家嫔妃的茶话会中离开，我们两人骑马，跟着小夏子来到一个隐蔽的小溪边。
刚一见到世子的声音，云妃便控制不住自己直接扑了过去。
徒留下我和小夏子面面相觑。
世子不准我离开，若是万一来了人，我还得做个挡箭牌。
所以就成了现在这副模样，世子跟云妃在树下你侬我侬。
我在小溪边，看着小夏子打水漂。
「没想到，兜兜转转，你我二人的身份依旧没有变。」
我感叹了一声，吓得小夏子赶紧告罪：「世子妃说笑了，奴才怎敢跟您相提并论。」
从前也是这样。
他们两个若是喝茶，我们两个便做门神支起耳朵悄悄听楼下的说书。
他们两个若是求佛，我们两个便跟小沙弥要了供果躲在一旁偷偷的吃。
我望着波光粼粼的溪水发呆，余光却瞥见世子和云妃走了过来。
「明璟。」云妃含情脉脉地望着世子，「我和你的世子妃，你偏向谁。」
「云儿，无论什么时候，我对你的心都天地可鉴。」
「可是，我好恨，恨为什么偏偏是我必须得进宫，恨明明不过是我身边的小丫头，却能与你长相厮守。」
云妃哭得梨花带雨声泪俱下，世子将她重新揽入怀中安慰。
她却挣脱了出来，快步走到我的跟前，一把将我推到了溪水中。
还好山溪清浅，不过堪堪没过了我的大腿。
我摔倒在里面，也湿了半个身子。
水滴顺着我的头发流到额头，眼角。
朦胧间我似乎看到世子的脸上有一瞬的惊慌，下意识地朝溪边紧走了两步。
「明璟，你不会是心疼了吧。」
云妃幽幽的声音传来。
世子也走到了溪边，他牵起了姐姐的手说。
「溪边危险，云儿离远些。」
10
春暖乍寒，一阵风吹来，我不禁瑟瑟发抖。
「世子。」我拖着湿哒哒的衣摆走到他们跟前，「请容臣妾先行回营中更换衣裳。」
没想到云妃先开口：「你这副衣冠不整的样子回去，若叫别人瞧了去，岂不是让王府没脸。」
她看着我狼狈的样子，心满意足地靠在世子怀中，带着天真的笑说：「世子，不如等夕阳西下，外面人少些了，再让阿月回去。」
世子宠溺地回答：「就听你的。」
无法，我只能找了处太阳晒得着的地方，自然晾干。
我背对着他们，不想看到这对颠公颠婆。
「小夏子！」，我喊了一声，却没有人应，只好一个人无聊地揪草玩儿。
没过一会，小夏子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他跑到世子跟前汇报了几句，我就看见云妃跟着他离开了。
世子期期艾艾地走到我身边。
「皇后传召云妃，小夏子先带她回去了。」
我没有答话，抱膝坐着，将头埋在双腿之中。
「云儿一人在宫中，要面对贵妃的刁难，宠妃的挑衅，看到我们二人，难免有些迁怒，她是你的亲姐姐，你莫要心生怨怼。」
听到这话，我抬起头看着世子，眼角的泪不由自主地滑落下来。
「你……你别哭啊？」或许没想到，下人出身的我居然也会流泪，世子难得在我面前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我这话也没有说错啊，你顶替云儿嫁给我，享受了世子妃的待遇，她对你难道不该有怨吗？」
「云儿在宫中过得不好，老皇帝这段时间又冷落了她，你让她撒撒气怎么了！」
越说，世子反而越觉得自己理直气壮起来。
「你莫要不懂事！」
「你再这样，我可就讨厌你了！」
「世子，臣妾只是在想，如果当初嫁给您的是嫡姐，现在会不会是完全不一样的生活。」
我一手抹掉满脸的泪水，空洞地看着前方，继续说：「您和嫡姐夫妻和睦，琴瑟相鸣。我肯定依然是嫡姐身边的大丫鬟，到了合适的年龄，寻摸个老实靠谱的管事或者小厮，求了主子赐婚。虽然没有荣华富贵，却也能在做完一天的事后有个可心儿的人说说话，聊聊天，朴素却也幸福。」
「只是，我是最为低贱的下人，哪怕和云妃是一个爹，却也没人在乎我的死活。」
世子抿了抿嘴：「阿月……对不起。」
太阳渐下，一阵冷风吹来，我不禁打了个哆嗦。
世子见状，脱下他的外衣，将我团团包住：「阿月，我们回去吧。」
我坐在原地，没有动弹：「臣妾无事，还是等晚些外面没人了再回去，臣妾不想给王府蒙羞。」
世子没有搭理，直接将我抱起飞身上马：「我亲自带你回去，我看谁敢乱嚼舌根！」
我缩在世子的外衣中，紧靠着他的胸膛，双人并骑回到营帐。
没想到今日嫡姐的功助，让世子对我反而起了怜惜之心。
她还是太着急了，太想证明自己在世子心中的地位了。
可是男人，不是求来的，而是勾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