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李雪,今年38岁,出生在一个北方的小县城。
家里条件一般,父母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
我是家里的大女儿,下面还有一个弟弟。
那时候家里总觉得有个儿子是光宗耀祖的事,所以弟弟从小就被视为家里的“希望”。
我高中毕业后,父母就催着我出去打工,说家里供弟弟读书已经很吃力了,没办法再支持我上大学。
那年我17岁,跟着县里几个姐妹去了南方的一家制衣厂,开始了流水线上的日子。
后来,我攒了些钱,回县城学了美容美发,自己开了个小店。
26岁时,我嫁给了一个在城里工作的男人张志强,他是独生子,家里条件不错,对我也十分体贴。
婚后一年,我生下了女儿,生活虽算不上大富大贵,但也过得平稳幸福。
可是,我和娘家的关系却越来越疏远,甚至在十年前彻底断了联系。 那次断联,既是我忍无可忍的选择,也是我对自己的一种保护。
十年前的腊月二十五,记忆犹新。我刚生完孩子,月子还没坐完,娘家就打了电话过来,说弟弟要结婚了,家里缺了六万块钱,让我赶紧想办法。我听着电话那头妈妈的哭腔,心里又气又寒。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从我出社会打工开始,家里就一直在向我要钱,理由五花八门。
小时候弟弟要交补习费,后来他说要买摩托车,再后来又是考驾照、创业买货车。 而这些年,我从来没有听过他们问一句:“你过得好不好?”
那次,我拒绝了。新生的女儿还在襁褓里,我自己身体虚弱,家里也正需要用钱,可妈妈却在电话里骂我冷血,说我“胳膊肘往外拐”,还说我嫁了个有钱的老公,怎么连娘家都不管了。
我气得浑身发抖,挂了电话后,张志强抱着我说:“别哭了,咱以后踏踏实实过日子,不用为了这些事伤神。”那一刻,我心里下了决心: 从此以后,我和娘家再无来往。
这些年,我确实没有再主动联系过他们。每到过年,婆家热热闹闹,而我的手机却显得格外安静。妈妈偶尔发来几条短信,也不过是“家里要用钱,你能不能帮帮忙”这样的内容。 我一次都没有回复。
直到腊月二十的这一天,妈妈再次给我打来了电话。
“雪啊,家里真没办法了。”电话那头,她的声音听起来格外苍老,甚至有些哽咽,“你弟的房贷还不上了,银行都快来催款了……你能不能借点钱?救救他。”
我握着手机,久久没有说话。
“雪,你也不容易,妈心里知道。可你弟他还年轻啊,他这一家老小都指望着这套房子……”
我深吸了一口气,终究没忍住:“妈,我帮了家里多少次了?我给你说过多少次,别惯着他。你们就是总觉得他是儿子,该一辈子都帮他,是不是?”
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妈妈低声道:“咱们家就这么一个儿子……你弟这几年也没少受苦,他这房子是给孩子留的,不能没了啊。”
“妈,我也是你的孩子。”我声音有些哽咽,“这些年,你有没有想过,我也需要被你们惦记,哪怕一次?”
电话挂了,我坐在沙发上,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晚上,张志强回家,看到我眼睛红红的,便问我怎么了。我把电话的事说了一遍,他叹了口气:“你要是真不想管,就别管了。可这次你妈亲自找你,估计是真的没办法了。”
“这些年,我帮了多少次了?他们什么时候真正关心过我?”我情绪有些激动,“张志强,我不是不想帮,可我实在心寒了。”
他说:“要不这样,咱们抽个时间回趟你娘家,看看情况再说?如果真是很严重,你就当是为了心里踏实,帮一次也无妨。”
我犹豫了很久,最终点了点头。
两天后,我们带着女儿回了娘家。这是十年来,我第一次踏进那个熟悉又陌生的院子。院子还是那样破旧,墙角的柴火堆散发着潮湿的气味。妈妈一见到我,就拉着我的手掉眼泪:“雪啊,妈对不起你,真的对不起……”
我心里五味杂陈,张志强赶紧岔开话题:“妈,咱进去说吧,外面冷。”
坐在屋里,妈妈开始断断续续地讲起这些年的事。
原来,弟弟结婚后,辞了工作,想着做点小生意,可干什么赔什么,最后还欠了一屁股债。
如今,他的房贷已经拖了好几个月,眼看着银行要收房子了,弟媳整天吵着要离婚,家里也是一团乱。
“你弟弟确实不争气,可家里也不能真看着他完了啊。”妈妈哽咽着说,“雪,妈知道对不起你,可你再帮他最后一次吧。”
我低头不语,张志强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先冷静。
后来,弟弟也回来了。他低着头,一声不吭。妈妈催着他开口,他才支支吾吾地说:“姐,我知道以前对不起你,我也没脸求你帮我……可这次,我是真的没办法了。”
我看着他,想起小时候我拼命做家务,他却只会在一旁玩耍;想起我十几岁就出去打工,他却总能坐在课堂里安心读书;想起那么多次,我月月咬牙寄钱回家,而他却从没问过我是不是过得好。
“最后一次。”我冷冷地说,“我帮你还上房贷,剩下的你自己想办法。”
弟弟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惊讶,连忙点头:“姐,谢……谢谢你。”
从娘家回来后,我把存款里的一部分拿了出来,帮弟弟还清了房贷。这次的钱,对我们家来说也不算小数目,但我知道,如果不帮,妈妈恐怕一辈子都会记恨我。
今天,妈妈又打来了电话。她说:“雪,妈知道你心里有怨气,可妈是真没办法了。你弟欠的债妈一定让他自己还,以后家里再也不会麻烦你了……”
我握着电话,眼泪再次涌了出来。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最后一次,但我心里清楚,我帮的不是弟弟,而是妈妈。
今年的除夕,我依旧会在婆家过年。而娘家,可能还需要很长时间,我才能鼓起勇气再回去。
有些伤害,刻在心里,永远无法抹去。但我也知道,亲情这条线,尽管再细再脆弱,也可能因为一次次的拉扯而重新连接起来。
至于未来会怎样,我不知道。但这一次,我选择了妥协,也选择了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