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佳琳在最恨我的时候,和我结了婚。
婚后,她一遍一遍折磨我:
“当年死的怎么不是你,陈今安,你早点去地狱偿命吧!”
后来,我如她所愿被人捅死。
可知道真相的纪佳琳,怎么又哭着求我,不要离开她?
1
纪佳琳醉酒回来,就开始把我摁在床上折磨我。
一个小时之后,她起身穿衣,看着我毫无生机的脸,冷笑道:
“陈今安,你在装死吗?”
“我告诉你,你要死也要痛苦的死,就这样死了,我会把你千刀万剐!”
她掐着我的下巴,狠狠地用力,像是要把我掐死一样。
我笑着反问她:
“还要多久才能结束这一切?”
三年又五年,我和她结婚后的每一刻每一秒,她都为了陈路明羞辱我。
五年前,我生日那天,从国外赶回来的陈路明迟迟未到。
我见纪佳琳着急,又因为自己喜欢她,所以打电话催了陈路明一句:
“路明哥,还要多久啊,大家都在等你。”
作为寿星的我,又是陈路明的弟弟,他当即选择加速抄了小道回来。
可是那天,我没能等来陈路明。
只等来了纪佳琳一个巴掌:
“要不是你催促路明哥,他怎么可能会走那条路,又怎么可能会出车祸?”
“陈今安,你这种人应该下地狱!”
陈路明死在了我二十二岁生日的时候,也永远定格在纪佳琳心里。
他死后不久,原本不同意和我结婚的纪佳琳突然松了口。
我以为她忽然爱我了。
其实不是,她因为陈路明突然去世,恨我恨到骨子里面了。
所以和我结婚后,她无时无刻不在折磨我。
比如,下瓢泼大雨的时候刻意刁难我,让我把文件在十五分钟之内完好无损送到她办公室。
我送到之后,又挑刺说哪里滴上了一滴雨,直接甩给我一巴掌。
更重要的是,和她结婚后。
我不被允许过生日了。
每年生日的时候,她都对我冷嘲热讽:
“陈今安,你的生日是他的祭日,我要你永远永远活在忏悔里面!”
这些年,她让我给陈路明磕头,给他守夜。最严重的时候,我在他的墓碑前睡了一个月。
因为愧疚,我从来没有说过一个不字。
可现在,我真的觉得身心俱疲。
累到哪怕我很喜欢纪佳琳,也不想再陪她玩这种游戏了。
所以这一次,我看着纪佳琳快要离去的背影,咳嗽着说了句:
“我们离婚吧。”
“离婚?”纪佳琳冷笑一声,转过头来看着我,眼底的嘲讽越到脸上,似乎是不相信纠缠她多年的我能放弃离婚,她不屑地问我:
“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我看着满身的伤痕,这些年被她拿鞭子抽,被她摔来的青花瓷花瓶砸在身上的记忆浮上水面,痛苦到我不愿意去想起。
五年时间,我从来没过一刻安心的生活。
只是五年,五年也够我赎罪了。
我不想再陪她耗下去了。
“床头柜放着离婚协议书,我已经签好字了,你签好我们就去办手续。”
纪佳琳抓起离婚协议书,皱着眉头翻到了最后。
“撕拉”一声,她手上几页纸被扯的细碎,飘落在地上。
纪佳琳伸手掐住我的脸颊,警告的说:
“你想离开我?你做梦吧?”
“陈今安,这辈子我都会帮你捆绑在我身边赎罪!”
她光滑的手指掐住我的脸颊,指甲戳在我的眼皮上,痛的我睁不开眼睛。
2
只是心里密密麻麻遍布着酸意,像是万千蚂蚁在啃食自己的心脏一般。
纪佳琳的手在碰我的脸,五脏内腹却好像被她搅动,止不住地绞痛起来。
我蜷缩着身子缩进被单里,告诉她:
“如果你不同意,我会搬走。”
婚内两年分居,是可以提离婚的。
纪佳琳似乎不敢相信,她一脚踹开大门:
“我不会让你离开云城。”
说完,她扬长而去。
等她走后,我双手环扣着抱着自己,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打开床头柜里面的暗格,我拿出一份医院诊断书。
上周,很不意外的,我确诊了胃癌。
我早就猜到了,小时候因为意外,我没好好养身体。这几年呆在纪佳琳身边,更是百般折磨。
所以一查,就是胃癌晚期,我对此并不意外。
陈路明去世的那年,纪佳琳诅咒我不得好死。
我没想到她一语成谶,我得了癌症,医生说,还有一年的时间。
眼泪大滴大滴砸在诊断书上,我又想起纪佳琳看着我的眼神,恨意满满,恨不得我下地狱。
“噗……”
想到这里,一股鲜血喷涌而出。
我捂住口鼻,可无论我怎么办,猩红的血液都从我身体里面钻出来。
好像老天在催我离开一样。
等我再清醒过来,人已经住进了医院。
是隔壁邻居发现我今天没出去,觉得我应该出了意外,叫救护车把我送了过来。
我莫名觉得讽刺,家里的角落到处都是监控。
纪佳琳只要稍微留心一点我,就会发现我昏迷了过去。
但她一眼都没有看。
我苦笑一声,心脏又抽搐起来,疼的我重重地躺下去。
进来给我换药水的护士呵斥我:
“你干什么,快好好休息!你亲人朋友呢,怎么能让你一个人住院!”
说完,她抢过我的手机,对着我的通讯录就是一阵按。
很快,对面接通了电话:
“喂,陈今安,你又想干什么?我告诉你离婚是不可能的,你也别想在我面前耍别的脾气。我很忙,先挂了。”
护士姐姐握着手机的手都在颤抖,她愤怒地吼道:
“你老公快死了你还在赚钱,你有怎么这么恶毒,还有没有良心?”
对面沉默了一会,很快怒气冲冲地冷笑:
“他要死就让他死,一天天的找人演戏烦不烦?”
说完,纪佳琳快速快断了电话。
护士姐姐拿着手机,眼眶微红,连带着给我扎针都轻了一些。
我说:
“没事的,我都习惯了。”
我真的习惯了纪佳琳让我去死。
哪怕听到这些话,每一次我的全身都痉挛抽搐,心脏像被踩碎了碾压。
但我就是爱她啊。
她曾经也曾阳光明媚,将我护在身后。
我拖着病体离开了医院,虽然医生说还有一年时间,但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
我快要死了。
临死前,我还要见一见爸爸妈妈。
3
我提前给爸爸妈妈打了电话,但他们都没接。
我摁响门铃,我妈来开的门,看见我的那刹那,脸瞬间垮了起来:
“你怎么回来了?”
我提起手里买的东西,挤出一抹笑容:
“我想看看您和爸爸。”
我妈看都没看,砰的一声就把门关上了。
“这个家不欢迎你,我不想看到你,你快给我滚!”
我妈对我下了逐客令。
旁边的王妈看不下去,帮我说了一句话:
“夫人,今安少爷的脸色很不好看,你让他先进去吧。”
我妈冷笑着说:
“他是你儿子啊,王妈,再帮他说话你就收拾东西给我滚蛋!”
王妈顿时吓得不敢再说话,只是从屋里递了一把伞给我。
“太阳大,您身体看起来不好,别晒着了。”
我对她说了句谢谢,心里的苦涩翻涌起来。我出门之前化了妆,盖住了脸上的苍白。
但王妈还是看出来我的病态,可我妈却一点也没看出来。
我坐在门口没有离开,我妈不想见我没关系,就让我呆在这里陪他们一阵。
但我妈在屋里不依不饶,对着我大骂:
“陈今安,你有没有良心?昨天是你哥哥的祭日,你今天回来是想气死我们吗?”
“我告诉你,这个家不欢迎你!”
一盆盆栽从二楼阳台被推下来,我来不及躲闪,生生砸在我的头上!
“血,血,血……今安少爷,今安少爷你没事吧!”
“快叫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王妈焦急地喊道。
我抬头一看,我妈愣愣地站在二楼阳台上,有些不知所措。
滚烫的鲜血从我的头顶往下流,王妈一直拿纱布给我止血,嘴里念叨着“没事的,吉人自有天象,今安少爷你会没事的。”
可怎么会没事呢,一盆快一斤重的花盆从二楼砸下来。
我的大脑痛不欲生,我捂住头,可意识越来越模糊,直到看不清人的模样。
我醒过来第一眼,我妈就指着我的鼻子骂:
“你说他是不是装的,在外面就装昏迷,刚给你抬进来你就醒了?真有意思!”
“妈,我没有……”我解释道,但我妈不听。
“够了!不要再吵了!”
我爸发话,他直接让我离开。
“我和你妈都不想看见你,你以后别回来了。”
我妈抹了抹眼泪,我这才发现家里大堂里,全都是陈路明的照片。
他开心的样子,他伤心的样子。
而之前关于我的一切,全都被清理了。
我起身,挤出一抹笑容:
“好,我走!”
这时候我妈却冲过来,扬起手掌就甩给我一巴掌:
“你说走就走,说来就来。你怎么配活得这么好,你哥因为你死了?”
等我反应过来,我妈又抱着我哥的照片在哭。
脸上的疼痛传来,却比任何一次都痛。
我哭着问她:
“那你当初为什么要把我找回来,你不让我回来,我就不会打电话给陈路明,他就不会去死,我也不会这么痛苦!”
我和陈路明,不是亲兄弟。
小时候,我被人贩子拐走过。
我妈他们因为寂寞,收养了陈路明。
后来我十岁的时候,又因为技术发达把我找了回来。
但人是回来了,却变得不一样了。
4
可能是因为一直养在身边的原因,爸爸妈妈都更加疼爱陈路明。
家里最大的房子给他住,每天司机接送他,甚至给他定的婚事,也是比我好上一大截的。
这些我都无所谓,但我妈总爱拿我和陈路明比较。我稍微考差了一点,她就训斥我:
“你能不能学学你哥,看见你这副样子,我就觉得烦!”
那时候,她就对我非打即骂。
反而爱极了陈路明。
以前我还不懂,为什么妈妈不爱我。
站在我总算明白人,人与人之间是有缘份的。
我和我妈,没有那个缘分。
我绕过我妈,转身就要离开。
我妈抱着陈路明的遗照哭的不能自已:
“当初我就应该让你死在人贩子手里,不然家里怎么会有你这么一个恶魔!”
“陈今安,你早点去死吧!”
我一步一步往前走,脚上却像灌了铅一样重。
等我走到门口,王妈说:
“夫人她只是太伤心了,今安少爷,你别往心里去。”
“下次,下次等夫人心情好一点,你再回来。”
我心里苦笑一声,没有下次了。
我撑不到下次回来了。
我把手里给我妈买的丝巾给王妈,让她帮我交给她。
然后开车离开了。
或许是运气不好,那天太阳很大,我眼睛哭的也看不清方向。
一辆大货车朝我撞了过来……
对方看了一眼四周,发现没有监控之后立马跑了。
我被压在车座下面,手机也滑落了下去。
我仅剩下最后一丝力气,爬到自己的手机旁边,然后给纪佳琳打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嘟嘟嘟的忙音,我摁了二十三遍,她都没有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鲜血也从我身体里面慢慢流走。
我感觉到自己的呼吸慢慢变弱,然后再睁眼,却飘在了天上。
看着自己透明的手掌,我疑惑地想了想:
“我死了?”
我真的死了。
像爸爸妈妈和纪佳琳诅咒的那样,我真的死了。
不知道怎么的,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往纪佳琳的公司那边跑。
看到纪佳琳的时候,她正在和一个男人吃下午茶。
对方擦了擦她的嘴角,亲昵地说:
“你嘴上有东西。”
纪佳琳脸一红,又低头喝了一杯咖啡。
这时候,男人提醒她:
“刚才你上厕所去了,手机一直在响。打电话的好像是你老公,你看你要不要给他回一个电话。”
纪佳琳打开手机,这才发现我的二十三通未接电话。
她随意把手机放进包里,摇了摇手:
“不用管他,他没事就喜欢无理取闹。”
说完,再没有关注我的动向。
此时,我感觉我的身体像是被石头压过,疼的我向后倒去。
好像是,有人又再次碾压了我的尸体。
纪佳琳同男人谈笑风生,看起来,似乎不像是合作商那么简单。
我忍不住想要飘进去看,等立在男人面前时,我又忍不住地战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