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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国灭亡时的惨烈,也不亚于“靖康之难”。
而南宋决定“联蒙抗金”的过程,也是几经波折。
南宋被迫提早站队在“联蒙抗金”之前,南宋北伐金国失败,于嘉定元年与金国缔结和约。
嘉定七年时,蒙古发动攻金战争不久,就向南宋派遣了使节,试图与南宋商议联合一事。
但这边有金国阻挠,那边又遭南宋拒绝,因此未有成效。
南宋为何要拒绝?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开禧北伐”失败的惨痛教训和打击才刚过去不久。
朝中当然也有支持与蒙古结盟伐金的声音。
但主流观点还是守着“嘉定和议”,老老实实给金国送岁币,暂时不要再惹事了。
然而随着蒙金之战的持续进行,金国的衰败也逐渐显露,暴露在南宋面前。
且就在蒙古初次向南宋派遣使节的这一年,金国被蒙古打到不得不迁都汴京了。
于是,南宋就趁此机会试探了一下,断了给金国的岁币。
其实虽说有试探的意思,但也是真遇到了实际困难。
金国因战争,国内动荡,局势严峻,道路受阻,都城又刚迁到汴京,人员交接也出了问题。
先有了这一系列变动,才有南宋断岁币之议。
虽说是动了“联蒙”的心思,但也只不过是一个苗头而已。
南宋这时对金国的政策,还是非常保守的。
所以对金而言,这时的南宋,仍然有可能成为他们对抗蒙古的盟友。
只不过狂妄嚣张的金人素来对南宋不屑一顾。
得知南宋要断岁币,金国很是不满。
时至嘉定十年,即公元1217年,三面受敌的金国为了扩张领土,便以此为借口,对南宋开战。
彼时,金朝的军事力量已遭蒙古重创,大幅削弱。
而南宋军民面对金朝入侵,英勇抵抗,使得金军难以迅速取胜。
反而是深陷与南宋的持久战泥潭,难以自拔。
1219年,金朝求和未果,只能无奈继续与南宋的冲突。
直至新君金哀宗登基,方才单方面宣告战事休止。
此番金宋交锋,南宋有效抵御了金军对边界的侵扰。
双方积怨颇深,此时又实力相当,所以此后多年间,两国一直保持和平僵持的状态。
应该说,正是这场战争加速了金宋关系的恶化,才为蒙宋联合提供了契机,使得南宋提早站队。
在1221至1223年间,南宋频繁派遣使者,与蒙古接触。
苟梦玉两度西行,穿越西域,面见了蒙古大汗成吉思汗。
南宋还派遣了淮东制置司的计议官赵琪前往河北蒙古军中,于燕京面见蒙古重臣木华黎国王。
作为回应,蒙古派遣宣差噶哈护送苟梦玉安全返回南宋,并与其共同商讨两国事务。
蒙古还再次派遣主卜罕为使,前往南宋进行交涉。
这段时间,蒙宋两国间频繁互派使者,共商大计。
联蒙抗金背后的无奈然而实际上,南宋“联蒙抗金”,一直以来都颇有争议。
有人认为南宋是因为忘记了历史,置前车之鉴于不顾,才有了这一“决策错误”;
也有人认为,正是因为南宋牢记历史,不忘国耻,才做出了“誓死复仇”的决定。
同样一个抉择,为何会有截然相反的两种评价?
趁着敌人势弱一举消灭,为何会是“决策错误”?
大约100年前的北宋,就有一个前车之鉴摆在面前。
宋徽宗宣和年间,一百多年来都平稳安宁的北宋王朝,突然间就走到了历史的十字路口。
此时,自辽国归降的赵良嗣告诉徽宗:
数年前,臣服于辽的女真族,在其领袖完颜阿骨打的率领下,毅然举旗反辽,继而创立金国。
金军如猛虎下山,势不可挡,接连取得胜利,大有灭辽之势。
听说了这个惊人的消息,徽宗很快有了一个大胆想法:
如果我们此时联金灭辽,那是不是就能一举夺回落入契丹之手已近两百年的燕云十六州?
这个想法确实大胆,刚一提出来就遭到了名将种师道等人的反对。
辽国若失,宋朝便少了一道屏障,这是唇亡齿寒的道理。
北宋虽与辽国有仇怨,可如今辽却非最大的威胁。
真正令人忌惮的是金,这虎狼之国不能轻信,反而应当未雨绸缪,早对他们作防范。
可即便把话说得这样明白了,徽宗和宰辅大臣们也都不愿放过这一雪前耻、恢复河山的好机会。
公元1118年二月,宋徽宗派遣马政渡海远赴辽东,与金国缔结了“海上之盟”,携手抗辽。
然而辽国的覆灭并未给北宋带来什么好处。
反而在短短几年之内,北宋也被金国给灭了。
北宋的“海上之盟”与南宋的“联蒙抗金”,几乎是同样的抉择,面对的也都是唇亡齿寒的结局。
因此有人评价“联蒙抗金”是愚蠢的决策,是重蹈覆辙,是忘记历史的表现。
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
与其说是宋理宗选择了“联蒙抗金”,不如说是南宋根本没的选。
北宋时的前车之鉴,南宋人怎么可能忘记呢?
所以早在蒙古侵金初期,南宋朝廷在如何处理蒙金关系这个问题上,就出现了不同的意见。
真德秀是力主对金作战的代表,与乔行简所持的利用金国力量以抗衡蒙古的策略完全相左。
尽管两者的思想策略完全不同,但由此可以看出,南宋朝廷是明确知道蒙古对南宋有巨大威胁的。
金宋关系的恶化让蒙宋开始通使,商议联盟一事,但这种状态在1223年就停止了。
终止的缘由主要有二:
一是新君金哀宗即位后,明确表达了要终止与南宋的战争;
二是蒙古在对金作战时,也侵犯了南宋的利益。
尤其1224年夏,蒙古与南宋的军事摩擦在山东、河北一带升级。
蒙古与南宋之间的关系急转直下。
成吉思汗临终时,留下了一道深远之策——借道南宋以图金国。
金国军事实力不弱,且抵抗意志顽强。
蒙古虽强悍,但想要速胜金国也并非易事。
唯有联合与金国有世仇之深的南宋,方能破局。
南宋举兵唐、邓,逼近大梁,迫使金国从潼关抽调兵力驰援。
长途奔袭之下,金军势必疲惫不堪,战斗力大减,届时蒙古便可乘虚而入,灭金之局便成。
1227年,蒙古进攻西夏时,向南宋派遣了两名议和使,并向南宋提出借道攻金的要求。
南宋这时并没有同意。
同年年末,蒙古与南宋又发生了军事冲突。
蒙军攻破蜀口,南宋军事重地“关外五州”遭蒙军劫掠。
1229年,窝阔台即位后,继承了成吉思汗的战略思想。
为了消灭金朝,他再次派使臣使宋,“借道、借师、贷粮”,争取联宋灭金。
南宋依然没有允诺。
可是你不答应,蒙古就没有办法了吗?
1231年,蒙古军再次尝试借道南宋未果,遂转攻大散关。
势如破竹,深入汉中,直逼邓州。
次年春,蒙古铁骑在钧州南三峰山,几乎全歼金国精锐。
紧接着,蒙古军包围了汴京。
同年五月,汴京城内瘟疫肆虐,短短五十日,夺去了九十余万人的性命。
城内粮食告尽,以至人相食。
转眼到了1232年底,窝阔台又派王檝来南宋:
再问一遍,夹攻金国,你宋理宗到底答不答应?
事已至此,南宋还有的选?
靖康之耻犹未雪南宋没得选,这是一方面。
还有一点不可忽略的是,在宋人的潜意识里,他们与金之间的世仇是根本无法化解的。
如果说“联蒙抗金”就是忘记了“海上之盟”的历史,那么“靖康耻犹未雪”就不是历史了吗?
人人都说“靖康之耻”,到底有多“耻”呢?
金军围困开封城两月之久,大宋的百万大军无一前来勤王救驾。
陷入腐败深渊的大宋王朝,早已容不下忠义刚烈之辈了。
困兽无挣扎之力,唯有静待俘虏的命运。
太上皇宋徽宗、皇帝宋钦宗及众多皇室成员共计三千余人,被押上囚车北上。
紧接着,宫廷内外的珍宝、典籍乃至府库中的积蓄,皆被劫掠一空。
昔日高高在上的皇族,如今却身处金国上京的献俘礼与牵羊礼上。
徽、钦二帝与宫妃、宗室、大臣一同,被迫褪去衣物,身披羊皮,颈系绳索。
如同待宰的羔羊,被牵引着去祭拜金国的先祖。
靖康二年,金国提出的赔偿条款更是令人愤慨。
要求进献公主两位,宗室及族中女子各四名,宫女二千五百人……
并且,每年还要额外增加五百万两的岁币。
倘若这些赔偿不能按时履行,就要以皇室女性来做抵押。
赵氏女子被他们划分等级,明码标价,沦为了筹码。
押解一路北去,无数女性遭受了难以言喻的苦难,暴虐的金兵对她们肆意欺辱。
踏入金地后,女俘们更是被当作战利品来展示。
所谓“抱见礼”,实为违背人伦的暴行欺辱。
即便是后宫嫔妃,亦未能幸免于难。
靖康之难,其中悲惨、耻辱,可谓罄竹难书。
所以应该说,于情于理,南宋都只能、也只会选择联蒙抗金。
天道轮回,报应不爽1233年,宋蒙两国携手,共谋灭金大计。
在此之前,蒙古大军围困汴梁,城内疫情肆虐,死亡人数骤增。
据不完全统计,短短一周余,自城门运出的遗体已逾百万,无力安葬者更不计其数。
金哀宗仓皇逃至蔡州,而王太后、徒单皇后、众妃嫔及皇室成员则被蒙古军队俘获。
离城之日,仅后宫所乘之车便多达三十七辆。
到了漠北,所有的女人都成了蒙古人的玩物。
而男性皇室成员则被贬为奴隶,难逃悲惨下场。
这一幕幕,不禁让人联想到“靖康之难”。
金人百年的嚣张气焰,终于招致天道轮回的报应。
宋蒙两军合围蔡州之际,金哀宗面临绝境,突围无望,而城中粮草已近枯竭。
宋蒙联军巧施心理战术,以美食为饵,试图动摇金军意志。
城内粮食告急已历三月,可食之物几近于无。
将士每日的给养,是将牲畜或人骨磨碎,混着芹菜泥一起吃。
及至后来,马鞍、靴子、铠甲乃至军鼓鼓皮,皆被煮食以度日,甚至出现了“人食人”的惨状。
老弱病残相互为食,以图苟延残喘。
此时的蔡州城,无异于人间炼狱。
公元1234年正月十一日,蔡州终告沦陷。
金哀宗为免遭俘虏之辱,自缢而亡。
临终前,他将国家托付给大将完颜承麟,仓促间传下皇位。
完颜承麟接掌大权未及一炷香时间,便死在了巷战中。
金国至此覆灭。
金哀宗生前曾密令侍从,火化其遗体,以免遭敌人侮辱。
然而火化仪式刚开始,就被宋蒙联军的两名将领发现,强行灭了火。
最终,宋蒙两国达成共识:将金哀宗遗骸分成两份,各自携带归国。
然而,这些说来说去都还只算是“小事”。
毕竟,宋金两族间横亘着难以消解的深仇大恨,而女真对蒙古的政策亦是严苛无情。
他们岂肯这样就罢休?
金朝覆灭后,汉人与蒙古军民对金人百姓、地主的杀戮,惨烈程度甚至超过了针对金室成员的屠戮。
此番大屠杀之后,女真族人口急剧缩减。
昔日北宋故土内的金人,人口数量从七百万骤降至十万,几近灭绝。
《遗山先生文集》述及:
汉人百姓不遗余力地追踪觅迹,寻找女真族人。不过两三天的光景,就几乎已将女真人杀戮殆尽了。
不仅是要彻底歼除活着的女真族,就是掘墓三尺也要将地下埋着的清除干净。
当然早有预料的是,金国灭亡后,南宋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
金国覆灭后,蒙古并未按照此前允诺的,归还河南诸州。
公元1234年,宋理宗派遣宋军北上,旨在收复东京、西京及南京,史称“端平入洛”。
然而宋军所至之处,皆是废墟空城,物资匮乏,补给线长驱难继。
正当此时,蒙古铁骑突袭而至,宋军陷入腹背受敌之境,被迫无奈,只得仓促南撤。
蒙古方面以此为契机,指责南宋违背了双方的盟约。
局势迅速升级,最终点燃了宋蒙之间连绵不断的战火。
此时,距南宋亡国还有四十五载。
参考文献[1]王浩然.辽金灭亡原因比较研究[D].东北师范大学,2017.
[2]段学义.靖康之耻究竟是什么耻?为什么会发生?[J].群文天地,2012,(07):92-98.
[3]张剑锋.牢记历史应该记住些什么——从海上之盟和联蒙灭金谈起[J].学习月刊,2009,(15):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