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材讲述人赵东升（整理：韩知许）

我叫赵东升，今年48岁，是个地道的农村人。说实在的，我这辈子没啥出息，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农民。不过，我有个不普通的家庭，说起来还挺有意思的。

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那年我才12岁，正上小学六年级。我爸当兵退伍回来那天，我和我哥放学回家，远远就看见院子里停着一辆吉普车。

"哥，你看！是不是爸回来了？"我兴奋地说。我哥也激动得不行，撒丫子就往家跑。可刚进院子，我俩就愣住了。

只见门口站着个陌生的小女孩，瘦瘦小小的，怯生生地看着我们。"这谁啊？"我下意识地问。

话音刚落，就听见屋里传来我妈的哭声："你这是要气死我啊！"我和哥面面相觑，不知道咋回事。这时，我爸从屋里走了出来。

"爸！"我们俩异口同声地喊道。我爸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回来了就快进屋吧。"

进了屋，就看见我妈正坐在炕上抹眼泪。屋里的气氛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我爸清了清嗓子，指着门口的小女孩说："东升，大林，这是杜娟，以后就是你们的妹妹了。"

"啥？"我和哥都惊呆了。我妈又哭了起来："你说你，当兵回来不但没带回退伍费，还带回来个拖油瓶！咱家本来就穷，你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我爸叹了口气，蹲下身子搂住了杜娟："娟娟，别怕，这就是你新家。"杜娟怯怯地点点头，眼里噙着泪水。我和哥面面相觑，不知所措。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们措手不及。

那天晚上，我妈还是给我爸接了风。她做了几个我爸爱吃的菜，还特意蒸了个鸡。可吃饭的时候，气氛却异常尴尬。

"老赵，"我妈夹了块鸡肉放在我爸碗里，语气有点不自然，"你的退伍费呢？东升和大林马上要上初中了，学费可不少。"

我爸咽下嘴里的饭，支支吾吾地说："那个...退伍费我已经用完了。""用完了？"我妈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八度，"你用到哪去了？"我爸看了眼杜娟，欲言又止。

我妈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下子就明白了。她"啪"的一声把筷子拍在桌上，站起来就往外走。"你跟我出来！"她冲我爸喊道。我爸叹了口气，跟着出去了。

我和哥面面相觉，不知道该说什么。杜娟缩在椅子上，像只受惊的小兔子。外面传来我爸妈的争吵声。

"你疯了吗？带个外人回来？咱家自己都快揭不开锅了！"

"她不是外人，是我战友的女儿。我答应过他要照顾好她。"

"那你倒是说说，孩子们的学费怎么办？家里的日子怎么过？"

"我会想办法的，你放心..."

争吵声一直持续到深夜。第二天早上，我们起床时，发现我妈的眼睛红肿，但脸上的表情已经平和了许多。她默默地给我们做早饭，还多做了一份给杜娟。

我爸坐在桌边，脸上带着疲惫的笑容："孩子们，以后要好好相处啊。"从那天起，我们家就多了一个人。杜娟，这个突然出现的"妹妹"，彻底改变了我们的生活。

起初，我和哥对杜娟充满了敌意。每次看到我爸给杜娟买新衣服，或者我妈给她夹菜，我们心里就不是滋味。

"凭啥啊？"我哥有一次小声嘀咕，"咱俩才是亲生的呢。"我点点头，心里也酸溜溜的。

可是随着时间推移，我发现杜娟其实挺懂事的。她总是主动帮忙做家务，学习也很用功。每次我妈让她去打水，她二话不说就去了，回来时两个水桶都是满的，走得一摇一晃的。

有一次，我看见她偷偷把自己的鸡腿夹到我碗里。我愣住了，问她为啥。她红着脸说："你不是最爱吃鸡腿吗？我不太喜欢吃。"

我知道她在撒谎。谁不喜欢吃鸡腿啊？可是那一刻，我心里突然有点暖暖的。

但是，这种暖意并没有持续多久。随着杜娟越来越得到我爸妈的喜爱，我和哥心里的醋意也越来越重。终于有一天，我们忍不住了。

那天放学后，我和哥商量好要捉弄杜娟一下。我们把她的书包藏了起来，还在她的水杯里放了盐。

结果杜娟找不到书包，急得直哭。喝水的时候，被咸得直咳嗽。看到她狼狈的样子，我们原本还有点得意，可看到她哭得那么伤心，心里突然有点不是滋味。

正当我们不知所措的时候，我爸回来了。"怎么回事？"我爸的声音冷得吓人。

我和哥低着头，不敢说话。我爸二话不说，拿起门后的竹条就朝我们抽来。那天，我和哥被打得鬼哭狼嚎。

晚上，我爸把我们叫到了他的房间。"你们知道错了吗？"我爸严肃地问。我们点点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我爸叹了口气，开始讲述他和杜娟父亲的故事。"你们的妹妹杜娟，她爸是我的班长。当年在部队里，是他处处照顾我这个毛头小子。要不是他，我可能早就死在战场上了。"

闻言我和哥面面相觑，这才知道父亲这些年来经历了什么，还不带我们回过神来就听父亲继续说到："那年冬天，我们执行一项危险任务。敌人的炮火像雨点一样砸过来，我被炸懵了，动弹不得。”

“是你们妹妹杜娟的爸爸，不顾自己的安危，冲过来把我拖到了安全地带。"我爸说到这，眼圈红了，"可是...可是他自己却..."

我爸说不下去了，我们都明白了。杜娟的爸爸，为了救我爸，牺牲了。

"后来我退伍了，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望班长的家人。可到了他家乡才知道，嫂子早就病逝了，只剩下杜娟跟她大伯一家生活。"

我爸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你们是没看见，杜娟那小身板瘦得跟根竹竿似的。大伯一家对她也不好，成天骂骂咧咧的。我看不下去，就想把她接回来抚养。"

"可是，"我忍不住问道，"为啥要把退伍费都给人家啊？"

我爸苦笑了一下："杜娟大伯说养了她这么多年，不能白养。我一想，要是不给钱，他们肯定不会放人。再说了，我欠班长的，不只是条命啊。"

听到这，我和哥都沉默了。我们终于明白，为啥爸妈会对杜娟这么好了。

那天晚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全是杜娟那张瘦瘦的小脸，还有她被我们捉弄时伤心的样子。我觉得自己就是个十足的混蛋。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拉着哥去找杜娟。"杜娟，对不起。"我低着头，不敢看她的眼睛，"我们不应该捉弄你的。"

杜娟愣了一下，然后笑了："没事的，我知道你们不是故意的。"看着她那么善解人意的样子，我更觉得愧疚了。

"以后你就是我妹妹了，"我哥突然说，"谁要是欺负你，我第一个不答应。"

杜娟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像是星星一样。

从那天起，我们家的气氛变了。我和哥开始真心把杜娟当妹妹看待。我们一起上学，一起玩耍，一起长大。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我们家虽然不富裕，但却其乐融融。爸妈对我们仨一视同仁，从不偏心。杜娟也越来越懂事，总是主动帮忙做家务，减轻妈的负担。

有一次，我不小心把爸的烟灰缸打碎了。我吓得不行，知道爸最宝贝这个烟灰缸。正不知所措时，杜娟走了过来。"东升哥，你别怕，"她小声说，"我来帮你。"

等爸回来，杜娟主动承认是她不小心打碎的。我张了张嘴，想说实话，却被杜娟暗暗拉了一下衣角。

爸叹了口气，没有发火，只是说："没事，东西坏了可以再买，你们别受伤就行。"

那一刻，我觉得鼻子有点酸。杜娟为了帮我，居然主动背锅。我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好好对她。可谁能想到，不久之后发生的一件事，直接打碎了我家的平静生活。

那年夏天，杜娟刚上高二。我和哥已经高中毕业，在家帮着干农活。那天下午，天气闷热得厉害，我正在院子里乘凉，突然发现杜娟放学的时间早就过了，却还没回来。

"哥，"我喊道，"杜娟怎么还没回来？"哥放下手里的活，皱着眉头说："是啊，平常这个点她早该到家了。"

我们俩对视一眼，心里都有点不安。杜娟一向很守时，从来不会无缘无故晚归。"走，咱们出去找找。"哥说着就往外走。

我赶紧跟上，心里直打鼓。村子不大，我们沿着杜娟平常回家的路找过去，一路上问了好几个人，都说没见到她。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我和哥的心也越来越沉。就在我们快要放弃的时候，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声微弱的呼救。

"救...救命..."那声音虽然很小，但我一下子就听出来是杜娟的。

"哥！"我喊了一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我们跑进路边的一片树林，越往里走，杜娟的声音就越清晰。终于，在一棵大树后面，我们看到了让我们血液瞬间凝固的一幕。

杜娟被按在地上，衣服已经被撕破了。一个男人正压在她身上，那是村里出了名的混混二愣子。"住手！"我和哥同时吼道。

二愣子回过头，看到我们时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变成了挑衅。"呦，小白脸们来了？"他嬉皮笑脸地说，"你们妹妹可真水灵，我先尝尝鲜啊。"

我感觉一股热血直冲脑门。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哥已经冲了上去，一拳打在二愣子脸上。"畜生！"哥骂道，"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我也冲了上去，和哥一起对二愣子拳打脚踢。杜娟蜷缩在一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二愣子虽然人高马大，但架不住我们兄弟俩的怒火。很快，他就被打得鼻青脸肿，倒在地上哀嚎。

就在这时，我听到"咚"的一声闷响。回头一看，哥不知道从哪捡来一块大石头，狠狠地砸在了二愣子的头上。

"哥！"我惊呼一声，赶紧去拉他。但为时已晚，二愣子的头上已经血流如注，整个人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

我们三个都愣住了。杜娟捂着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完了..."哥喃喃地说，脸色煞白。我们都知道，这下麻烦大了。

接下来的日子如同噩梦一般。警察来了，二愣子被送进了医院，诊断结果是重度脑损伤，成了植物人。

哥被带走了。法院判他故意伤害罪，十年有期徒刑。我永远忘不了哥被押上警车那天的场景。他回过头，对我说："东升，照顾好爸妈和杜娟。"

我拼命点头，眼泪模糊了视线。家里一下子少了顶梁柱，爸妈愁得头发都白了。我不得不辍学，准备外出打工。

临走那天，杜娟拉着我的手，哭得像个泪人："东升哥，都怪我...如果不是为了我..."

我摸了摸她的头，强忍着泪水说："傻丫头，这不怪你。你要好好读书，别辜负了哥的心意。"

就这样，我背着简单的行李，踏上了外出打工的路。那一刻，我突然感觉自己一下子长大了。

我在工地上搬砖，在工厂里做苦力，省吃俭用，把每个月挣的钱都寄回家。为的就是供杜娟上学，让她有个好前程。

日子虽然苦，但我心里有盼头。每次收到杜娟的来信，看到她的成绩单，我就觉得一切都值得。

岁月如梭，转眼间十多年过去了。杜娟从大学毕业，嫁了个老实本分的小伙子。他们俩合伙开了个养殖场，日子过得还算红火。

我呢，在杜娟的帮助下，也开了家农家乐。虽说不是什么大生意，但也能养家糊口。哥出狱后，也来帮我打理生意。我们一家人，总算是有了点盼头。

可谁知道，天有不测风云。几年前，那场突如其来的疫情，把我们的生活又搅得天翻地覆。

我的农家乐首当其冲，没了游客，没了收入，没多久就倒闭了。哥刚出狱，也没存款。我俩正琢磨着东山再起，老天爷又给我们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那天，我正在地里干活，就听见我妈在村口喊："东升！快回来！你爸晕倒了！"我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跑回家。爸躺在床上，脸色蜡黄，整个人瘦得不成样子。

"医生怎么说？"我颤抖着声音问。妈抹着眼泪说："胃...胃癌。医生说得马上手术。"我感觉天都塌了。看了看哥，他的脸色也不好看。

"得多少钱？"哥问。"医生说至少要二十多万。"妈说。我和哥面面相觑。这可咋整？我们全家加起来，也凑不出这么多钱啊。

接下来的日子，我和哥东奔西走，找遍了所有亲戚朋友。好不容易才凑了13万。

"还差10万，"哥叹了口气，"要不...咱们去找杜娟试试？"

我犹豫了。杜娟这些年为了帮我开农家乐，已经帮了不少忙。现在她家的养殖场也因为疫情损失惨重。我实在不忍心再开口。可是，为了爸的命，我们别无选择。

来到杜娟家，我吞吞吐吐地说明了来意。杜娟听完，先是一愣，然后突然哭了起来。

"你们怎么能瞒着我呢？"她抽泣着说，"爸的事这么大，你们居然不告诉我？"我和哥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杜娟擦了擦眼泪，二话不说就去房间拿钱。没一会儿，她就给了我一张卡，对我说道：“哥，这里面有13万，你先拿去用，不够的话，我再想办法！”

看着杜娟坚定的眼神，我突然觉得鼻子一酸，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有了这笔钱，爸的手术很快就做了。感谢老天保佑，手术很成功。看着病床上慢慢恢复的爸，我心里五味杂陈。

出院那天，全家人都来了。杜娟搀着爸，小心翼翼地扶他上车。我看着这一幕，突然想起了多年前爸带着瘦小的杜娟回家的场景。

回到家，我们又过上了和睦的日子。虽然生活还是很艰难，但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就感觉什么困难都能克服。

现在回想起来，我真的要感谢爸当年的决定。如果不是他把杜娟带回家，我们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也许我们永远不会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亲情。

杜娟，这个曾经的"外人"，现在却成了我们家最重要的人。她不仅仅是我的妹妹，更是我们全家的守护天使。

生活就像是一场漫长的马拉松，有起有落，有苦有甜。但只要我们互相扶持，互相关爱，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我常常在想，如果有来生，我还想生在这个家庭。因为在这里，我懂得了什么是真正的爱，什么是责任，什么是家人。

看着院子里其乐融融的场景，我不禁感慨：这，才是生活最美好的模样啊。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