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和尚顶灯”这个表演项目,是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三门峡第一届黄河旅游节开幕式上。
那时我刚新婚不久,单位给发了两张旅游节门票,我骑摩托车带着妻子,从市区来到黄河西路坡下的体育场(现在为家具市场)。那时条件简陋,看台就是水泥台,用油漆写个编号,节目质量和现在也是天壤之别,但湖滨区向阳村的“和尚顶灯”,一出场就引起热烈的掌声。
只见百余名“和尚”身披金光灿烂的袈裟,头顶一个瓷制小碗,碗内插着半根拇指粗,点亮的蜡烛,鱼贯而入。留着长胡须的方丈,在两名武僧的护卫下,威风凛凛地握着鼓锤,有节奏地擂响面前的牛皮大鼓。众和尚或做虔诚状,或做滑稽状,伴随着鼓点,或急驶,或缓步,或走直线,或走梅花,不断变化着队形,组成各种图案,尤其是组成一个巨大的“佛”字,让人叹为观止,交口称赞。
瞬间,如暴雨倾泻般的鼓点急停,场内安静下来,众僧早已围成一圈,中间一个健硕的僧人被托举起来,呈“叠罗汉”的形状,众皆口诵:“阿弥陀佛!”,头顶的蜡烛发出的光亮,预示着“佛光无边”。
伴随着人体的扭动、行走、急停,头上的瓷碗不动、不移、不掉,碗里的蜡烛不倒、不灭,全靠脖子肌肉的支撑,它在乎一个“稳”字,在于平日里刻苦训练眼力和脖子的力量,没有一定的功夫,难以达到“静中有动,动中有静”的表演精髓。
“和尚顶灯”起初是三门峡市湖滨区向阳村的一项社火杂耍项目,它通过不断改进,揉进武术、杂技、舞蹈艺术,逐渐形成自身完整的套路,被广大市民熟知和喜爱,成了每年正月十五社火的必演节目。
它起源于东汉时期,佛教传入了中国,陕州城周围寺院众多,加上其位于两京之中,自然受到影响较大,现位于陕州公园内的宝轮寺塔,就是最好的证明。永平十年,有一位高僧奉旨自西安到洛阳讲经,路过陕州城,各寺住持一再恳求其设坛讲经,高僧道行精深,连讲了三天,后急于赶路,决定连夜出发,众僧手提灯笼相送。
临别之际,僧人要双手合十,口称“阿弥陀佛”,可右手被占用,正在一筹莫展时,一个机灵的和尚从灯笼中取出灯碗置于头顶,然后双手合十,众僧纷纷效仿,高僧在烛光中踏上了征途。没想到的是,这种行为随后成了一种习俗留存下来。
30年前,“和尚顶灯”参加过广州市举办的“中华百绝博览会”,让中外宾客大开眼界,他们被来自中原黄河岸边的厚重文化深深吸引,纷纷伸出了大拇指。随后,广州市民称其为“百佛顶灯”,并一直按这个名称在国内流传开来。其多次参加国内的各种节日活动,还被用于影视剧的拍摄。
奇怪的是,“百佛顶灯”在20多年前慢慢隐入尘烟,老三门峡人还有些许的记忆,年轻的一代或“外来户”们,连听说都没听说过,这让湖滨区的文化艺术爱好者,忍不住扼腕叹息。
直到六年前的正月十五,我在三门峡的文博城“金盆聚宝”前看社火,才再一次看到由小学生表演的“百佛顶灯”,但离记忆中的场景差太远,缺少诙谐和震撼的场面,基本功也不扎实,瓷碗频繁掉落,这让人越发思念当年那支表演队伍。
随着时代的变迁,当年表演队伍里的小伙子,现在已经年近古稀,如何让这门技艺不失传,成了非常迫切的问题。
他们都是向阳村的村民,常利用农闲时节,在空旷的麦场练习顶碗,汗没少流,碗没少碎,经过刻苦训练,才达到了炉火纯青、游刃有余的“碗不掉,烛不灭”的精湛技艺。
如今,麦场早就变成高楼大厦,年轻人或忙于工作,或忙于家庭,对这项传统技艺兴趣不大。学生学习任务繁重,家长不想让孩子过度地参加这种课外活动的表演。
能否由文化部门牵头,拿出一部分资金,购置服装道具,选拔低年级学生,利用寒暑假进行训练、编排、表演。一句话,不能让这个民间技艺,在我们这一代人手里流失。
我期待着在未来的社火表演中,“百佛顶灯”重现江湖,让这一民间绝活后继有人、发扬光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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