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伞的孩子(一)

坤升说情感 2024-09-12 07:58:09

我最爱读的小说,就是路遥的《平凡的世界》,书里的人物,还有农家子弟对贫困生活的挣扎,我都感同身受,因为我身边有许许多多那样的家庭,那样不屈服于命运的兄弟姐妹,出身农村的我们,每一步都走的很艰辛。

1968年,那年的冬天,特别的冷,河里冰冻的有一扎多厚,调皮的孩子们都争相在河里滑冰打出溜。没有家长担心孩子会掉进冰窟隆里,家家孩子都多,一点也不金贵,只有到了饭点,才听到东一声,西一声的喊叫。

二蛋,你娘叫你回家吃饭啦,小梅快回来吃饭啦,孩子们玩的兴致正浓,都像没听见一样,不理不睬,直到大人拿着鞋底扔过来,才意犹未尽的回家去了。

大家正吃饭的时候,又传来村西头,王宝柱打骂媳妇的声音,他的声音很响,一边骂一边拖着老婆打,孩子们哭声一片,老婆却一声不吭,任他打骂,用冷漠的态度,不屑的眼光瞅着他,这样的情景人们都习以为常了。

王宝柱打老婆是众人皆知的,谁劝他,他给谁急,是个四六不通的人,他在家是老大,下面三个妹妹,小时候就被爹娘惯的不成样,脑子笨脾气暴,还不懂道理,就是那种不懂话的人,你给他说个孬话,他当好话,给他说个好话,他能给你急,除了对他爹娘不敢动手,家里的人他谁都敢打。

只要不顺心,就拿老婆子孩子出气。爹娘也管不了他,就装作没听见一样,几个孩子见他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尽量的躲着,只要他在家,其他人都不敢吭声,什么时候他睡觉了,老婆孩子才得以喘口气。

王宝柱的老婆叫许兰芝,是个好强又能干的好女人,娘家也是排行老大,下面有三个兄弟,在村里是出了名的老实厚道的人家。许兰芝长相很普通,可以算是有点丑,但心是非常好。为人处事特别明理。

当年两家说亲时,只是见了个面,那时男女也不兴多说话,表面上看到王宝柱长的高高大大白白胖胖的,还有点当官的模样很体面,谁会想到他是这么个人,结婚没多久,他就因为和村里人打架,一生气还精神失常了几个月。他发病时上窜下跳,大喊大叫着说有人要害他。

把家里的东西砸的稀烂,村里的人几个壮汉都按不住他。

兰芝抱着不满一岁的大闺女哭了一晚又一晚,娘家来人说,回吧,这个家也没法过呀,你看家被他砸的,他这病什么时候能好?可兰芝望着嗷嗷待哺的女儿,怎么舍得丢下呢?丢给他这样的人,还能有活命吗?

要是带走,以后怎么嫁人呢,再说,婆婆也不让把孩子带走。离婚也丢人呢,不像现在的人说离就离,离了婚三个兄弟也该说媳妇了,不能因为我让人笑话,让爹娘在村里没法做人,抬不起头来,兰芝的爹娘都是老实人,也没有主意,只好流着泪回家了。

叹着气,俺闺女,你的命是真苦呀。还好没过几个月,他慢慢的好了,多少也能下地干点活。

干活他也是偷奸耍滑,幸亏那时候在队里吃大锅饭,也能混个工分,后来又生下了儿子小辉,二女儿梅花和三女儿菊花。

生下菊花时,把王宝珠气的直接把老婆扔在了卫生院,不管不问,他独自回来了。

本来他就是独根独苗,有了一个儿子,一心想再生下一个儿子,结果下边一连生下两个闺女,菊花生下来长的随他,白白胖胖的,他根本看都没看一眼。

孩子抱回家因没有奶吃,菊花饿的嗷嗷哭,打扰了他睡觉,他抓起孩子的就直接扔进了门口的粪坑里,那时候粪坑是每家都有,门口挖一个大坑,填上一些草用来呕粪,所以很喧,没有什么危险,结果孩子以为是逗她,居然咯咯的笑了。

他这才看了这个最小的闺女一眼,看着还挺俊,稍微气消了点,邻居们赶过来抱起来说,宝柱呀,你咋这么半吊子,这么小的孩子要摔出个好歹可咋办?它大小是条命呀,兰芝赶紧过来接过孩子,狠狠的瞪他。

四个孩子都相隔两岁,如豆芽一样,缠的兰芝也没法下地干活,家里少了一个挣工分的人,日子更拮据。王宝柱不管她们娘几个的死活,他饿了就跑到娘那里去吃饭,吃饱了就睡,家里的口食年年接不上。几个孩子饿的面黄饥瘦的。

为了孩子不被饿死,兰芝都是晚上把孩子哄睡,再跑到地里去偷挖队上的红薯,挖些野菜给孩子们充饥。有时候娘家也接济一点粮食,勉强把日子过下去。

邻居看她一个女人带着四个孩子,太可怜,就去劝她婆婆帮着带一个孩子,怎么说也是你家的孙男地女,总不能看着都饿死吧,婆婆经不住村民的压力,只好把那个大闺女给接了过来,大闺女小名兰花,大名,王明兰。

兰花跟奶奶时,刚满八岁,基本上懂事了,她和小姑睡在一张床上,刚到奶奶家时,她很害怕,害怕小姑,小姑总是凶巴巴的样子,嫌她脏,晚上睡觉她不敢伸腿,也难怪,小姑刚满18岁,正是爱美的年纪。接过来这个小侄女,打扰了她的生活。小姑对兰花整天的没好气。

吃个饭都用眼睛瞅她,吓得兰花大部分都不敢吃饱,她想回娘到身边,可兰芝看到婆婆好不容易给接过去一个。减轻了她不少的负担,实在是不想再揽过来。

就说你弟弟妹妹小,娘一个人忙不过来,你还是去奶奶家住吧,等以后妹妹长大了,我再接你回来。

兰花眼泪汪汪的望着娘,只好又回到奶奶家里,小姑看她脸上挂着泪,就骂她,看你那可怜的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谁欺负了你呢,兰花只好把眼泪又憋了回去。

还好爷爷很疼她。兰花天资聪慧,上学后年年考第一,回来还能作诗给奶奶听,奶奶看着这个丫头很聪明,也逐渐的喜欢她了,从此吃住都在奶奶家。慢慢的习惯了,她好像不是原来家里的人了,对弟弟妹妹也很排斥,因为奶奶经常在她跟前唠叨,你娘根本不疼你,就知道疼那两个死丫头,你看她都不要你。

你娘可是个狠心的人。渐渐的兰花在心里种下了对娘的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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