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百年灵母公司取得宇宙(Universal Genève)品牌,并决定将宇宙复兴的消息,引发国内外钟表爱好者广泛关注。近日三只Polerouter以最原汁原味的形式回归大众的视野更展现了复兴的稳步推进。
近年来,随着小众制表与独立制表领域的蓬勃发展,消费者对多元化与独特性的追求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许多曾经辉煌一时、积累了大量经典作品的品牌得以重焕生机。宇宙正是这些“宝藏”品牌的缩影。
还有个历史同样悠久的品牌,也经历了与宇宙相似的发展轨迹,在近年也取得了成功的复兴,这就是摩纹(Marvin)。
Didisheim兄弟
200年前的瑞士制表业与如今,其实并未有本质的不同。都是依靠成熟稳健的供应链,最终汇聚成优良作品。
19世纪,瑞士制表业快速发展,不同工坊分工协作生产特定零部件,然后汇集到力洛克和拉绍德封组装成整表,这套模式是瑞士制表界延续至今的根基。
1850年,钟表机械工程师马克(Marc Didisheim )和他的兄弟伊曼纽尔(Emmanuel Didisheim)决心成为瑞士制表供应链中的一员,Didisheim两兄弟在瑞士索伊米亚建立了一座机芯厂,这是摩纹表的起源。
M&E Didisheim制作的机芯
在两人的努力下,机芯厂迅速发展,成为当时索伊米亚最重要的机芯制造商。1884年,Didisheim家族决定,以两兄弟的名字注册为品牌“M&E Didisheim”。
19世纪至20世纪初,Didisheim绝对是瑞士制表界最重要的家族。马克与伊曼纽尔的另外一个亲兄弟雅克(Jacques Didisheim)在1860年成立的Fabrique Juvenia Didisheim-Goldschmidt et Cie的制表工坊,是Juvenia尊皇表的源头。
他们的表亲莫里斯(Maurice Ditisheim)创立了Vulcain窝路坚表。另一位表亲保罗·伯纳德(Paul Bernard Ditisheim)则创立了Solvil铁达时。摩凡陀(MOVADO)也出自这个制表世家,由Achille、Léopold和Isidore Ditesheim三兄弟创立。
Albert Didisheim et Freres音乐怀表
1891年,马克的五个儿子亨利艾伯特、埃德加、伊波利特、伯纳尔德接受了家族的制表生意。在五兄弟通力协作下,机芯厂进一步发展为具有成表装配能力的综合型工坊,并命名为"Albert Didisheim et Freres”。
随着生意的腾飞,他们不再满足于作为制表供应链上的幕后英雄,决定正式走上前台。1893年,五兄弟在瑞士伯尔尼正式注册了商标“Marvin”,也就是我们今天熟知的摩纹表。次年,他们将工厂迁至拉绍德封。
摩纹表从诞生伊始,就在积极拓展国际市场,并在美国市场大获成功。随着市场需求的不断增加,摩纹进入了快速扩张期,并在1912年于汝拉山谷地区,创设分厂。
1912年,摩纹推出旗下第一枚手表,是那个怀表世代迈向手表世代的先驱。1918年,摩纹表成为拉绍德封地区最大的钟表厂,拥有超过300位制表师。
1921年,摩纹被瑞士著名钟表杂志 Journal Suisse de'Horlogerie称为瑞士钟表业成功之典范。
20世纪初叶,随着汽车的蓬勃发展,人们对于驾驶手表的需求开始出现。摩纹表也同当时其他很多品牌一样,在驾驶手表上不断创新,推出了许多经典的驾驶手表设计。如图中海报,摩纹曾在1930年代推出完美符合手腕弯曲弧度的驾驶手表。
1930年代,在那个装饰主义艺术最后辉煌的浪潮中,摩纹向市场输送了大量具有典型装饰主义艺术的腕表,摩纹将天马行空带给了制表业。
1930年代起,摩纹为法国制造的军用计时码表,在抗击纳粹的斗争中发挥了重要作用,直到法国投降。
与那些向轴心国和法西斯屈从的钟表品牌相比,摩纹与欧米茄等瑞士钟表品牌始终坚持正义,积极支持盟军,协助了大量军用时计,为二战的胜利做出了杰出贡献。
摩纹的“架空表”曾引领1940年代末的时计革新潮,这种极具视觉张力的设计,将表盘和机芯“架空”了,极具辨识度。
凭借着广泛的市场份额,摩纹在1940年代推出了相当多经典的腕表,涉猎各种制表领域,摩纹已然成为当时举足轻重的大众品牌。因此,瑞士拉绍德封国际钟表博物馆将摩纹表作为“年代腕表”收藏入馆,以代表那个年代的腕表风尚。
二战以后,摩纹调整了经营策略,其在手表机芯领域建树颇丰,主要来自于同传奇机芯厂Election的紧密合作。摩纹不仅是Election股东,二者还是Numa-Droz街上的邻居。这种关系,非常像是当今爱马仕与帕玛强尼的关系。
1945年,摩纹与Election合作研发的摩纹5系手动机芯,是当时制表界公认的名机。在独占期结束以后,这枚机芯还被Cyma、浪琴、真力时、GP等诸多著名品牌使用,可见其素质之高。
摩纹与Election机芯厂的这种合作模式,在日后演变出了一种专有名词,称作“专机”。即品牌与机芯厂合作开发专用独占机芯,某种意义上类似于自产机芯。
在制表界有相当多经典案例,例如AS机芯厂与美度合作的917P专机,玉宝与拉玛尼亚合作的137计时专机等等。
1950年,Election机芯厂为摩纹开发了新款Cal.700手动机械机芯,在摩纹独占期结束后,Election将其命名为Cal.875机芯,并卖给浪琴成为浪琴Cal.490机芯。1990年代末,瑞宝曾采购该库存机芯,重新打磨与升级后,成为瑞宝Cal.C112机芯。
1950年,摩纹成立100周年,此时的摩纹已成为了经销遍布70多个国家的全球性知名品牌。为了庆祝品牌诞辰100周年,摩纹不仅推出百年纪念表,更重新调整了策略,在技术开发上进行更深层次的布局。
比如说,摩纹针对当时手动腕表的最大痛点———发条断裂问题进行了攻克。自1950年代起,摩纹与Henry Paulson发条厂合作,研发出全新的Vimetal发条。这种发条不仅耐磁,还具备防断裂的特性,成为摩纹手动机芯的秘密武器,并从摩纹百年纪念腕表中开始搭载。
亲民的形象,也让摩纹表不出意外的成为了工人阶级的象征。在那个革命风起云涌的1950年代,有许多革命家也是摩纹的用户,这当中最为知名的就是切格瓦拉。在当时,摩纹手表被视作左翼进步思潮的象征,被媒体称作“革命手表”,被受许多知识分子与青年的追捧。
作为最早承认新中国的西方国家,瑞士在1950年与新中国建交。同年,中方代表团赴瑞士访问,瑞士以象征着革命的摩纹表作为国礼,赠予中方代表团。
战后的1950年代,随着经济的快速发展,人们开始追求“金色之物”。然而,由于贵金属价格的高企,很容易入手的包金和镀金表变得更受青睐。
镀金与包金表的问题在于耐刮与持久性,为了解决这一难题,相较于行业内主流的20-40微米镀金,摩纹开发了更加舍本的400微米镀金方案。正如1954年的这篇广告所言:“摩纹为腕表披上了豪华的金甲。”
1950年代的摩纹是大而全面。摩纹凭借着大体量,从各大机芯厂获得了不少优质机芯,进而开发出各类历法题材腕表,从基础的星期日历,再到更为复杂的年历,以及年历计时码表等等。
1950年代的摩纹,绝对是佼佼者。摩纹的一些高级珠宝女表曾是上流社会的交际之表。其中作为著名的就是女星梦露曾拥有的摩纹钻石女表。
Didisheim家族中流传着一种热爱速度的基因,家族内的多位成员都是汽车的狂热爱好者,反映在制表上,摩纹就曾推出过众多与汽车文化相关的时计。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1950年代摩纹推出的轮胎表,这种创新时计即是钟,也是怀表,在传统怀表的基础上,套上了轮胎套。
在佩戴方式上,轮胎表也是极具新意,它不是戴,更多时候是佩,可以挂在很多地方成为一个时间的配饰。
其中最著名的拥有者是英国退位国王爱德华八世。他曾在法国的别墅中长期摆放这款轮胎表,长达30年之久,导致轮胎出现裂纹。后来,爱德华安排女仆将轮胎套拆下并丢弃。在爱德华过世后,辛普森夫人将包含这枚摩纹在内的遗物交给了拍卖行。
荷兰航空公司甚至将轮胎表配备给空姐,将轮胎表别在空姐制服驳头处,成为当时荷兰航空的一大特色。
同宇宙表和劳力士一样,摩纹表与航空公司的合作,也其品牌历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1955年,摩纹与荷兰航空公司联手合作,为空姐空乘以及飞行员定制精准的飞行腕表。同时,还兼具优雅的高级设计,以符合荷兰航空公司的定位。
该表被命名为Flying Dutchman飞翔的荷兰人,这是当时当时荷兰航的著名代号,其典故源自海盗传说,象征着无尽的路途。
摩纹与荷兰航空公司的合作长达十余年,后续Flying Dutchman成为摩纹的一个系列,迭代了众多经典款式。
除了搭载560手动机芯的常规款外,搭载580机芯的自动上链款,这枚580自动上链机芯是摩纹与AS机芯厂合作的产物,拥有极佳的性能,轻松应对航空冲击,后期的580 CP机芯更是通过了天文台认证。
轮胎表与飞翔的荷兰人这两块时计,无疑成为了摩纹在1950年代的代名词,也是那个时代摩纹载入人类制表史的佳作。
摩纹不仅与荷兰航空和法国航空,在航空领域展开合作,在陆地上也没有落下。1950年代,摩纹开始发力投身于体育事业,家族第四代掌门人皮尔就是一个狂热的体育爱好者,其曾亲自驾驶摩纹赞助的赛车参加多项公里比赛,为品牌进行宣传。在赛车领域,摩纹可谓收获了相当大的成功,瑞士著名赛车手图洛·德·格拉芬里德就曾佩戴摩纹参加比赛。
皮尔作为赛车的狂热迷,自然在赛车时计上颇为感兴趣。在1950年代,摩纹凭借着Venus机芯与Valjoux机芯的出色性能,推出过许多相当多出色的赛车计时码表。
甚至摩纹还与玛莎拉蒂有过合作,在1950年代中叶到1960年代初的几年间,摩纹是玛莎拉蒂在Targa Florio赛事中的合作伙伴,为玛莎拉蒂打造赛事计时码表。
1950年代末,闹铃表开始快速流行。摩纹开发了许多有意思搭载AS闹铃手动机芯的闹铃表,特别是具有凌厉棱角的WAIUP腕表。
1960年代,随着机加工技术与新材料的投入运用,机械机芯开始变得越来越薄,超薄手表开始大量出现。摩纹作为一个拥有海量产品线的品牌,自然不会落下超薄机械表,1961年,摩纹率先推出超薄手动机械腕表。
17钻的手动机械机芯在1960年代,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时代机芯”,许多品牌都开发了相应的17钻手动机械机芯,这种机芯结构精简耐用而精准。
摩纹的620机芯就是17钻机芯中的代表,摩纹与FHF机芯厂合作,在FHF 72机芯的基础上,开发出了摩纹620手动机械机芯。从1966年开始,620手动机械机芯成为了摩纹的主力机芯。
后期,摩纹在620机芯的基础上做了进一步升级,将原本的18000振频提升至21600频率,命名为621机芯。
摩纹在1960年代的时代关键词是精准,摩纹在天文台认证领域持续发力,力求将获得天文台认证的精准时计(Chronometer)普及给普通消费者。表盘上凡是标记有Chronometer字样的时计,皆表示其通过天文台认证,达到法定标准。在这场天文台认证发力中,尤其以摩纹的Victory系列为代表,有不少款式还获得了天文台认证中的“特别优秀”评价。
作为一家业务遍及五大洲的公司,摩纹也是最早进入新中国市场的瑞士手表品牌之一,为中国人留下了珍贵的美好回忆。自1960年代末以来,亚洲市场对摩纹的重要性日益凸显,其在全球版图中的市场份额也在迅速上升。
世界即将迈向1970年代,制表界的动向也很清晰,下一个风口就是———潜水表。1970年代是属于潜水表的时代。
摩纹在1969年,推出了品牌历史上具有重要意义的作品———AIRVAC 400潜水表。摩纹将表壳内彻底真空,这是摩纹在腕表技术上的重要突破,真空让腕表更加耐用,不仅可以支持400米防水,还可以抵御-20°C恶劣低温,以及80°C的高温侵扰。
摩纹通过全新的技术,确保表壳内几乎真空,其搭载当时最强大的压缩机表壳技术,进一步保障了完好的气密性。摩纹Cal.776自动上链机芯在几乎真空环境下运作,让稳定性进一步提升,这枚机芯是摩纹基于ETA 2472机芯的深度优化而来,具有良好的素质,双向上链系统也非常的高效。
1970年代中叶开始,石英危机的风暴开始席卷瑞士。许多瑞士品牌开始抱团取暖,集团化和品牌联合体开始涌现。
1976年,摩纹加入了MSR集团。在此刻,摩纹可谓是“回家”了,在历史上Vulcain与摩纹都是由Didisheim家族成员创立的品牌。MSR集团是当时瑞士最大的制表集团之一,年产近百万枚表,并且紧跟石英技术,拥有多款自产石英机芯。MSR集团凭借在亚洲等新兴市场的发力,在石英风暴中安然行舟。
在MSR集团时期,摩纹出过相当多与集团内其他兄弟品牌的双签腕表,尤以与Revue的最多。
与其他传奇瑞士品牌都在石英风暴中折戟不同,1980年代,摩纹凭借着MSR集团出色的石英技术,完成了石英化转型,石英占比整体产品线的比例超过70%。同时摩纹亲民的价格,成为它最大的武器,让摩纹在石英风暴中安然而进。
时间迈入了20世纪的末班车,1990年代,瑞士其他品牌逐渐从石英危机中恢复过来。然而,不幸的是,MSR仰仗的亚洲市场在这一时期遭遇了严峻的金融危机。亚洲金融风暴对MSR集团造成了巨大冲击,摩纹品牌与其他兄弟品牌一样,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
最终这艘大船终究不敌时代的风暴,集团内的更大品牌都被拆分出售,Marvin在2002年被出售给了Time Avenue。
沉寂几年后,摩纹于2007年重新独立,开始自己的重启之旅,以搭载ETA机芯与SW机芯的腕表为主,凭借着从品牌诞生至今都坚持的性价比与亲民,实现了稳健复兴。
复兴的第一件事,就是在瑞士贝维拉德重启品牌工坊,同时摩纹着手并开启了多项研发。
2008年开始,摩纹延续品牌历史上众多经典设计,带来了许多经典之作,其中有不少曾闪耀在GPHG日内瓦钟表大赏的舞台上。
2010年,摩纹与著名赛车手塞巴斯蒂安·勒布合作,推出勒布系列赛车表,致敬品牌1950年风云速度史。三年后,塞巴斯蒂安·勒布还成为了理查米尔的名人大使。
在设计上,摩纹拥有海量的历史宝藏。复兴后,摩纹延续了这些宝藏的设计。其中,摩纹在一些经典腕表的侧面,印有品牌1884年的“M&E Didisheim”家族印记。
摩纹在复兴之路上,也不忘布局重启自产机芯。2023年,摩纹推出了品牌复兴以后的第一枚自产自动上链机芯,并以当年辉煌的620机芯命名,志在重回自己的传奇。
摩纹以ETA 2824机芯为蓝本,开发这枚620自动上链机芯。正如当年的摩纹,凭借着瑞士出色的供应链与成熟的技术,实现完美的性价比。
从1850年开始,制表史上的每一次时代大事,摩纹都是鲜活的见证者。作为一个大众化的瑞士品牌,摩纹历经近两个世纪,拥有数十万款历史表款,大家如今耳熟能详的许多经典设计符号,摩纹历史上都曾经做过,摩纹的历史远非一篇文章可以写得完。
然而,你会发现摩纹从1850年开始,其实只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做一枚亲民的好手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