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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阳光很好,耀眼的光丝透过树叶间的缝隙照在女孩的发丝。她认真地翻阅手里的《百年孤独》,手指摩挲着刻印在书籍封面的“孤独”,莫名触动到了她的内心深处。尚且16岁的年纪,并不懂得这本书所藏的更深层的奥义,只是悄悄把它当做救赎,慰藉孤独的青春时光。顾静,就如她的名字一般,很安静,安静地总是默默在教室的角落做着习题,安静地在课间找一处僻静的地方发呆,她是个不善言辞、不会交朋友的人。她的每一科成绩都很均衡,所以从来没有被单独请过家长。
像往常一样下学,走向家里,经过铁制的小区大门,她背着带回家做的试卷和作业有些吃力,很远就看到妈妈在与一群阿姨闲谈。“我们家静静啊,就是太乖了,这么多年我都没怎么去过她学校。要是她能像她弟弟一样,稍微,只要稍微,那么活泼一点,就好啦。”“哦呦,听话还不好啊,不用你操心。”一个和顾妈妈相处很好的阿姨大声说,其他几个阿姨也应和:“就是就是”。也不知道是谁先看到了顾静,扯了扯顾妈妈的衣袖,并喊顾静:“静静回来啦?”顾静假装没听到这些闲谈,鼓起了极大的勇气向她们问好:“阿姨们好,我先上去了。”说完迅速地上楼回家,进自己的卧室,回到属于她的空间里。
晚饭桌上,“静静啊,下个学期,妈妈想让你住校。”顾静依旧是乖巧,“噢,好的,妈妈。”她不问缘由,只听从安排。反倒是刚上小学的弟弟冲上来问:“妈妈,妈妈,姐姐陪我很好啊,她住校干嘛?”林慧看着可爱的小儿子,摸着他的头解释,“因为姐姐长大啦,得多出去交朋友。”“噢”,小孩子总是天真的,他听到妈妈这么说也就接受了现实。顾静早已习惯了被安排,习惯了不必发表她的意见,习惯了顺从。在这个家,如果不顺从,她或许就再也没有容身之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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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校后,顾静有了更多时间一个人呆着,反而给了她一些喘息的时间,不必再应付那个装作温柔疼爱她的后妈,反倒是有了许多自由。她每天三点一线地从教室到食堂再到宿舍,这样的感觉很棒。
江南下小雨是经常的事,看着雨丝缓缓飘落在学校的每个角落,她庆幸今天不用上体育课。“大家收拾好自己的羽毛球,一起去羽毛球馆里上课哈。”在顾静以为体育课会直接停掉时,体育老师走进来宣布了这个消息,室外改室内。
到了羽毛球场馆,她才发现,这场体育课是要和三班同上,一个体育老师带两个班。顾静为了逃避社交,自己默默拿起拍子去老师说的初学者区域对着球网练习。偶尔也会特意去看其他人欢乐地一起对打,看到他们嘻嘻哈哈。她的眼神不由自主地被簇拥在人群中间的人吸引,他的个头很高,所以同学们挡不住他的脸,每个人都在围着他说话。他微微笑着和他们玩闹。他的人缘真好啊,让她有些羡慕。顾静一直知道他是谁,陆翎知是她每一次发呆时想了一遍又一遍的人。
3
陆翎知是小区里的孩子王,小时候起就有很多小朋友和他一起玩。顾静也尝试过和他说话,可每每想要踏出一步靠近他时却又退缩。他那么温暖,那么好,笑起来那么阳光,她这个被抛弃的小孩不能打破他的圈子。她和他们的世界,格格不入。从她的妈妈丢下她,离开她们的家奔向新的生活时,她就很真切的知道自己不是一个让人喜欢的孩子。那她怎么能去靠近所有人都喜欢的陆翎知呢?
顾静的目光追随陆翎知一年又一年,看着他那般肆意,看着同学们围绕着他,她总是会感到安心,这个人,从幼时到现在越发爱笑,人缘也越来越好,一如既往地讨喜,这样的人真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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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节日假期,她不太想回那个家,在学校度过似乎也挺好的。长期出差的爸爸难得来学校看了她“静静啊,在学校住的习惯吗?”“挺好的,爸爸。”中年男人看着乖巧的女儿,眼神中满是怜惜却又无奈:“静静,是爸爸对不起你。”“没有,爸爸,你能幸福,我,很开心。”顾静难得展露笑颜,她是真心希望这个为家拼搏的男人幸福,她不想拖累他。当初就是因为她还小才让爸爸一直没能再娶,好不容易遇上了不在乎他有拖油瓶的林慧。她怎么会添乱呢?她只希望这个爱她的男人能放下过去,向前看。“静静,爸爸在厦门看到许多好玩的玩意,都给你买了,我记得你很早前就想要这种手工贝壳,呐,爸爸给你买了。”顾静看着被强塞进手里的大包裹,有些无奈却满足。“谢谢爸爸,爸爸,你快回去吧,难得回来,快回去陪妈妈和弟弟。我要备考,在学校我很好,别担心。”“好,爸爸下次出差回来再来看你,有什么一定要给爸爸打电话,知道吗?”“好,爸爸快回吧。”他们父女间的爱很真挚,尽管有了弟弟,尽管有了新的家庭,她的爸爸仍然很爱她。
顾静努力地将一大包的礼物和零食往宿舍搬,但实在是太重了,她几乎是走三步,歇五步。在她用手对着自己扇风时突然身旁多了一个人,拿起地上的东西,还递给了她一瓶水:“我帮你拿。”听到声音,顾静的心漏了一拍。抬眼看去,果然是他,陆翎知。这是第一次近距离和他接触,他在和自己说话。顾静庆幸中长发藏住了发热的耳朵,用平静的声音回到:“谢谢!”“这有什么,同一个学校的,互帮互助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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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傍晚,顾静回味了许久。他果然和她看到的一样温暖,夕阳的光洒在他的身上让他的光芒更甚。第一次发现,原来他不止是温暖,侧脸也长的很好看。顾静想的太入神,又一次在树下发起了呆,没发现有人靠近自己。“嘿!”顾静吓了一跳,一转头发现是陆翎知,他最近出现在自己身边的次数有些频繁。顾静假装淡定,轻声说“嗨。”他看到了她手中的书,“你很喜欢这本书?”顾静看他对自己手里的《百年》感兴趣,忍不住雀跃,但努力压着心里异样的情绪和他自然交谈:“对,很好看。”说完感觉有些敷衍,又加了一句:“我爸爸送的。”这是她得到的第一个生日礼物,那时候在书店,一眼就看上了这本书,那时爸爸虽然囊中羞涩,还是选择买下来给她。
陆翎知坐在了她身边:“你很喜欢一个人呆着?”“啊?嗯。”顾静不知道该怎么和这样健谈的人说话,只是竭力表现的很自然。“你叫顾静。”他的语气非常肯定。“嗯,对,你怎么知道?”“噢,道听途说。”他说话真肆意,道听途说自己的名字,这是跑来求证?顾静心里有一丝不舒服。“你为什么不问我的名字?”这人突然又说,这个疑问搞得顾静局促不安。该说什么?说很早就知道你了?还是说她偶尔会想和他交朋友?短短几秒,顾静的脑袋里闪过了无数个答案,最终“你很有名。”“噢?那也就是说,你认识我?”他的语气里夹杂着愉悦。“嗯,你叫陆翎知。”“对,我是叫这个名字。”他已经掩藏不住他的惊喜。
那个周末,是顾静难以忘怀的与陆翎知相遇的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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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事只要开了头,后续就会变得理所应当。陆翎知常常出现在顾静的身边,从一开始顾静顾静的叫,最后逐渐开始叫她静静。他带着阳光闯入了她的世界,将她紧闭的心门撕开了一条裂缝。他带着她走入他的圈子,介绍每一个新朋友给她认识。“翔子,她是顾静”“丫丫妹妹,喊顾静姐姐。”……
顾静以为会被他的好朋友们排斥,却没想到每个人都温柔地接纳了她。甚至有人说着莫名其妙的话:“你就是顾静啊?!幸会喔。”她刚想疑问,身边的陆翎知就把这个看起来有些痞气的男生一拳推开:“瞎说什么!”“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他们嬉笑着走开,顾静看着这一群朋友,她的内心感到很满足,很快乐。
7(番外)
六年后,顾静和一群小伙伴都顺利从大学毕了业。当初高考有几个人发挥失利,没能和大家一同在海大读书,但丝毫没有影响他们与陆翎知的感情。顾静庆幸自己足够努力学习,大学四年也依旧和陆翎知在一起。那个叫做丫丫的女孩和自己成为了好朋友。女孩的心思都是敏感的,那时候她俩刚玩了没多久,丫丫就发现了顾静对陆翎知的喜欢,这么多年没少助攻。
“静静姐,毕业啦,我们终于又到一起了。我和其他几个人的工作都特意找到了海市。嘿嘿,以后还和你们玩。”“嗯,能再次聚在一起,很好。”顾静的话这几年也逐渐变多了,性格放开了许多。“静静姐,你和翎知哥还没在一起吗?”这丫头语不惊人死不休。“呃,啊?”顾静想找个缝钻进去,大家都在啊。顾静悄悄偷瞄了坐在一旁的陆翎知,看他和其他几个兄弟说说笑笑,似乎没听到丫丫的话,心里悄悄放下心,刚想和丫丫说这个事现在别问。陆翎知却靠了过来:“死丫头,说什么呢?什么静静姐,要叫嫂子。知道吧?”“嗯嗯嗯嗯,好滴好滴好滴。”丫丫一边点头,一边笑得谄媚:“嫂子。陆家嫂子。”顾静的脸爆红,这太突然了。唉,她就知道这人憋不了太久的。陆翎知却很自然地搂着顾静的肩膀,和所有人道别。
夕阳照在一颗颗小石子上,泛着微红的光。他看着默默走在一边的女孩,大步走上前,牵住她的手。“呐,窗户纸捅破了,我也不可能糊上去啦,公开多好,要是你介意,就当是个玩笑话,以后……咱还能继续暗度陈仓……吗?”前面的话霸道又强势,后面的语气却逐渐小心翼翼,停顿又继续。顾静看着这个忽然窘迫的陆翎知,她从来没想过,她可以看到他这样的一面。没忍住噗嗤笑了一下:“不用重新糊上去,破了挺好的。”顾静默了默又说:“陆翎知,阳光真暖,就像你一样。”陆翎知兴奋地跳起来,在顾静的身边绕来绕去:“嗯,静静,我知道,静静,你知道吗?你现在,你的脸像那边的晚霞。嘿嘿。”说着指了指顾静的脸庞,又指了指天边的落日。
顾静就这样随着他闹着,脸颊的颜色更深了一些,实在压不住起伏的心绪,她干脆放纵这股羞臊的情绪肆意蔓延……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