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新华社报道《以色列发现1.2万年前捕猎用鸟骨笛》,讲述在艾因迈拉哈遗址,以色列挖出捕猎用的鸟骨笛,其中有一段转述《以色列时报》的报道,内容是该遗址人类“正经历从游牧的狩猎采集向更固定的半定居社区的转变”。
社区,是近现代才出现的概念,用在此处不能说全错,但肯定也不太对。与之相比,中国描述史前类似事情的时候,往往使用“聚居区”,与“社区”相比,虽然“聚居区”显得比较“陋”,但无疑更真实客观一些。因此,就科学严谨的态度说,以色列应该说“半聚居”。
以上只是近来的一个案例,只要翻开西方历史书籍,类似问题可谓数不胜数,于是给人西方古史光鲜亮丽的感觉,这可以称之为“概念美化”。在哲学认知论中,“概念”是认知的重要一环,因此“概念美化”会遮掩真相,从而就会让人误判,或者就能蒙骗他人。由于概念问题比较抽象,所以本文举三个案例说明。
首先,陶器时代之前
距今8900年时,中国制陶术传到西亚,于是西方才会制作陶器。
但在陶器之前,西方学者描述西亚一些遗址时,经常使用“城镇”、“庭院”、“砖石面”、“水磨石地板”等概念描述。如果不知道遗址真实情况,必然会对8900年前的西亚感到震惊,因为这完全是一幅现代庄园图景。然而,陶器之前的西亚,刚刚从狩猎临时营地,转变为牧人村落遗址,使用粗糙的磨制石器,与城镇、水磨石地板等还相差十万八千里。
在此多说一句,良渚古城占地300万平方米,这是城内面积,如果算上水利系统、祭坛墓地和外围郊区,占地总面积高达100平方公里,但西方一些学者对此描述仅是“有陶器的村庄”,竟然连“城镇”都算不上。
除此之外,为了证明西亚小麦历史悠久,西方学者还考证出“西亚镰刀”,即“用木把,以沥青粘住细石”而成。但问题是,沥青粘性有那么大,这样能收割小麦?
如果不看具体情况,只看由西方学者“提炼”出的这些“概念”、组成的“历史描述”,那么早在陶器之前,西亚已有城镇、庭院、水磨石地面、镰刀等,怎么都“秒杀”同期中国。但扒开这些“概念”下的真相一看,比同期中国差远了,这应该也是现在盛行质疑西方历史的原因之一。
其次,古埃及的王朝
距今5100年时,古埃及进入“王朝”时代。相比之下,中国公认的第一王朝是夏朝,距今才4000余年,远晚于古埃及第1王朝。
当我们接受古埃及“王朝”时,就会下意识觉得它与中国历代王朝一样,但古埃及王朝却比中国早千年出现,由此中国王朝史自然不如古埃及,文明进程似乎也难与古埃及相比。
但问题是,真能这么比较吗?显然不能!
因为古埃及的王朝,其宜居疆域、人口等,都不如中国上古一个“方国”,乃至都不如一个“古国”,中国夏朝是统帅多个方国的王朝;古埃及考古发现的遗址,数量上相当于同期中国的零头,规模上更是无法相比。况且,两者权力架构、国家组织等都大不相同,导致各自“王朝”差别很大,如此还怎么比较?
总之,这个问题首先是西方拔高了古埃及的政权情况,没有客观的反映真实情况,估计是以欧洲历史习惯给予定义(欧洲历史上动不动大帝、王朝之类,吹的特别狠),将实际只是王国的古埃及,拔到高于王国的级别,后来翻译成中文时也缺少考证,西方怎么说就怎么翻译。
其次,罗马铁器时代
前些年,欧洲考古发现一些古罗马矿渣,然后计算出古罗马年产铁8.5万吨。但有趣的是,《剑桥中国史》推算却根据中国汉朝劳动力人口计算,认为人均每年用铁0.25千克,于是得出汉朝每年铁产量3000吨左右。
不明所以的中国人,看到古罗马8.5万吨、汉朝0.3万吨,自然自惭形秽,觉得古罗马真厉害,中国汉朝真比不上。但事实根本不是这样,除了计算方法存在问题之外(西汉有49个铁官,每个冶铁遗址都很大),还有两者铁器时代内涵大不相同。
古罗马使用的是块炼铁,属于原始冶铁办法,得到的是海绵状固体,需要“锻打”成适合的形状,也很难打造长剑,所以罗马士兵使用短剑。但汉代早已淘汰块炼铁,是坩埚炼铁或高炉炼铁,得到的是液态生铁,可以倒入模具中铸造成形,效率与性价比都远超块炼铁。
如果只看“铁器时代”这个概念,不详细讲述,或不了解冶铁技术区别,就会觉得古罗马与汉朝的铁器时代一样。但实际上,两者有着本质区别,就像你家在一线城市核心地段有多套豪宅,小明只有一套房子、且在四线县城郊区,但说起来小明与你都是“有房族”。
另外,古罗马的冶铁水平,决定了它不可能大规模列装制式武器装备,因此西方对古罗马的描述,肯定是有问题的。比如上图盔甲,块炼铁方法很难锻造的如此精美合体。
除了上述三点之外,西方史书上还有很多,比如:
谈到古希腊时,有商业经济、民主、理性等美好词语包装;谈到苏美尔古希腊时,法官、法庭、广场等现代词语都出来了;谈到古罗马,尽管印刷术明确是起源于中国,但西方描述古罗马的书籍上已有书籍、印刷、销售、图书出版商、书店、翻印图书、图书馆(中国古代有图书馆之实,但没有“图书馆”之名)等概念,还有古罗马的职业名称也很近现代化等。
总之,类似概念美化的情况实在太多,笔者不一一列举了。
毋庸置疑的是,由这些“概念”构建的“历史叙事”,非常光鲜亮丽,非常先进发达,如果不去探究细节,不去思考,就很容易崇拜西方历史。反过来说,如今不少人质疑西方历史,其实也与西方历史包装过度到失真地步、而引起反弹有关。
最后,西方做“以概念美容历史”时,中国却在老老实实的探究历史、记录历史,不会轻易把史前中国遗址称为“城镇”,没有“城”的特征,往往只会老实的称之为“聚居区”或“村落”。
其实,与西方文字不同,汉语没有阶级性,又基本没有职业隔离,认字的中国人几乎都能对考古历史发表一些意见。因此,中国真要是像西方那样“概念美化”,早就被喷了,比如将历史上的“捕快”换成“警察”,比如“唐朝长安皇家警察”是不是顿时耳目一新,但读者会买账吗?
总之,西方人吹牛,中国人吹牛,两者还能达成一个平衡,就像韩国历史对西方历史,就能达成一个诡异平衡;但西方人吹牛,中国人老老实实记录,于是差距就惊人了,不去了解细节、不去思考,就会越来越觉得中国历史不如西方的高大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