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过年，我和老伴又累得够呛。一大早，天还没亮，厨房的灯已经亮了。我从床上爬起来，拉了拉还在酣睡的老头子，“快起来，今天老大家他们到。”老伴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翻了个身又睡了。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披上外套，自己先去了厨房。炖肉的锅已经上火了，洗菜切菜的活儿也得趁早干起来。虽然老大家今年说了要中午才能到，可毕竟是一家四口呢，还有两个小孩，总不能让人家来了饿着吧。想着，忙活了好一阵子，老伴才揉着眼睛进了厨房，嘟囔着：“又不是头一回回来过年，你怎么还是这么紧张？”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倒是轻松，他们回来一次不就图个热闹和家的味儿嘛，咱当爹妈的还不得招待好！”到了中午，老大的车刚进院子，小孙子便从车上蹦下来，喊着“奶奶！奶奶！”我放下手里的锅铲，赶紧跑出去迎接。小孙子一头扎进我怀里，甜甜地叫着，我的心顿时被融化了。紧接着老大夫妇抱着小女儿也下了车，满脸堆笑地跟我打招呼。人一多，热闹是热闹，可我心里却止不住地盘算：中午这一顿刚吃完，晚上还得张罗，明天老二一家也来了，我这腰怕是又得折腾坏。果然，下午刚收拾完，孙子非吵着要吃水果，老大媳妇在旁边打游戏，老大倒是看见了，可就象征性地哄了几句，又继续看手机了。我赶紧去洗了苹果，又削了皮，递过去时却发现小孙子早跑去玩玩具了。晚饭时，饭菜刚端上桌，小孙女扯着嗓子哭，说不要吃青菜。老大媳妇嫌吵，推了推老大让他管，老大却板着脸训孩子，说不吃就别吃。气氛一时间有点僵，我只能赶紧打圆场，夹了块鸡肉给小孙女。等到晚上大家都睡了，我和老伴才坐下来喘口气。他点了根烟，说：“你看他们现在，回来一趟咱倒成了伺候人的。以前小时候可不是这样的。”我心里一阵烦躁，忍不住顶了他一句：“小时候还不是我们惯的，现在想改也改不动了。”第二天一早，老二一家也来了。院子里又是一片欢声笑语。两个儿子见了面，自然是有说不完的话，可两个媳妇就没那么热络了，各自抱着手机低头玩着。厨房里更是忙得脚不沾地。我切菜切得手指发酸，老伴在旁边帮我剁肉馅，耳边却始终绕不开小孩的哭闹声、媳妇们的笑声和电视里嘈杂的声音。等到大年初二，老大家和老二家准备收拾东西回去时，我竟松了口气。可是等他们真走了，院子又安静得让我发慌。老伴看着他们的车尾灯发呆，我却忍不住抱怨了一句：“这么一大堆人回来热闹几天，可咱老两口累得腰都直不起来，这样的年，过得心累！”老伴叹了口气，“可不回来过年，他们在外面过，咱又能甘心吗？”我没接话，心里却酸得很。这些年来，每逢过年，孩子们回家，我满心期待，可一旦热闹起来，所有的琐碎和忙碌也随之而来。那些本该享受团圆的日子，反倒成了我们两口子的劳累时光。晚上我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老伴突然开口：“明年，咱是不是可以换个法子，去城里看他们？”我愣了一下，转头看他。他笑着说：“咱现在还能动，能跑，去他们那儿看看热闹，回来过个清静年，也挺好。”我心里像被敲开了一扇窗，虽然有点舍不得家里的小院子，可是也许，换个过年的方式，能让我们两口子轻松点，也能让年味儿不变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