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近代历史上,孙中山先生毕生致力于革命事业,为实现国家与民族的独立、自主、富强和进步不懈奋斗,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为了纪念这位伟人、中国民主革命的先驱，民国时期纸币上主图案大都是孙中山先生头像。而最早将孙中山头像作为纸币主图案的是中华国民银行印制的流通券。该银行成立于1921年在广州成立，发行壹毫、贰毫、伍毫、壹圆、伍圆、拾圆六种面额的纸币券。中华国民银行券也是轰轰烈烈的第二次护法运动的实物见证，发行时间只有半年，存世罕见，是民国时期官办银行发行众多纸币的一个珍稀品种。
现以壹圆券为例，详细地介绍一下中华国民银行纸币的设计风格和版式特征。
横式，票面尺寸138×78毫米。正面颜色为青绿/黑灰，四周边框是由中国传统图案组成，四角斜书有“壹”字。中间上端自右至左印有行名，“中华国民银行”六字，楷书。“国立”二字加盖在行名两侧（也有加盖在最上面边缘处），红色，宋体字。行名下端左右两侧，印有该券的印制编码，红色，阿拉伯数字。
票券中间花托内印有孙中山先生肖像，微侧，双目有神，注视前方，着中山装。神情之中透露出一股威严，看上去正气凛然。下面印有“孙大总统肖像”六字，自右至左，楷书。整个花托做成西方镜框效果，呈现出华丽的装饰样式。孙像左右两侧，各印有南方典型的热带植物——棕榈树，一大棵两小棵。棕榈树的树枝又高又直，枝叶舒展，终年保持绿色常青，寓意着胜利、和平、生命、永恒和祝福，象征着好运与希望。棕榈树右侧印有行长“梁长海”黑色手写体签名，粗犷豪放，下面是一方红色印章。左侧加盖“中华民国银行”竖型方章，红色，篆书。票券中间最下端印有“中华民国十年印”字样，即1921年。
中华国民银行壹圆（正面）
背面颜色为紫棕色，四周边框亦是由中国传统图案组成，四角斜书有“1”字。中间上端印有英文行名“THE NATIONAL BANK OF CHINA”，下面印“中华国民银行”，六字，隶书，呈弧形。票券中间花托内是展现四人，其中中间近景两人，左右两端远景各一人，分别代表工农商学形象，左右两侧印有“壹圆”二字，竖式排列。下端印有英文面值“ONE DOLLAR”。
中华国民银行壹圆（背面）
伍圆券颜色与壹圆券相同；拾圆券没有正式发行，正面颜色为红/黑灰/土黄，背面颜色为蓝黑/粉。
中华国民银行伍圆
中华国民银行拾圆
上个世纪二十年代，在广州成立中华国民银行在当时有着深刻的社会背景，与孙中山开展第二次护法运动关系紧密。
第二次护法运动是孙中山再次发起的恢复《中华民国临时约法》和国会的资产阶级民主运动。1918年5月，1918年5月，孙中山受到南方军政府中的桂系军阀排挤，离开广东赴上海，他领导的第一次护法运动失败。护法运动的失败，使得孙先生认识到要想实现民主革命，靠军阀是万万不能的。第二年“五四运动”的爆发，更加使孙中山认识到，一定要大力宣传民主革命思想。1919年10月，孙中山将中华革命党改组为中国国民党。
1920年8月爆发粤桂战争，驻闽南的粤军陈炯明部回粤讨伐窃据广东的桂系军队。10月下旬，陈炯明率军队克复广州，驱逐桂系军阀，孙中山以中国国民党总理名义任命其为广东省长兼粤军总司令，广东省局势平定，重新成为国民政府领导下的一个革命根据地。
1920年11月间，孙中山与伍廷芳、唐绍仪一道，从上海回到广州，受到广州市民的热烈欢迎。此时的孙中山认识到，护法不过是矫正北京政府的非法行为，断不能解决中华民国的根本问题，因南北和议无望，为对抗北京政府，必须另立政权，将军政府改组为正式政府。1921年4月，国会非常会议在广州召开，依据《中华民国政府组织大纲案》所产出的新政府仿行南京临时政府的行政体制，以确保革命党人对新政府的掌控。在总统选举会上，孙中山当选为中华民国大总统。
5月5日，孙中山在广州就任中华民国大总统，在通电全国的《就任大总统宣言》中，他说：
“文既为致力于创造民国之人，国会代表民意，复责文以戡乱图治，大义所在，其何敢辞？……际兹拨乱反治之始，事业万端。所望全国人才，各尽所能，协力合作，共谋国家文化之进步。”
随即成立“正式政府”，委陈炯明为护法军政府陆军部总长、内务部总长，继续推动护法运动，誓师北伐。接着出师广西，消灭了桂系军阀陆荣廷的势力，准备以两广为根据地北伐。广州正式政府是孙中山等革命党人继南京临时政府之后组建的第二个资产阶级民主革命政权，它的成立，标志着资产阶级民主革命运动与前一阶段相比有了明显的突破。
广州正式政府组建后，颁布了一系列有利于国计民生的政策和措施。民国初期连年内战，使得广东地区财政匮乏。孙中山成立军政府后，无论是维持政府运转，还是组织军队北伐，都需要大量的经费支持。所以，为解决财政紧张的问题，商界的梁长海、伍于簪等人向孙中山先生建议设立“中华国民银行”以利财政，这个建议非常符合孙中山的金融思想，银行名称代表了孙中山所倡导的三民主义民主革命纲领，“国民”二字，也预示着其普惠金融的策略。
早在1912 年 12 月 3 日，孙中山就发表了《倡议钱币革命对抗沙俄侵略通电》（简称“钱币革命论”），主张“行钱币革命，以解决财政之困难”。他力主发行纸币，明确指出钱币革命的背景是，“今日我之不能言战者，无过于财政困难，自南北统一后，则谋借外债，以救我金融之恐慌。……不徒借债无成，而俄祸又起，不能不出非常之策以应之也”，将钱币革命论作为解决财政困难的非常之策。所以，梁长海、伍于簪二人设立银行、发行纸币、以利财政的主张得到孙中山的高度肯定。1922年1月7日孙中山先生以陆海军大元帅令，任命陈少白为国立中华国民银行监督，梁长海、伍于簪为正副行长，黄隆生为统计科主任。
陈少白先生（1869～1934年），出生于江门市郊外海镇南华里一个基督教牧师家庭。他是中国民主革命的先驱之一，与孙中山、尢烈、杨鹤龄三人倡导革命，反对帝制，被清廷称为“四大寇”。辛亥革命广东宣布独立，陈少白父担任省外交司司长。中华民国成立后，陈少白官，致力发展交通事业。1921年，孙中山就任非常大总统，陈少白被聘为总统府顾问，参与国事，年底任大本营参议。之后辞职回归故里，致力家乡建设。遗作有《兴中会革命史要》、《兴中会革命史要别录》等文献。
陈少白
梁长海（188～1941年），广东新会人，早年在越南海防市经营米业， 1900年孙中山先生到越南宣扬民主革命，号召华侨支持参与，梁长海由此走上资产姐姐革命道路。1911年10月初，梁长海到汉口，随即参加了武昌起义。梁长海是位经济长才，主张以经济救国，以管好金融，创办实业实现民生主义。伍于簪是梁长海的大同乡，二人既是非常好的生意伙伴，也是儿女亲家。梁长海与伍于簪二人，追随孙中山先生革命多年，以华侨身份支持并参加了辛亥革命前后的许多核心活动，是国民革命元老。
黄隆生（1870～1936年），广东台山斗山镇人，少年时到越南河内谋生，是越南第一位兴中会会员，积极为孙中山发动的武装起义印制宣传品、筹款、购运武器、救济伤痛受、抚恤先烈亲属，是钦州、镇南关起义积极参与者。民国初建，他奉孙中山之命裁制新式服装，孙中山试穿后非常满意，“中山装”成为“国服”。1921年，中华国民银行统计科主任，1923年出任孙中山大元帅府会计司司长。次年出任广州中央银行副行长。1928年担任国民政府中央银行行长。
黄隆生
为迅速筹措军费、支持孙中山护法运动的开展，梁长海立即在广州南关设立印钞厂，印制和发行民国十年版中华国民银行纸币。这套纸币流通地域有限，仅限在广东、广西两省使用。银行名称为“中华国民银行”，但是在所有票券上均另行加盖“国立”二字。国立就是国家创立的意思，有三方面的含义：一是表达了孙中山领导的军政府希望早日统一全国，钞票可以在各地广泛流通的决心；二是为了突出中华国民银行的性质，表明是由中央政府所设立，彰显孙中山在广州成立的“正式政府”的法统地位；三是为了提高银行券的信誉，保证流通顺畅，让百姓易于接受，并乐于使用。
1921年6月广东军政府发动粤桂战争，打败桂系，统一广西。1922年6月陈炯明叛变革命，孙中山从前线返回广州时,陈炯明炮轰总统府。孙中山避入永丰舰（后改称中山舰），随后被迫离开广州前往上海，第二次护法运动失败。同时，也标志着中国资产阶级革命派领导的旧民主主义革命的失败。随着第二次护法运动的失败，中华民国银行随之停止运营，钞票也停止流通。
保留至今的中华国民银行券，除了在钱币收藏领域具有很高的艺术价值外，还具有更高的历史和学术价值。它见证了孙中山领导的第二次护法运动的挫败、民主革命的策源，再现了百年前那段跌宕起伏的社会历史和个人命运；同时，它也为我们开展对第二次护法运动的研究、尤其是财政经费的深入探讨提供了实物资料。
（注：文中钱币图片由杭州逸仙钱币纪念馆馆长顾明先生慷慨提供，在此深表谢意！）
——原创 王纪洁 钱法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