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逝世后,人们怀着崇敬的心情去中南海瞻仰他的故居。
在他的卧室中,有一张大木床,能有两米长,上面放的书竟占去了三分之一的位置。
床上还放着里外全是白布的被褥,用一块布缝起来的荞麦皮枕头,补了又补的睡衣和毛巾被。
这就是受10亿中国人民爱戴的伟大领袖毛泽东生前的卧具。
望着这一切,我禁不住热泪盈眶,又想起了延安,想起毛泽东那简朴的生活。
我到杨家岭工作时,王首道找我谈话,让我多关心毛主席的生活。
我竭尽全力去做,然而往往又是无能为力。
杨家岭毛泽东旧居
我见到毛泽东时,他穿的是一套很旧的灰粗布衣服,仔细一看, 还是1938年1月他在凤凰山下接见我们归国同志时穿的那套衣服,袖头和领子都坏了,打着补丁。
他还有一件很旧的灰粗布棉大衣,这是多功能的,冬天外出时穿上,夜间写东西时太冷了,把它披上,睡觉时又用它压在脚上。
望着毛泽东这身装束,我心里难受,生气地责问公务员:
“主席的衣服穿得这么旧了,为什么不给他换?”
“按规定,主席早该换衣服了,可是,主席让我们把发的新衣服全送回去,仍穿这套旧的。我们劝说他不听,而且还生气,发脾气。我们也没有办法呀!”
公务员说着,委屈得眼泪快流出来了。
听了公务员的话,我的气消了,摸摸自己身上穿的这八成新的棉衣,鼻子发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我急忙跑到供给部,向叶季壮部长反映了情况。
第二天,叶季壮带着裁缝来到毛泽东的窑洞,要量尺寸,给他做套衣服。
毛泽东笑着说:“身上这套衣服不是很好吗?穿着不冷就行了。”
叶季壮指着毛泽东袖子上的补丁说:“主席,您看,这衣服的袖头和领子都坏成这个样子了,不能穿了,还是做一件吧!”
“对!主席,您就做一件吧。”我在旁边附和着。
毛泽东回头不高兴地瞥了我一眼,然后微笑着对叶季壮和裁缝说: “谢谢你们,不用啦!”
叶季壮回去后,第二天派人给毛泽东送来一件新的粗布棉大衣。
毛泽东生气了,严肃地批评我:
“这大衣不是挺好吗?为什么要换?平时也不穿,只有冬天出门时穿。现在前线的战士连棉衣都穿不上,省下这大衣的布料,不是可以给他们用吗?你们呀,光想着我这一个人,怎么就不想想前线的战士呢?”
见毛泽东发火了,我不敢说什么,但是,王首道秘书长让我多关心主席生活的话语又响在耳边,这可怎么交差呢?
固执的我让公务员把毛泽东的大衣拿来,抖开仔细一看,大衣虽然没有破,但是很旧了,看样子穿了多年了,而且由于经常刷洗,有的地方棉花都板结了,硬梆梆的,不能挡风御寒。
我把大衣拿到毛泽东的面前,说:“主席,这件大衣挡不了多少风,已经不暖和了,还是把那件新大衣留下吧。”
毛泽东望着我笑了,温和地说:“行,留下吧。”
“主席,您同意了!”我高兴极了,然而刚刚转过身,又听见毛泽东说:
“留下我同意,可你要把这件新大衣送给值班的公务员,他们夜里值班冷啊!”
我还能说什么呢?默默地把旧大衣迭好,放在毛泽东的床上,又拿起新大衣给公务员送去。
公务员双手接过大衣,声音哽咽地说:“谢谢主席,谢谢主席的关怀。”
他说不下去了,激动得双手有些发抖,眼里闪着晶莹的泪花。
我深深地懂得,公务员接过的不是一件普通的大衣,而是领袖对战士的情爱呀!
从此以后每当夜间值班时,公务员们就轮换着把这件大衣披在身上,互相分享着领袖的关怀。
从1939年初到1941年末,我在杨家岭工作的近三年期间,没见到毛泽东领过新衣服,始终穿着这套旧棉衣。
每当春天到来换衣服时,公务员就把毛泽东换下来的这套棉衣放到外面晒晒,把领子和袖头刷洗干净,有坏的地方补好。
秋天换季时再把它拿出来,毛泽东穿上。
后来棉裤的补丁太多了,只好用条单裤罩上。
那三年,毛泽东经常给抗大学员作报告。
这些学员大部分是来自白区的青年学生,有些人是在大城市中长大的,他们都想到延安体验一下解放区的生活。
然而,当他们现到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位身材魁悟穿着打补丁衣服的人,竟是自己渴望见到的中国人民伟大领袖时,无不肃然起敬,有的感叹,有的惊呀,有的眼圈湿润。
按照规定,毛泽东每顿饭应是四菜一汤,可是他很少让厨师这样做,每顿饭只是两菜一汤,外加一碟辣椒。
毛泽东吃饭很快,有时掉到桌子上的饭粒或菜叶,他都立即用筷子夹起来放进嘴里。
他吃过的饭碗干干净净,不剩一点儿饭粒。
他这一举一动,非常像一位质朴勤俭的农民。
毛泽东是湖南人,喜欢吃辣椒,每顿饭必不可少,而且一定要辣的。
他说辣椒能下饭。
厨师周少林很会做辣椒,夏天和秋天,他把青辣椒用油炸好,撒上盐面;冬天和春天,把红辣椒放到炉子上烤糊了,保持辣味。
每顿饭有几个辣椒就够了,毛泽东吃起来津津有味。
见毛泽东如此克俭,我很着急,找周少林师傅商量:“周师傅, 主席每天很操劳,消耗体力大,能不能想点办法让主席吃点好的。”
周少林为难地说:“蒋参谋,你不知道呀,好东西买不着,做点好的,主席又不让,怎么端上去的又怎么端下来,而且还受批评。真是不按他的指示去办不行,按他的指示去办心里又不好受。有时买只鸡他也舍不得吃,只准做汤,一只鸡要吃好几天才行。见主席有时面容消瘦,我心里很不安。蒋参谋,这回你来了,好好劝劝主席吧,只要他点头,我做啥都行。”
“以前的伙食怎么样?"
"以前行军打仗,没有固定处,困难多了,什么东西也买不着, 有时连饭都吃不上。现在比那时强多了,主席可满意了。”
听了周师傅的介绍,我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说不出什么滋味。
趁跟毛泽东散步之机,我劝道:
“主席,您每天工作十多个小时,太累了,我想让周师傅给您改善一下伙食,行吗?"
“改善伙食?怎么个改善法子?现在吃的不是挺好吗?”
毛泽东注视着我的眼睛说。
“就是增加点营养呀,比如规定让您每顿饭吃四个菜,您吃三个行不?只增加一个,有条件时吃点肉和蛋。”
“哦,安排得不错嘛,你先帮我算一下,我一顿饭增加一个菜,警卫排的同志也一顿增加一个菜,还有杨家岭、延安、解放区的同志和群众每人都增加一个菜,一共得多少呢?你再调查一下,现在边区和解放区,有多少人能吃上肉和蛋?而在敌占区,又有多少人饿死呢?"
“这个,这个,主席,您是党的领导,所以……"
“所以领导人就特殊,是不是?”
“不是,是,不是……”我结结巴巴地答不上来。
毛泽东望着面红耳赤的我笑了,认真地说:
“蒋泽民呀,你不要光想着我,要多想想前线的战士,多想想敌占区的人民。你知道吗? 现在是抗战最关键时期,敌人封锁我们,围攻我们,在前线,与敌人浴血奋战的将士们,经常吃不上饭,靠野菜充饥,我们今天能吃饱肚子就已经不错了。”
他停了停,用严肃的语气说:
“蒋泽民,我不需要什么营养,更不准你背地里让周师傅做什么,我知道后是不允许的,你可要记住!”
主席下令了,我只好含泪执行。
边区开展了大生产运动后,我们种菜、养猪,生活有了改善。
陕北地区有个习俗,杀猪时不要头脑和下水,猪头、猪肝、猪肺都扔掉。有时农民将猪肝给小厨房,周师傅洗净后做给毛泽东吃。
毛泽东非常高兴,啧啧嘴说:“美味佳肴呦。”
我在毛泽东身边工作那几年,毛泽东的伙食始终如此,只有来客人时,才让厨房加两个菜。
如果有时能吃上一碗红烧猪肉,对于他来说,那就是山珍海味了。
毛泽东的屋内陈设极为简陋,只有一张木床、一个装衣服的木箱、一个小方凳。
床上铺着很薄的棉絮,棉絮上有一条灰色的旧军毯,被褥两用,冬天寒冷时,将那件旧大衣压上,御风挡寒。
延安当时没有浴池,毛泽东洗澡擦身只能用一个木盆。
他身材高大,小小的木盆只能涮涮毛巾,擦一次身很吃力。
朱德总司令知道后,让修一个澡堂。
条件有限,澡堂子也不大,烧一次水仅能洗十几个人。
可是每次烧水时,毛泽东总是让我们大家去洗,自己很少去。
我在杨家岭呆了三年,从来没有看见过毛泽东戴手表。
他窗前有个小闹表,已经很旧了,写东西时一抬头就能看见。
毛泽东就是靠这个小闹表掌握时间的,召集一次又一次政治局会议,研究一个又一个战略部署,指挥一次又一次战斗。
一个普普通通的小闹表,对中国革命作出了何等重要的贡献呀!
毛泽东办公时屋内很静,只有这小闹表有节奏地嘀嗒作响。
这声音多么像革命的脉搏呀,在毛泽东的指挥下有节奏地跳动着。
光阴逝去,往事如云。
但是,每当我看到孩子们手上戴的电子表时,看到青年人手上戴的黄澄澄的金戒指时,就立刻想到毛泽东窗前那只嘀嗒作响的小闹表,毛泽东那简朴的生活就一一浮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