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巷的深处，有家开了几十年的纸扎铺。

老板姓张，人称张纸匠。

他的纸扎活计做得极好，尤其是那些纸人，做得栩栩如生，连眼神都透着几分真气。

当铺的赵掌柜最近发愁。

他女儿赵灵得了怪病，整日昏睡不醒，请遍了城里的大夫都无济于事。

这天，他在张纸匠铺子门口站定，看着里面正在做纸人的张纸匠。

“张老哥，听说你会做‘替身纸人’？”

赵掌柜犹豫着开口。

张纸匠的手顿了顿：

“谁告诉你的？”

“城南的王员外。他说去年他儿子也是这样，是你做了个纸人救的。”

张纸匠放下手中的纸人：

“替身纸人可以救人，但代价很大。”

“什么代价我都认！”赵掌柜跪下，“只求你救救我女儿。”

张纸匠沉默良久：

“替身纸人要用生者的一缕魂，才能唤醒沉睡之人。你愿意付出这个代价吗？”

“我愿意！”

“好。三天后来取纸人。记住，必须在子时将纸人烧掉。”

三天后，赵掌柜带着纸人回家。

那纸人做得极像他女儿，连额前那颗小痣都一般无二。

子时，赵掌柜按照张纸匠的话，将纸人焚烧。

一阵青烟过后，床上的赵灵果然醒了过来。

赵掌柜欣喜若狂，却发现自己的影子变淡了许多。

“这就是代价。”

他想起张纸匠的话，释然了。

可第二天，城南的王员外找上门来：

“赵掌柜，我儿子死了！”

“啊？”

“昨夜子时，我儿突然倒地，七窍流血而死！”

赵掌柜心中一惊。

他连夜去找张纸匠，却发现纸扎铺大门紧闭。

从门缝往里望，只见满屋子的纸人，个个面容清晰，竟都是城中早夭的年轻人的模样。

更让他心惊的是，在最里面的墙上，挂着一个纸人，那赫然是王员外儿子的样子！

“纸人夺魂！”

赵掌柜大惊。

“终于被你发现了。”

身后传来张纸匠的声音。

赵掌柜转身，却见张纸匠的脸变得惨白如纸。

“这些年，我用纸人续命，其实是在收集魂魄。每个被救活的人，都要用另一个人的命来换。”

“你……”

“我在等一个人回来。”张纸匠望着满屋的纸人，“我的女儿，死在三十年前。这些年，我一直在找能换回她的魂魄。”

“现在，终于够了。”张纸匠笑了，“你女儿的魂，是最后一个。”

张纸匠挪开身子，他身后的纸人赫然是自己女儿的模样！

赵掌柜这才明白，为何自己的女儿会好转，那是因为夺了王员外儿子的魂魄。

而张纸匠现在又扎了自己女儿的纸人……

“不好！”

赵掌柜急急回家，发现女儿已经昏迷不醒，气若游丝。

当天夜里，纸扎铺起了大火。

等火熄了，人们在废墟里找到了几十具尸体。

有的已经白骨森森，有的才死不久。

唯独没找到张纸匠和他女儿的尸体。

只在墙角发现一个没烧尽的纸人，面容模糊，却依稀带着笑意。

后来，城里又开了一家纸扎铺。

老板是个年轻姑娘，做的纸人，和张纸匠一样栩栩如生。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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