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缕茶香出清心
——赏说苗丰
作者：朔 方
苗丰与我有缘相识，几十年断断续续的交往，始终感觉是厚实的。这不是在常来常往中保持着，而是在不远不近的关注中凝结的。即使随聚随散，甚至擦肩而过，亦有着不约而同的亲近感和举手投足间的默契。林林总总，多多少少，记忆犹新。这是人情世故使然？还是情理所在体现？兴许主要是共同爱好的惺惺相惜。对他点点滴滴的认知，不一定都要说，想说的又未必具有典型性或感人心脾，有点难！当然这不是传记，只能挂一漏万，将零星见闻，随意畅言，即使平淡无奇，也是一片心意。
“水浅能容月，山高不碍云。” 权当一种述前心态。有作家描写苗丰，髪重眉浓，长相俊朗。也是抓住了要点，我很认可。并以为：还有棱角分明，刚毅果决；个头适中，玉树临风；加上根植于内心深处的文化修养和与人交流的幽默风趣，活脱一个有情有义、豪迈豪放的“三边”汉子形象，同时又是一个男人喜欢，女人更喜爱的帅哥暖男。说实话，笔者是很不欣赏有些官员平时还要摆出的貌似正儿八经、装腔作势、趾高气扬的架势，压根不顾忌对方看似笑在脸上实则发自内心的厌恶，扯远了。当然也有普普通通、怀真抱素，有说有笑、亲和力爆棚，始终能和民众水乳交融的官员。见仁见智，苗丰的为人处事显然是后者。
“花有蝴蝶月有云，人有至交木有林。”在他还是个某县政府和某市教育局干事的岁月里，我们就多有往来。须知他的令尊还是我高中时期的恩师，又是我参加工作初期的直接领导，对我很是器重。我当然以师为荣啊，大有名师出高徒的得瑟。所以，我自认为苗丰就是师弟，一个无需质疑的小兄弟。也自信地认为：他与我交往这么多年，既没有拉低了他，也没有因做官的他抬高了我。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平平淡淡，交人交心。所以，我始终叫他：兄弟！
记得当年在兄弟家中饮酒，某市东沙砌得两孔砖窑里，犹显贫寒，一如他祖上生活在“三边”南山里的贫瘠。那时十几块的白酒就算好酒，弟媳因陋就简精细调几个菜，哥儿俩就喝得十分尽兴，天南地北，海说神聊，一醉方休。闲聊中提起一桩家乡贫民好友悲惨的遭遇，孩子升学受困一事，他深表同情，慷慨承诺，济弱扶倾，成为后来被帮家庭的恩人。现在想想，依然被他那种仗义耿直的秉性所感动。为人仗义很重要，做官似乎又不能仗义，好在兄弟那时只是干事。
有一年，兄弟在某县任副职的时候，风华正茂，木秀于林，自招人妒。他一如既往，求真务实，乐于深入基层，倾听群众意见。有一次碰巧与他相遇，就拉着刚出差回来的我，一同去他管辖的乡村调研采访，给乡镇领导介绍我：“这是从北京来的大作家。”基层人员肃然起敬，认真介绍，一会儿听我像是家乡口音，疑惑地低声问他，兄弟幽默风趣，一本正经地作答：“陕北籍的中国作家。”其实也对，我是刚去北京出差回来，也确实加入了中国作协，但“大”字，是过奖我了。兄弟气定神闲，淡然处之，我内心一笑，不免讪然。
后来，因为兄弟能力强劲，成绩突出，几经变迁，主政一方重要区域，我们便少有往来了。说好听点：我不愿意给做官的兄弟添麻烦，人家开会接待，上呈下达，早出晚归。假如我去找他，不见吧，似乎忘了往日交情，稍有慢待，我心中都可能会不舒服。假如求他办事，很可能外乎原则，更不合适。说不好听的：这也是我这个所谓文化人的性格缺陷，脸皮太薄，好要面子，不善交流。白驹过隙，一晃十多年过去了，我没有去找过他，他也没记起理会我，或许当一把手就是这个派头。即使双方电话和联系方式未变，反正谁也没给谁打过一个电话。
有关兄弟政界业绩，时有耳闻。一说他抓乡村经济统分管理上，独树一帜，模式创新，具有全国的示范作用，受到中央高层的重视。又说他在所辖地麻黄梁山区搞了一个黄土地质公园，吸引了大量的内外游客，都喜欢的不得了。地质公园一词并不新鲜，但在这黄土高原，水土流失严重的地方，能搞出一个让人们如醉如痴的亮点，也算老酒新瓶，技高一筹。还说他因地制宜，在煤炭开采文化展示上，独具匠心，令人印象深刻。还不忘给本市特色小曲提供一个规范化、常态化的展示平台。而且，他还在城市殡葬乡村化服务方面，亦有别出心裁之处......件件实事，听来令人惊喜。所完成的各项文化工程，远远走在了全市的前列。当然，他的政绩远远不止这些，我虽未亲临感受，但有许多熟人如是说，全是满满的正能量，可见金杯银杯不如群众的口碑。
我偏执地认为：近几十年，在这金华大地上，尤其不缺高文凭、高学历的官吏；也不乏会吹拉弹唱，善书画才艺的一方大员。但真正具有文化底蕴，敢打文化牌、能用文化人，会做文化事的官员，依然是稀缺的政治资源。兄弟不仅有前者的名分和潜质，更有后者的胆识和魄力。尽人皆知，只有民族文化的精粹，才能千古流传下去，即使遭破坏，也会涅槃重生。兄弟若真能不负众望，耐得住辛劳，经得起诱惑，守得住本心，应该是一个完美之人了。那只能说伯乐醉酒不起，懒了政务：一是给兄弟的平台迟了；二是给兄弟的平台小了。
兄弟的文化工程，也有我亲眼所见的。有一次，我有幸随一位省上领导去某市，偶遇兄弟作陪，多年未见，犹显亲切，主动加了微信。特别是参观了他主政城市内建起恢弘的陕北民歌博物馆，尤为震撼，内容虽有缺憾，但难能可贵，可谓开了陕北民歌文化实体展示的历史先河，可以说是鳌里夺尊，匠心独具。同时还参观了算盘收藏馆，以及走出家乡的某市人物展馆，给参观者目眩神摇的冲击感十分强烈。兄弟随步，附耳低语：“老兄以为兄弟也只能务虚？”我听了一怔，随后会心一笑。想想也是，在这波诡云谲、变幻莫测的年代里，兄弟处在这不大不小、不高不低的位置上，开不完的会议，听不完的汇报，接待不完的检查，落实不完的任务。一切都要有章可循，中规中矩。许多事情身不由己，能尽其力，体现文化主题意志，努力创新落实，给市民和未来留下一串惊世绝俗的文化符号，实属不易！无愧于一位教授级的文化官员。北宋诗人东坡为官，也不就留下一个西湖苏堤，类比足矣。就餐时兄弟邀我近坐，方便说话，依旧表现出了浓浓的情谊。
噢！对了，在我俩十多年的疏离当中，还有过两次极为短暂的邂逅，值得一提。一次是：无意在西安古城相遇，那时我在某报社供职，顺口提出在他区域就农业农村发展现状，做一个有深度的调查报道，没想到他欣然应允。过后派记者上去采访，兄弟还是那一贯的工作作风，一言九鼎，只要是有利于工作的事，从不含糊，及时落实，又勾起了我感动的念头，蓦然觉得，在塞上一片沸腾的区域里，案牍劳形，不忘琐屑，如此为人处事、接人待物风格值得肯定。又一次是：我的一位好友在某市小范围请茶，主宾是兄弟。相距一百多里地，多年未见，一朝相约，我亦乐于前往作陪。席间谈起当年兄弟随我上山挥毫抒怀，恍若隔日，墨宝至今留存完好。当年兄弟书法随不宜过分夸奖，也算随行临帖，颜筋柳骨。不说他后期坚持练字不辍，笔走龙蛇，已成气候。单就领导书法，也算一派。我开玩笑说：愿兄弟官再做大点，我好拿其“官字”，换套房子养老？也算单项精准扶贫。不料兄弟风趣地嘲我：“不要卖，那可值钱了，好好留着。”
回想起几十年前。在烟墩山上，兄弟挥笔写下“观海听涛”四个大字，时过境迁，依然别有一番情趣。那时登上千年燧台远眺，南瞰黄土高原，层峦叠嶂，烟雾缭绕：北望毛乌素沙地起伏，七彩斑斓，一片苍茫。那时听得是西风烈烈，朔风荡荡，犹似庐山看松云，亦有大胸怀，大气魄之伟岸，多想着兄弟亦有鸿鹄之志，报效祖国或家乡父老的晚成。大有给一个平台就能展示优秀，给一个空间就能创造成就的人物！年久于我，心生厚望，慨叹：天生弟材必有用，唯有举者留其名！
后来，再后来，得知兄弟离岗了，退居了二线。忽然相逢海南水湾，椰林树下，银色滩头，摩肩漫步，相谈甚欢。遥想当年，“观海听涛”，亦真亦幻……身临其境，感受之下，涛声依旧，后浪推前浪，地缘差异？历史必然？兄弟虽沧桑些许，依旧英气外露，壮志雄心；依旧知人论世，侃侃而谈。一个经济发达区域的政经参事，一个国家和省级多家高等学府的客座教授，口吐珠玑，步履稳健，温文尔雅的形象，令人钦羡不已。到这个年龄份上，“观海听涛”，已升华为一种人生境界。世态炎凉，人情世故，世界变局，翻腾震荡，已赋予了新的含义。兄弟登高望远，无时不在观海、听涛。兴趣盎然之时，彼此心有灵犀，自顾无言。兄弟手提一瓶好酒，与我找个餐馆对坐，一分为二，推杯换盏，瞬间豪情万丈，大有老夫聊发少年狂之憨态。
“读书写字种花草，观云听雨品酒茶。”本以为这样应该是兄弟退下来的写意生活，其实不然，他又被委以某市决策咨询委的主任。在其位谋其政，殚精竭虑，当好参谋。不玩麻将、不打牌，读书练字、勤调研。可喜可贺！好动的自然闲不住，能为社会，更为百姓做点好事和善事的个性，鞠躬尽瘁，心底无私，方能真正修成正果。好在兄弟有平台，有职责、更有能力，做成想做的事，也是一场难得的机遇和造化。那就潇洒夕阳，忽略历史上东坡先生那一张琴、一壶酒、一池云的无奈。而是不畏浮云，不计名利，千里击水，只因一辈子的追求和务实的执念，为社会文明进步不停地去奉献。如此兄弟，不枉我敲打出这四千斯文。
古人云：“从无字句处读书，同有肝胆人共事。”从政之路已告一段落，少了可比性；学识水平兄弟是学府正牌，又是多家大学的客座教授，更多的是欣赏和点赞；最后所剩共同养老一局，不知能否相约村野，清风明月，把酒言欢？忽然顿悟，兄弟尚很年轻，精力充沛，好好去游历神州大好河山，感受山水之间的诗情画意，拥有筹谋划策、造福一方的家国情怀，不负韶华，再续新章！兄弟何人未遇过？何事又未交结过？开什么老蒲玩笑，借用：都是千年的狐狸，还玩什么聊斋？假如天界重启，仙女下凡，兄弟依旧是最先俘获芳唇的“牛郎”。于是，置身陵水县郊，环看四周山黛，呼吸富氧空气，兄弟和弟媳回应庭院一众好友共进晚餐，欢嚷着：“嫂子多和点荞面，我来捻圪坨。”然后，习惯性地用拇指和食指轻轻捏一下鼻孔，满面春风，蔼然可亲。
哦哦，越说越牵扯更多的因果。善哉、善哉！想起有人说，人生七个字：就是那么一回事。就此打住，喝杯茶去。
2024.5.于曲江紫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