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

管家妈妈哭着闹着，久了也便乏了，扔脚垂手坐在地上，好像在那瞬间就睡着了，又及时醒过来，圈着抓住对方的脚哭道：“我可怜的秋霖呀！啊呀呀……你么，至于你么，我都知道的，你恨我只顾照着比你小的韩先生，暗自积着怒，又不敢来找我；便趁我不注意，哄了秋霖到后面的人工湖去玩，眼着着他们就要放水进湖，骗了她在那湖心里等，自己偷偷跑回来了……真真造孽呀，这世上的日头虽然亮，却是冷的；说什么因果轮回，我总是不信的！”韩焉知全身抖得厉害，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颤着字说道：“你少扯些大话罢！我哪有害你的女儿？说得那样真，好像你在后面看，你既然在后面看，怎么不去救她出来？”

“我当时哪里知道前因后果，那晚我们到处寻人，你只在房里装睡；“韩先生虽然比你小，却比你有良心，看不过我天天伤心才告知我的……”韩焉知不等她说完就大声喊道：“快收声吧！我哪里禁得住你们这样编派我？！其它的倒也罢了，竟说我杀人害命？！快点叫警察来，把这里的人统共叫去审明白了！叫大家都看看到底是谁杀谁，谁害谁？！”

毛先生听说他女儿被关进警局里去了，连夜开了车子赶过来：“她的老板呢，往常听她的口气，不是很有通天的手脚么，怎么也被关进去了？”到了那里，却是团圆出来招呼的，带着他到门厅里面的一间小暖阁坐了，又问他要喝什么茶，他回道：“还喝什么茶？既然你这么快就出来了，我便回去罢。”他女儿说道：“爸爸吃了饭再回去。”毛先生摇摇头道：“不吃饭，就喝茶吧。 要吃加蜂蜜的茉莉花宫梨汁茶，听你上次回来提过的，名字倒是啰嗦别致，不知尝起来究竟是什么样的？”团圆走了两步回过头来看：“他们还在警局呢。我哪里会整那样的东西，那是管家妈妈做的。我买了好些冰淇淋，爸爸要吃么？”毛先生立马站起身，出于习惯，拍了膝盖好几下，也不管那上头有没有灰：“我还是回去吧。”毛团圆不说话，跟着出门。她父亲打开车子后备箱，拿了一个黄色光面的纸盒子给她：“这是拼图，我不知是哪里得的，我又不玩，你拿去玩吧。”

那盒拼图的名字是《月光香味》，不是一般地装腔作势，通过包装图可以看出，不过是副城市风景图，有河，有桥，有船，有楼，就是不见月亮，那么这月光的香味从何说起呢？她坐在房间的红褐色地板上玩拼图，仔细留意外头的声响，厨娘送葡萄上来，顺手拿进来那个放在门角好几日的礼盒：“夜迟了，大概他们今晚是不回来了，都去睡吧。”她连皮连核吃完一盘子葡萄，换了睡衣上床，只是躺着，却不能闭眼，兴许上下眼皮有看不见的针。她叹了口气，又起床披了件风衣，继续开灯玩拼图。韩焉晓拿了两杯茶顶着门进来，笑道：“见你这屋里灯亮着才敢来。”像只猫般，她手脚并用地跳起身来去迎他，接过茶说道：“这是冷茶罢？我从不吃这个茶。”他应道：“有什么要紧，我最是中意那个的，我帮你喝就是。”她问他道：“还以为你今晚回不来了呢？ ”

“我们都回来了。就只有韩焉知没回来，我明天再去保她。”

“这是怎么说？难道秋霖妈妈说的都是真的？”

“并不是为那个。原本我们今晚也是不能回来的。后来我们这屋旁边的托儿所的一个阿姨说今儿早些时间见着离太太在房间里转悠，而韩焉知认定离太太失踪好多天了……警察发现她话里的矛盾，不再追究，便让我们回来了。”毛团圆看韩焉晓边喝冷茶边皱眉，觉得新奇有趣，笑道：“那玩意儿能把人的肠子都给冻断了，没想到你这么晚了还吃这个，吃少些也罢了，又一次喝上两杯去，也不怕为这个睡不着，也不怕为这个明儿一起身就拉肚子？”她摇摇头又问他道：“既然不再追究，怎么又不让韩焉知回来？”

“她在那里把秋霖妈妈给打了。”

“秋霖妈妈呢？也跟着一起回来了么？”

“肚子上被踢了好几脚，在医院，明儿大家一起去瞧瞧她罢。”

“我们倒想去瞧来着，只怕她平常在外头撑强惯了的，不高兴在我们显弱的。”

“你说得在理。或者人就不要去了，你们送个果篮去。”他用脚拨动地上的拼图块子，又向窗外看，笑着问道：“你哪里得的这个拼图？只可惜晚上没月亮，否则我也要细细闻闻那月亮的香味。”她蹲到地上去收拾，他也跟着坐下来，拿过先前的大礼品袋：“这个你还没拆呢？正好，现在情势又不同了，我要拿回店里重新改了再给你送过来。”毛团圆原先并不知道是他送的，忙要去拿那礼盒：“原来是你送的？当时就放在我房门口，也没听你提过，倒是什么好东西，我要看。”他按住她，笑道：“我拿回去或改或添了再给你。急什么？反正都是你的！”夜越深，更显凉，大概她觉得肉酸些身上才会增暖，把整个人像扭股糖般粘在他身上，“那你也是我的么？”他坐在床脚边看她，好久才说道：“你给我点支烟吧。”

“这是怎么说？好好的做什么叫我点烟，你又不抽烟？再说了，我这里也没有烟。”他轻推她的额头打趣道：“蠢才，你怎么连这样简单事都不明白，我点烟不是为了抽它，只为看它烟雾缭绕的样子，一个灰帘子漫散散地挡在我们中间，有了屏障，不管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都更有底气些。”毛团圆也半真半假说道：“这样简单的一句话，你随便应个景哄我一下也是可以的，何必增添这些可有可无的花头哨尾的，不是自找麻烦么？”他摸她的脸和她的脖子，叹道：“只有你这里是暖的。换我问你吧，如果你是我的怎么样，你不是我的又怎么样呢？”她竟哭了：“并不怎么样，只是害怕而已。”他抱住那人的头，只抱一个头，有感而发：“依我看，所有人中，你是最不该怕的，而我却是最该怕的。”她摇头道：“这话我不明白。”

他问道：“你喜欢听故事么？”

她答道：“若是其他人说，我只听好故事？但如果是你讲的，只要是有头有尾的故事便是好故事。”

“这几天你见过离太太么？”

“平常倒是不见的，只是偶尔在某处又见到她的，倒是她又不像是她，也看得不太真切，不敢确定。”

“那天她来找我，也问了我一些话，我便给她讲了个故事，从此就再也不见她了。”

“是什么故事呢？先前觉得这故事可听可不听，现在听你这般说，倒是非听不可了。”

未完待续，隔天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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