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我爸卧床不起，你就忍心走？你走了，谁照顾我爸？”小舅子王军堵在门口，脸色阴沉，语气里是满满的不满。我愣了一下，刚想说话，一旁的妻子李萍拉住了我：“别吵了，大家都在医院呢，吵起来像什么样子！”“李萍，这不是吵不吵的问题。”王军转过头瞪着她，“姐夫拿钱来了就想走，光出钱不出力？我一个人又能怎么办？”

我握着手里的保温桶，里面是给岳父炖的鸡汤。我瞥了一眼病床上的岳父，他半躺着，脸色苍白，眼神游离，似乎想说什么，却始终没有开口。空气静得让人有些窒息，我叹了口气，冷冷地看着王军：“你和你姐两人轮流守着不就行了？我是女婿，不是你家的免费护工。”王军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还想再说点什么。我懒得理他，径直迈步出了病房。他这副样子，我见得太多了。

我叫刘建国，今年56岁，去年刚刚因为身体原因提前退休。内退后，我每月有3800元的退休金。本想着终于可以喘口气，调养一下经年累月累出来的小毛病，没想到岳父突然病倒，住进了医院。从那天起，我的清静日子就彻底被打乱了。我和妻子李萍结婚快35年了，算是老夫老妻。岳父岳母一直住在乡下，平时我们也只是逢年过节才回去看看。

他们身体一直算硬朗，可自从去年岳母去世后，岳父的身体就一天不如一天了。这次岳父重病住院，医生说需要长期陪护。李萍是个孝顺的女儿，知道消息当晚就赶到了医院，一连几天守在病房里，不吃不喝地照顾着。我心疼她，想着帮她分担一点，便取了10000块钱带去医院，权当是尽一份心意。

可我没想到，这一趟却成了麻烦的开端。那天，我带着饭菜和钱去了医院。推开病房门时，王军正坐在病床边刷着手机，李萍则在一旁削苹果。看到我来了，李萍连忙放下手中的苹果：“建国，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说我能应付吗？”“我来看看爸，顺便给你带了点饭菜。”我笑着把饭盒递过去，又从包里掏出10000块钱递给她，“家里还有点积蓄，这钱你先拿着，爸住院要花钱，不够了再跟我说。”

李萍接过钱时有些愣住了，但很快回过神，嘴里连连道谢。可她刚把钱装进口袋，王军就忍不住插嘴了：“姐夫，你出钱是好事，可钱能解决什么问题？爸现在需要人照顾，光给钱有什么用？”我皱了皱眉头，语气有些不悦：“我身体不好，才提前退休的，医生嘱咐我要多休息，不能熬夜。你们姐弟两个安排好轮流看护，我有空了就过来帮帮忙。”“你有空就来帮忙？”王军冷笑一声，“姐夫，照顾老人是长期的事，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你和我姐都退休了，时间充裕，就该多分担点。再说了，我也有家要顾，不能天天守着吧？”

听到这话，我差点没笑出来。王军今年才45岁，身体健康，工作清闲，平时最喜欢吹嘘自己怎么会赚钱。他的儿子刚上大学，妻子开了个小超市，家庭条件在村里算是不错的。可就这样的人，居然觉得照顾老人是别人的责任，还好意思把锅甩到我头上？“王军，爸是你的亲生父亲，我是女婿，不是保姆。”我咬着牙冷冷地说，“这钱是我的一份心意，不代表我要替你尽孝。”说完，我转身就往外走。可让我没想到的是，王军居然追了出来，死死拦住我：“姐夫，你变了。以前你不是这样的。”我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冷笑了一声：“王军，树叶不是一天变黄的，人心也不是一天变凉的。你别逼我说得太难听。”说罢，我头也不回地走了。从医院回到家，我坐在沙发上发了很久的呆。李萍后来给我打电话，说王军骂了几句就走了，她一个人留在医院陪夜。我听着电话那头她疲惫的声音，心里五味杂陈。这些年，为了这个家，为了岳父岳母，我付出了太多。年轻时，我在单位做工程师，工作很忙，但每次回到家，岳父总有一堆活等着我干。砌墙、修房、搬煤，每一样都是重体力活，而王军却总是待在家里打牌、喝酒，连个手指头都不动。岳母那会儿也偏心得厉害。她总是说：“建国，你是咱家的顶梁柱，家里这些活你辛苦点，咱小军还小，不懂事。”可等王军结了婚，有了自己的家，岳母的态度还是没变：“建国，小军家里条件差，你们两口子多帮衬点，反正你们日子也过得去。”那时候，我心里有怨，但想着李萍是她的女儿，我忍忍也就过去了。可如今岳母去世了，岳父又病倒了，王军的态度却一点没变，甚至变本加厉。让我彻底心寒的是两年前的一件事。岳母去世后，岳父说要分家产，把乡下的老房子过户给王军。李萍虽然有些不满，但也没有多计较，毕竟我们城里有房子，不差这一点。可后来，李萍偶然听村里人说，岳母生前的存款也全给了王军夫妻俩。李萍回家问岳父，岳父支支吾吾地没说清楚，王军却直接回了一句：“姐，这些钱本来就是爸妈留给我的，你们又不缺钱，计较这些干什么？”李萍气得脸都白了，可我当时只是默默拉住了她：“算了，别吵了，爸妈的东西，他们想给谁就给谁吧。”我清楚，争这些没用，与其闹得家里鸡飞狗跳，不如就此揭过。可现在，轮到照顾岳父的时候，王军却开始推三阻四，把责任往我们身上推。我心里说不出的难受，甚至有些后悔，当初为什么要这么忍让。接下来的几天，李萍几乎每天都在医院守着，我则在家做饭、洗衣，偶尔去医院送饭。王军和他的妻子依旧没怎么露面，偶尔去一次，也是坐上一会儿就走。岳父的病情渐渐稳定下来，但他看我的眼神却越来越复杂。那是一种无奈、愧疚，但更多的是祈求。终于有一天，他拉着我的手，声音沙哑地说：“建国，爸对不起你，这些年让你受委屈了。”我看着他那满是皱纹的脸，心里五味杂陈。我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地说：“爸，别说这些了，好好养病吧。”可我知道，有些裂痕，是再也无法弥补的了。后来，李萍和王军还是因为岳父的医疗费吵了一架。王军不愿意拿钱，李萍也不肯再妥协。最终，岳父的退休金卡被李萍要了过来，王军虽然不情愿，但也没再多说什么。我知道，这场风波不会就此结束。但对我来说，经历了这么多，我已经学会了不再把别人的期待当成自己的责任。孝顺是相互的，感情也是相互的。如果一味地付出，只会让人心寒。

从医院回来后，我站在阳台上，看着天边的夕阳，心里突然变得很平静。这些年，我为岳父母家付出了很多，但现在，我终于明白，有些事情，不是我的责任，我也没必要再去承担。人这一生，最重要的是对得起自己，而不是被别人消耗到遍体鳞伤。再回头看时，我已不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好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