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涧下水长流
（本人用第一人称写故事，素材有原型，但情节有所演绎，请勿对号入座！）
天还没亮透，农村公路上就飘起了一股烧柴火的香味。这会儿，老李已经把那辆破旧的依维柯公交车开到了村口的候车亭。
说是候车亭，其实就是个简陋的铁皮棚子，棚顶都锈出了几个窟窿。但这对周边几个村子的人来说，可是个日出而作、日落而归的重要地方。
"诶呀，老李，今儿个这么早啊？"卖豆腐的赵婶子背着个竹篮，笑眯眯地走过来。她那白布包头上还沾着晨露，显然是摸黑就起来忙活了。
老李搓了搓手，笑着说："这不是昨天听说今儿个赶集的人多嘛，我寻思早点来。"说着，他又往车前照了照，确认车灯都亮着。这破车都开了十来年了，毛病不少，但老李每天都把它擦得锃亮。
"老李啊，你说你这人，咋就这么实在呢？"赵婶子边说边上了车，熟门熟路地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才说着话，候车亭那边就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有背着竹篮子赶集的大娘，有提着工具箱准备进城修电器的师傅，还有几个背着书包要去镇上上学的孩子。
这时候，从远处的小路上跑来一个姑娘，喘着粗气冲到车前："老李叔，等...等一下！"
是住在后村的小芳。这姑娘在城里打工，每个月都要坐这趟车回家看看。老李早就认得她了，笑呵呵地说："放心，不会把你丢下。"
可就在老李准备发车的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了。是医院打来的，说他母亲突然病情加重，需要马上去医院。
老李的手在方向盘上紧了又松，松了又紧。车上已经坐了十几个人，都等着去赶集、上班、上学。可母亲那边...
就在这时，小芳站了起来："老李叔，您先去医院吧，我来帮您跟大伙儿解释。"
车厢里顿时安静下来。赵婶子看了看表，又看了看老李焦急的脸，突然说："对啊，你快去吧，俺们等等也不打紧。"
"可是..."老李还在犹豫。
"去吧去吧，家里老人要紧。"后排的理发师张叔也开了口，"要不是你这些年天天准时来，俺们早就另找出路了。这一回等等怕啥？"
老李的眼圈红了。他没想到，平日里那些简单的准时、负责，在这一刻竟然能换来乘客们的理解。
"那...那我马上回来，最多一个小时！"老李说完，急匆匆地往医院方向跑去。
候车亭下，乘客们并没有抱怨，反而聚在一起聊起了家常。小芳给大家讲起了城里的新鲜事，赵婶子分享了自己做的咸菜。
谁也没注意到，在不远处的山坡上，一辆大货车正在往下开，司机的脸上露出疲惫的神色...
这会儿天已经大亮了，候车亭下的人越聚越多。早晨的太阳懒洋洋的，像是还没睡醒似的，照在铁皮棚顶上闪着微弱的光。
"诶，你们听说了吗？上个礼拜镇上那个跑长途的司机，开车打瞌睡，差点儿出大事。"张叔一边卷烟一边说道。这话一出口，车上的气氛突然沉了下来。
"可不是嘛！"赵婶接过话茬，"那司机肯定是赶夜路太累了。我家那口子以前开拖拉机，有时候累得眼睛都睁不开，可又不敢停......"说着说着，她的声音低了下来。
小芳坐在车窗边，心不在焉地听着大家聊天。她在想老李叔的母亲，那是个总爱给她塞糖果的老人。记得去年夏天，她赶早班车的时候，老太太还专门给她带了个煮鸡蛋，说姑娘要吃好点。
正想着，她瞥见山坡上有辆大货车摇摇晃晃地开下来。那车走得不太稳当，像喝醉了酒似的。
"不对劲！"小芳猛地站起来，"那车...那车怎么开成这样？"
话音未落，货车已经歪歪斜斜地冲下来了。驾驶室里，司机的头一点一点的，明显是困得不行了。
"不好！快跑！"张叔第一个反应过来，可是车上挤着这么多人，一时间慌作一团，有的往前挤，有的往后退，愣是没人能下得去。
这时候，赵婶突然想起来什么："糟了！老李把车钥匙带走了！"
车里的人顿时乱了阵脚。要是能把车开走，还能躲过这一劫。可现在，这辆老旧的依维柯就像个铁皮罐头，眼睁睁地等着被撞。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熟悉的身影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是老李！
"快让让，快让让！"老李挤进驾驶室，手忙脚乱地插钥匙。可是那老车不知道抽什么风，发动机就是打不着。
"咳咳..."老李使劲踩油门，心里直骂娘。这破车平时挺好的，怎么关键时候掉链子？
山坡上的货车越来越近了，车轮碾过砂石路的声音像是死神的脚步。车上的人都屏住了呼吸，有几个老太太已经开始念叨菩萨保佑。
这时候，小芳突然想起来什么："老李叔！那个...那个什么紧急启动的开关！就是您上次教我的那个！"
对啊！老李一拍脑门，赶紧伸手去摸仪表盘下面的那个备用开关。这是他这些年开车摸索出来的土办法，车子不好启动的时候用这个准没错。
可是，来得及吗？
货车已经冲到了二十米开外，司机好像这才惊醒过来，使劲踩刹车。可是山路陡，惯性大，那庞然大物还是直愣愣地冲过来...
"轰隆！"老李猛地一脚踩住油门，车子就像赌气似的突然咆哮了一声，发动机总算醒过来了。就这一瞬间的功夫，那辆失控的大货车已经逼近到十来米远。
张叔死死抓住扶手，嘴里直嘟囔："完了完了，这回真悬了..."
老李哪顾得上害怕，驾了二十多年车的本能让他立马把方向盘往右一打。这一下可不得了，车厢里的人东倒西歪，赵婶子的竹篮都翻了，咸菜撒了一地。
"哐当！"货车擦着公交车的后视镜呼啸而过，那声音听得人直起鸡皮疙瘩。要不是老李这一把老道的转向，这会儿怕是都交代在这儿了。
可是老李顾不上庆幸，他看见那货车还在往前冲，再往前两百米就是镇上的早市了！那边人可多着呢，要是撞上去...老李光是想想都觉得后背发凉。
"得想办法拦住它！"老李一边说一边猛打方向盘。
"老李，你疯了！"张叔吓得直跳脚，"你这是要干啥？"
"拦住它！不能让它冲到早市去！"老李的声音有点发抖，但语气特别坚决。
就在这时候，小芳突然喊了起来："老李叔，前面有个土堆！对，往那儿开，把车横过来！"
老李眼前一亮。这姑娘平时在城里开网约车，脑子就是灵光！他二话不说，一脚油门冲向路边那个半人高的土堆。
"咣当"一声，公交车的前轮陷进了土堆里。老李赶紧横过车身，这下可好，整条路都被堵死了。
那货车司机这会儿也算是清醒了，看见路被堵住，拼命踩刹车。轮胎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货车终于停了下来，车头离公交车就差了那么两三米。
车上的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可等他们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又都愣住了。
要不是老李为了照顾他妈耽误了时间，要不是大伙儿理解地等着他，这会儿说不定他们已经开到镇上了。那样的话，就躲过了这一劫。可要是那样，镇上早市的人可就遭殃了...
老李瘫坐在驾驶座上，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都让冷汗湿透了。他回头看了看车上的乘客，想说点什么，可是一开口，声音却有点哽咽。
这时候，赵婶子突然笑了："诶呀，你说咱们这是倒霉还是运气好？老李啊，你这人实在，这会儿可帮了大忙了。"
"可不是嘛！"张叔也在后面应和，"要不是你平时开车稳当，咱们谁敢让你这么折腾？"
小芳看着老李通红的眼圈，轻声说："老李叔，您先别激动，我去给您买瓶水来..."
可她话还没说完，就见远处的早市方向来了一群人，好像是听见动静赶过来看热闹的。
这下可有意思了。
早市那边来的人越聚越多，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有人说是货车司机喝酒了，有人说是困了，还有人说这公交车司机胆子忒大。
货车司机这会儿也下了车，脸色煞白，腿还在抖。他叫老刘，是跑长途的，昨天晚上连着开了十多个小时，实在是撑不住了。
"对...对不起..."老刘看着老李，声音都在打颤，"我...我差点..."
老李摆摆手，想说没事，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他深吸一口气，说道："老哥，这活儿是挣钱不假，可也得有个度。你这要是冲到早市去，那可就..."
说着说着，老李自己也愣住了。要不是今天他妈突然病重，要不是这些乘客们善解人意地等他，要不是小芳提醒他那个备用开关...这会儿他们早就在早市那边了。
想到这儿，老李突然想起他妈还在医院呢！
"哎呀，我得赶紧去医院！"老李急得直搓手。这车卡在土堆里，一时半会儿肯定开不出来。
"老李叔，我陪您去！"小芳一下子站起来，"我在城里开网约车，路子熟。"
赵婶子赶紧把她的竹篮递过来："带上点咸菜，给老太太补补。"
张叔也掏出手机："我这就给修车行打电话，让他们来把车拖出来。"
这时候，从人群里挤出来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手里还拿着个摄像机。原来是镇上广播站的小徐。
"老李，好样的！"小徐举着摄像机，兴奋地说，"要不是你们这一拦，那货车冲到早市，后果不堪设想啊！咱们得把这事儿报道出去，让更多人知道..."
老李有点懵："啥报道不报道的，我这还得去医院呢！"
"那行，我跟你们一起去！"小徐不依不饶，"顺便采访采访老太太，问问她养出这么个好儿子是啥秘诀。"
人群里突然有人喊："诶，你们快看，那不是市里的领导车队吗？"
可不是嘛，远处一溜黑色轿车正往这边开来。这下可热闹了，连赶集的人都顾不上去早市了，都伸长脖子往这边看。
老李心想，这下可麻烦了...
车队停在路边，从最中间那辆车上下来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老李眯着眼一看，这不是市里的张市长吗？前两天电视上还看见他来咱们镇上视察来着。
"咋整啊这是..."老李心里直打鼓。倒不是害怕，就是觉得麻烦。他这会儿满脑子想的都是他妈，哪有心思应付这些个领导。
张市长倒是很和气，走过来拍拍老李的肩膀："老同志，好样的！这事儿要不是处理得当，后果真不敢想啊。"
这时候天上飘起了小雨，老李看了看手表，都快九点了。他搓着手，支支吾吾地说："领导，要不咱们改天聊？我妈还在医院等着呢..."
"医院？"张市长一愣，随后恍然大悟，"哦对对对，小徐刚才跟我说了这事。来，小王，开车，咱们把老同志送医院去。"
老李还想推辞，可小芳在后面轻轻推了他一把。赵婶子也把装咸菜的竹篮塞到他手里："快去吧，我们在这等着。"
上了车，小徐还想采访，被张市长瞪了一眼："先送老同志去医院，其他事回头再说。"
车子开出没多远，老李突然"哎呀"一声，把大伙都吓了一跳。
"想起来了，"老李懊恼地说，"我妈的药还在车上放着呢！早上走得急，我就塞车里了。"
张市长马上让司机掉头。这一折腾，雨下得更大了。老李心里直着急，他妈那高血压不能耽误。
回到现场的时候，看见赵婶子正打着伞站在马路中间，手里还举着个塑料袋。
"找着了！"赵婶子冲着车子喊，"药在这儿呢！"
老李下车接过药，这才发现塑料袋里还有个保温杯。
"这是..."
"我那闺女前两天从城里带回来的红枣枸杞，"赵婶子笑着说，"给老太太养养身子。"
老李眼眶一热，说不出话来。他想起去年他妈摔了一跤，就是赵婶子天天送饭来。那会儿他媳妇刚走，家里乱七八糟的，多亏了街坊邻居帮衬。
上车前，老李回头看了眼那堆在雨中的人。张叔还在跟修车行的人讨论怎么把车弄出来，小芳打着伞帮忙递工具，连货车司机老刘也在帮着出主意。
雨越下越大，可老李心里却暖暖的。
这时候，医院那边又打来电话...
老李一把抓过电话，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自打他爸走后，就剩这么一个老娘，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李师傅啊，"电话那头是个欢快的声音，"您快来，老太太醒了，吵着要见您呢！"
车里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张市长笑着说："这是好事啊，看来老人家福气大着呢！"
小徐这会儿也不举摄像机了，悄悄抹了抹眼睛。他想起了自己在外打工的老母亲，这些年都没好好陪陪她。
到了医院，老李一路小跑着上了楼。推开病房门一看，他妈正靠在床上，精神头还不错，正跟护士说着什么。
"妈！"老李冲过去，"您可吓死我了！"
"死孩子，急什么，"老太太拍拍他的手，"我这不挺好的嘛。倒是你，一身泥，这是咋了？"
护士在旁边笑着说："老人家醒来第一句就问您去哪儿了，说您从来不迟到的，肯定是出事了。"
这一说，老李心里又是一阵发酸。他妈就是这样，自己难受也想着别人。想当年他爸走得早，就靠老太太操持着把他拉扯大。那会儿家里穷，有时连饭都吃不上，老太太总是说自己不饿，把最后一口留给他。
"妈，您先喝点水。"老李把赵婶子给的保温杯拿出来，"这是您最爱喝的红枣枸杞..."
话没说完，就听见外头一阵嘈杂。原来是赵婶子、张叔他们都来了，手里还提着大包小包。
"哎呀，这多不好意思，"老太太看见这么多人，眼圈都红了，"让大家破费..."
"嗨，说这个干啥，"赵婶子麻利地摆弄着带来的东西，"您老有这么个好儿子，我们都跟着脸上有光。"
这时候，张市长清了清嗓子："老人家，您儿子今天可立了大功，救了不少人呢！"
"啥功不功的，"老李赶紧摆手，"要不是大伙儿帮忙..."
正说着，病房门又开了，进来一个穿白大褂的中年医生。医生看了看这屋子里的情形，欲言又止。
"这个..."医生翻着手里的检查单，"老人家的情况，我得跟家属单独谈谈。"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
医生把老李拉到走廊上，掏出一张检查单："李师傅，您看这个..."
老李心里直打颤，生怕听到什么坏消息。
"您放心，老人家没啥大事，"医生笑着说，"就是有点营养不良，得好好补补。这两天我看您忙着跑车，怕是没顾上给老人家好好吃饭吧？"
听到这话，老李眼眶一热，差点掉下泪来。想起这些年，他天天开车，一大早出门，晚上回来得晚，老人家经常自己随便对付一口。
"对了，"医生又说，"刚才护士跟我说，您今天救了不少人？"
老李摆摆手："那都是大伙儿帮忙..."
"我说您这人怎么这么实在呢，"医生笑着拍拍他的肩膀，"您知道吗，老人家刚醒过来就问您去哪儿了，说您从来不迟到。这说明啥？说明您是个有担当的人哪！"
回到病房，就见老太太正跟赵婶子说着什么，说着说着还笑了起来。
"你瞅瞅，"赵婶子指着老李，"您这儿子，今天可是咱们镇上的大英雄！要不是他拦住那辆货车，镇上集市那边可就..."
老太太听到这儿，突然咳嗽起来："啥货车？咋回事？"
这下可好，屋里人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从哪儿说起。
正巧这时候小芳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个保温桶："老李叔，我刚从您家拿的鸡汤，您昨晚上熬的，还搁在灶上呢！"
老李这才想起来，昨天晚上他熬了一锅鸡汤，想今天给他妈补补身子。谁知道早上出了这么多事，把这茬给忘了。
"可不是嘛，"张叔在旁边打趣道，"这老李啊，平时看着大大咧咧的，可对老人家可真是没说的。"
说着说着，外头又热闹起来。原来是货车司机老刘，还有几个早市的商贩，都提着东西来看望老太太。
"李大娘，"老刘低着头，"要不是您儿子今天及时拦住我的车，我这心里啊..."
老太太一听这话，立马来了精神："哎哟，这是咋回事啊？你们快给我说说。"
就在这时，小徐突然冲进来："大伙儿快看新闻！咱们这事儿上头条了！"
小徐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打开新闻网页。还真别说，头条标题就写着：《乡村公交司机临危不乱，一车善意挽救三十七条生命》。
"这写得也太夸张了吧？"老李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咋夸张了？"赵婶子抢过手机，"你瞅瞅，这不都是实打实的事儿吗？要不是你为了照顾老人耽误了时间，要不是大伙儿理解地等着你，要不是你最后拦住那辆货车，咱们这会儿说不定都在..."
"行了行了，"老李赶紧打断她，生怕吓着他妈。
老太太却是越听越来劲："你们接着说啊，我儿子咋了？"
这时候张市长站了出来："大娘，您这儿子啊，今天立了大功！"说着，他把早上发生的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老太太听完，眼圈红红的，拉着老李的手半天说不出话来。
"妈，您别激动，"老李给老太太掖了掖被角，"都过去了。"
"傻孩子，"老太太擦擦眼睛，"你说你，天天为别人着想，可谁又为你想想呢？"
这话说得病房里一下子安静了。大伙儿这才想起来，老李这些年就跟那辆破旧的依维柯似的，默默地载着乡亲们来来往往，风里雨里，从没喊过一声累。
"诶，说起这个，"张市长突然开口，"李师傅，我刚才跟上头打了个报告，准备给您换辆新车。"
"啥？新车？"老李一愣，"不用不用，我那车还能开..."
"就是就是，"小芳在旁边帮腔，"那车都快散架子了，您换个新的也省心。"
老李还想说什么，张叔突然插话："老李啊，你就别推辞了。你想啊，车要是新了，开起来多稳当，乘客坐着也舒服，这不是大家都得福吗？"
就在这时，病房门又开了，进来一个穿制服的人："请问是李师傅吗？上级部门让我们来..."
那制服人员一进来，屋里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谁知道这人掏出个大红本子，笑呵呵地说："李师傅，这是见义勇为表彰证书，请您签个字。"
老李懵了："这...这也太快了吧？"
"快啥呀！"张市长笑着说，"路上我就打过招呼了。这种好事，那必须得及时表扬！"
赵婶子凑过去看那红本子，乐得合不拢嘴："诶呀，老李，你可出息了！"
这时候，小芳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咱们那公交车呢？"
"修好了修好了，"张叔接话道，"不过啊，听说上头要给换新车，这老伙计怕是要退休咯！"
老李听到这儿，心里突然一酸。那辆破旧的依维柯，陪着他跑了十来年的山路，就像个老朋友似的。
"说起这车啊..."老刘突然开口，把大伙儿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了。
原来老刘以前也是开公交的，后来觉得跑长途赚钱多，就改行开货车了。"可这一折腾，差点酿成大祸。"老刘叹了口气，"还是老李好啊，一条路跑到黑，把乡亲们服务得妥妥帖帖的。"
老太太听着他们说话，眼睛亮晶晶的："我就说嘛，我儿子心眼实在，干啥都踏实。"
"大娘，您这儿子啊，"小徐举着摄像机，"那可不是一般的实在。您知道吗，今天要不是他拦住那辆货车，后果真是不敢想..."
正说着，护士进来换药。看见这么多人，护士佯装生气："哎呀，病房里不能这么多人！"
"这就走这就走，"大伙儿纷纷起身。临走前，赵婶子拉着老李的手说："你安心照顾老人家，班车的事儿你别惦记，我让我家那口子帮着跑两天。"
张叔也说："等新车来了，咱们给它整个开业仪式！"
老李送走大家，回到病房，看见他妈正看着窗外发呆。窗外，天空湛蓝，春天的阳光暖暖的。
突然，他妈转过头来："儿子，妈想跟你说个事..."
老李走到床边坐下："妈，您想说啥？"
"儿子啊，"老太太拉着老李的手，"妈这些年，一直觉得对不住你。你看人家都去城里发展了，就你，为了照顾我，天天开着个破车在山路上跑..."
"妈，您这说的啥话，"老李鼻子一酸，"要不是您把我拉扯大，我哪有今天啊！再说了，这工作怎么了？咱挣得是辛苦钱，可乡亲们都信任我，这不比啥都强？"
"可是..."
"没啥可是的，"老李笑着说，"您看今天这事儿，要不是平时跑得勤，我能记得那个备用开关在哪儿吗？要不是天天跑这条路，我能知道用那个土堆挡车吗？"
老太太眼圈红了："可妈总觉得，没给你找个伴..."
"得，您还惦记这个呢！"老李故意逗她，"您看我这车上，天天坐着这么多人，热闹着呢！"
正说着，门外传来一阵喧哗。老李探头一看，好家伙，新车到了！
张市长领着一帮人走进来："李师傅，您瞧瞧这新车，漂亮吧？"
老太太也来了精神，坐起来往外张望。就见医院门口停着一辆崭新的大巴车，阳光下银光闪闪的。
"这也太好了吧！"老李看着新车，心里却想着那辆老依维柯。
"老车我让人修好了，"张市长似乎看出他的心思，"您要是舍不得，就留着当纪念。"
这时候，赵婶子、张叔他们都来了。小芳还给新车系了个大红花。
"诶，老李，"张叔突然问，"你说咱们村这些年，变化挺大的吧？"
老李想了想："是啊，修了柏油路，通了自来水，现在连公交车都换新的了..."
"可有些东西，"赵婶子接过话头，"是永远不会变的。比如老李你这个人啊，就跟这车轮子似的，风里来雨里去，一转就是二十年。"
大伙儿都笑了。老太太听着这话，眼里满是骄傲。
"走，出去看看新车去！"张叔招呼着。
老李扶着他妈慢慢走到窗前。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在那辆新车上。车门打开着，好像在等待新的乘客，新的故事。
"儿子，"老太太看着那辆新车，"妈想跟你一块儿，去跑一趟车。"
"好啊！"老李笑着说，"等您身体好了，咱娘俩就去兜风！"
窗外，春风拂过山岗，带来泥土的芬芳。远处，一辆辆汽车在公路上来来往往，车轮滚滚，碾过时光，却碾不走人间的温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