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5年,在大裁军浪潮中,我由师宣传科干事,转业回县武装部工作

阳鑫看情感 2024-12-21 09:48:47

"你要转业?"我端着搪瓷缸的手抖了一下,滚烫的开水洒在了办公桌上。

1985年的那个夏天,蝉鸣声吵得人心烦意乱。一纸调令,就这样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

"师长,这是上级的调令。"我把那张薄薄的纸递给师长蒋毅成。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我看到他眉头紧锁。

"小魏啊,你在宣传科干得挺好,这两年的文艺汇演、简报编辑都做得不错,部队正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啊。"师长的语气里带着惋惜。

我叫魏建军,从部队大院里的放映员干起,一步步熬到师宣传科干事,整整五年了。

办公室里的老电扇呼呼地转着,可还是挡不住那股燥热劲儿。我擦了擦额头的汗,心里也是一团乱麻。

这年头,全国都在搞军队改革,裁军成了大趋势。说实在的,接到调令那会儿,我心里也不是滋味。

回到宿舍收拾东西时,我的搭档李德明闯了进来,"建军,你这一走,谁跟我熬夜改稿子?谁陪我去基层采访?"

看着德明那张熟悉的圆脸,我心里一阵酸楚。

记得刚来宣传科那会儿,我啥也不懂,是德明手把手教我写稿子、编简报。

多少个深夜,我俩守在煤油灯下改稿子,为了一个标题能争得面红耳赤。

下基层采访,风里来雨里去,有时候还得挤着马车去边远连队。碰上雨天,裤腿上的泥巴能甩到膝盖。

翻出抽屉里的一沓简报和稿件,每一份都饱含我们的心血。有采访老兵的感人故事,有记录部队建设的点点滴滴,还有战士们的成长足迹。

"德明,你记得咱们第一次去采访那个边远山村的老八路吗?"我指着其中一份发黄的稿件。

"可不是嘛,那天下大雨,咱们俩走了整整一天山路。"德明笑着说,"到了人家家里,裤子都湿透了。"

临走那天,整个宣传科的同事都来送我。张连长特意从仓库搬出一箱陈年老酒,说是留着特殊情况才喝的。

酒过三巡,往事如潮水般涌来。

"记得那次文艺汇演不?建军你硬是把个五大三粗的孙排长训练成独唱选手,最后还得了个一等奖。"有人提起往事,引得大家哈哈大笑。

"别提了,那会儿孙排长嗓子都哑了,天天用蜂蜜泡嗓子。"我摆摆手,心里却暖洋洋的。

第二天一早,我就得启程去县里报到。临出门前,德明塞给我一个布包:"这是咱们这些年一起拍的照片,还有你写的稿子,我都给你留着呢。"

汽车启动的那一刻,我看见德明在擦眼睛。这个平时没心没肺的家伙,也有动情的时候。

到县武装部报到那天,天气闷热得厉害。部长王树林亲自接待了我,是个五十来岁的老同志,说话干脆利索。

"小魏同志,早就听说过你,在师里干宣传工作很有一手。咱们武装部正缺你这样的人才。"

看着墙上挂着的那面褪了色的军旗,我心想,这或许是个新的开始。

分到征兵办公室后,工作节奏确实跟部队不一样了,但事情一点也不少。

特别是征兵季节,要走访适龄青年家庭,做思想工作,组织体检,忙得脚打后脑勺。

让我没想到的是,在这儿遇到了老战友方志强。那会儿他在师里当了三年司务长,后来也转业到了县武装部。

"建军,你可算来了!"方志强使劲拍着我的肩膀,"想当年咱们在部队可没少折腾。"

一提起往事,方志强就滔滔不绝。说起那年大雪封山,他开着解放卡车给各连送物资,车陷进雪地里,全连的战士推了大半夜才弄出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渐渐适应了新工作。每到征兵季节,就得跑遍全县各个乡镇。

有次去一个偏远山村,遇到个叫刘根生的小伙子。家境贫寒,但特别想参军。

"叔,我从小就想当兵,可家里就我一个壮劳力,爹妈都指望我种地。"刘根生眼里闪着渴望的光。

看着这个朴实的小伙子,我想起了自己当年参军时的心情。那会儿,我爹也是死活不同意,说当兵吃苦不说,还耽误种地。

后来经过多次家访和耐心劝导,总算说服了刘根生的父母。那天他爹拉着我的手说:"同志,我把儿子交给你了,你可得帮我把他教育好。"

刘根生入伍后,在部队表现特别好,还立了功。每次他寄回来的信,我都会给他爹念,看着老人脸上的笑容,我觉得一切付出都值得。

转眼到了年底,武装部组织年终总结会。王部长特意表扬了征兵办的工作,说今年征兵质量特别好。

会后,方志强拉着我去了他家。他从柜子里取出一瓶珍藏多年的白酒,"建军,还记得咱们在部队时的约定不?"

那是我们临别时说好的,等到再相见,就一起喝一杯。这一喝,就是一个通宵。

我们聊起在部队的往事,聊起如今的工作。方志强说:"其实刚转业那会儿,我也不太适应。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后来才明白,换了个岗位,可咱们还是在为部队服务。"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和方志强在武装部工作得风生水起。特别是在征兵工作上,我们摸索出了一套方法。

每年开展征兵宣传时,我都会把在部队的经历讲给适龄青年听。那些故事里有欢笑,有泪水,有成长。

让我欣慰的是,越来越多的年轻人选择参军报国。看着他们穿上军装的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有天收到德明的来信,说部队又有了新变化,但我们当年种下的那棵白杨树越长越大了。看着信上熟悉的字迹,我突然明白,离开不代表遗忘,转变不代表结束。

转业这些年,我也经历了不少困难。刚来时,家里人不理解,觉得我好不容易在部队站稳脚跟,干嘛要转业。

媳妇带着孩子从部队大院搬到县城,也不太适应。为了省钱,我们租了个小平房,夏天漏雨冬天漏风。

好在媳妇很支持我的工作,从没抱怨过。她说:"你在部队学到的本事,在哪儿都能用得上。"

记得有次半夜接到紧急通知,说要临时增加征兵名额。我连夜赶到乡下走访,回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进门就看见媳妇熬着红糖水等我,说是怕我着凉。那一刻,我觉得再大的苦都值得。

日子久了,我发现转业其实是个新的起点。在武装部,我能用自己的经验帮助更多想参军的年轻人。

每次看到新兵们整齐列队,走向火车站的场面,我都特别激动。那些年轻的面庞,都承载着对军旅生活的憧憬。

去年,我参加了师里的老战友聚会。见到德明时,他还是那副样子,就是头上添了几根白发。

"建军,你这些年在武装部干得不错啊。"德明笑着说,"咱们虽然不在一个岗位,可都是在为部队出力。"

是啊,岁月流逝,可那份军人的情怀永远不会改变。就像王部长常说的:"一日从军,终身为兵。"

办公室的窗前,我常常看着那些来报名参军的年轻人。他们脸上洋溢着的青春和梦想,让我看到了希望。

夕阳西下,办公室里还亮着灯。我正在写这个月的征兵工作总结,突然听见熟悉的脚步声。

抬头一看,是方志强端着两杯热茶走了进来。窗外,天边的晚霞染红了半边天。

"老魏,明天又要去招兵了。"方志强放下茶杯,笑着说。

我点点头,握紧了手中的钢笔。军旅生涯,不就是这样在岗位的变迁中延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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