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青城阴雨连绵不绝。在我的记忆里,这个最繁忙的季节,如此纷飞的雨并不多见。天地之间,大街小巷,风一阵雨一阵,虽然扰乱了街头穿梭的人群,却也缓解了长久的旱情,还了青城一片湿润和清净,也让许多人借机整理思绪和心情。
淫雨霏霏的这几日,我恰好参加自治区一个短期培训会,酒店离满都海公园不远,步行不过5分钟路程。中午闲来无事,我想到了平日里最爱去的公园。于是撑起雨伞,独自一人走进满都海公园。偌大的公园里,游人甚少。没有了晴日里的喧闹,却有难得的安然和宁静。整个公园散布着淅淅沥沥的雨声。
第一次冒雨游园,难免平添了许多惊奇和畅想。雨中,从北门入园,便与一池墨绿的荷塘迎面相遇。潇潇雨声里,那些个高低起伏的荷莲相依相拥,些许莲花愈显得争奇斗艳。它们在微风细雨中摇曳,鲜灵、丰润、芳香四溢,苗条灵动如一群少女齐舞,又恰似一班仙姬下凡。荷叶田田,水流珠圆,一塘清水映天光,满池荷叶摇舞曲,整个荷塘在风雨中生机盎然。站在荷塘西侧的拱桥上,桥上只我一人,而荷塘却以满目葱盈,敞开胸怀与我对视,让耳畔雨打伞体的声音渐渐消逝,刹那间,一种美妙的音响便充斥了我的耳鼓和心扉。
雨,仍旧下个不停,我分明听到了荷塘里交织的音韵。难以相信天地之间竟然有如此动听的音乐,满耳悦动,雨声之细之密,极柔极盈,至文至秀,清脆悦耳,宛若人心深处的思量,丝丝缕缕,牵牵连连,颇费捉摸。风没有停止的迹象,雨随风动,雨打荷叶的声音却又时而远,时而近,有如弹素琴,有如舞霹雳,有时如大珠小珠落玉盘,又如玉指纤纤弹古筝,抑扬顿挫。沙沙声恰如那滞慢低游的乳烟,欲动又止,漂漂扬扬,无定漫展。这么灵动多情的雨中荷塘,竟让我产生了玄幻的感觉。让我更想到《诗经》中:“彼泽之陂,有蒲与荷。有美一人,伤如之何”的感叹。这些荷莲尽管拥有了一次塑造生机的机缘,却是孤单的吧?她们在连绵阴雨中,只是独自开放,少了更多的游人欣赏。她的美只展示给骄阳下避暑和游玩的人们,而雨中的身姿是否世间只有我一人深情的用心记录?
晴日里,满都海公园紧靠荷塘的南面高地上那个高高的凉亭,总是人满为患,熙熙攘攘,而大雨中它却是孤立的静默的,没有人迹,鲜有人声,没有了往日里的喧闹。从拱桥上东南行,一路攀登,拾阶而上,我端坐在亭中的长凳上多少有了落单的感受。在这里我听到了更多的雨中音响,它虽不如荷塘那么单一,可以听到很远很远的雨滴拍打着园内的万物。这是一种混合的天籁之音,雨落湖面,轻柔如纱舞动,乐此不疲,细腻入腑,婉转入心;雨打树木层林草坪,却又千军万马,奔腾不息,时而缓,时而急,时而低沉,时而高亢;雨撩凉亭,风舞长廊,则多了些缠绵悱恻,似水柔情。过去我总认为听雨可以参禅,今天我才发现这只是一种心灵的向往罢了。面对如此天籁的交响,你根本无法静下身心,去参悟大自然的奇特和人生的规律。因为我们有更多的责任、更多的思念和对幸福生活的追求,这一切注定你就是一个匆匆的过客,无法走进灵魂编织的童话。
其实,雨就是雨,它不因你喜爱而来,也不因你厌恶而离去,更何况不经历风雨,就不能见到绚丽的彩虹;没有雨天的阴云,也就没有晴天阳光的灿烂。人世间的所有浮华和喧嚣,甚至得意或失宠,需要我们以平常心待之,对于雨也莫不如此,只有去除浮躁,多几份平静,才能体味出它独有的趣味和诗境,感受到它的精妙和壮美。
听雨是一种感觉,听雨是一种享受,听雨更是一种情操。雨,是歌诗,是书画,更是一首流动的自然旋律。用心听雨,心静自坦然,心事得释然,心境才淡然。 当我们固执地在寻找一片可以安身的天地,这片天地和自然就必须带给我们自得其乐和自我陶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