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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音，王可露在ktv喝醉了，我去看一下很快回来。”项斯夏扶着黎音到卧室躺下就赶忙离开。
黎音眼神迷蒙地看着好友离开的背影，恍惚间，她依稀记得她说她哥哥项斯远不会回来。
于是黎音挣扎着起来去卫生间洗了个澡，随手穿上放在一旁宽大的睡袍，走到床边躺下。
醉酒的晕眩加上热水的冲击，黎音很快便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之间，黎音觉得火热又冰凉，残留的理智让她想要推开那个人，但酒意正浓催眠了神经，让黎音软了力气。
若即若离，触碰又离开，无边夜色翻涌更加厉害。
冰火两重天之间，黎音隐约闻到那人的味道，清爽的木质香气混合着淡淡的酒香。
……
“妈妈”，黎音迷糊间感受到脸颊被一个柔软碰了一下，她眨眨眼睛，又做梦了啊。
黎音闭着眼睛翻过身，一把将旁边的儿子搂到怀里，继续闭眼装睡。
黎沐安乖乖被妈妈抱在怀里，语调软糯，“妈妈，我们该起床啦。”
今天周一，是黎沐安小朋友第一天上学的日子，小安安特别期待。
黎沐安虽然生在中国，但从小跟着妈妈和外婆在米兰长大。一个多月前，妈妈和外婆退了米兰的房子，带着他回国定居。
小沐安双手抬起妈妈架在他肚子上的手臂放到一边，从空调被里爬出来，慢慢爬到床沿，拿起床头柜上他自己昨晚挑好的衣服，一件件穿上。
跟着做摄影工作的妈妈，黎沐安对穿衣从小就有自己的主意和品味。
黎音半眯着眼睛，思绪逐渐从那个梦中缓过来，这其实不是梦，是真实发生过的回忆。
那是五年前，好友项斯夏为她即将去米兰留学饯行，两人在她哥哥位于罗城家喝了不少酒，也就因为那个阴差阳错的夜晚，黎音怀了安安。
看着儿子穿衣服的背影，乖巧可爱，黎音禁不住感慨，小安安也许是上天的礼物吧，一想起这小小的人儿，黎音的心都是满满的。
黎爸黎冠华一早就给大家准备好了早餐，一日之计在于晨，黎家从来就有早饭一家人聚在一起吃的习惯，就算是在国外也延续下来。
黎沐安已经四岁了，家里人没有特意给他置办宝宝座椅，而是同大家坐一样的椅子。只是他个子摆在那里，坐椅子即使挺直了背，也才刚刚能露出下巴。
于是黎爸特意去超市买了两个厚厚的坐垫，坐垫四角都带有绳子，可以绑椅子上防止垫子滑动。
黎沐安小朋友此时就坐在外公买的坐垫上，边用汤勺舀着宝宝专属碗里的青菜碎肉粥，边听着外婆曾雅珠的嘱咐，
“安安，如果遇到什么事，直接找老师知道吗？”
“好的，外婆。”小安安认真地点点头。
黎冠华给老婆剥了个水煮蛋到碗里，“放心吧，我们安安打小就聪明，再说阿峰也打过招呼了。”
现在是十月中旬，学校已经开学一周，黎峰的一个朋友是英贝思国际幼儿园的股东，于是黎峰走了一下关系，将黎沐安作为插班生安插在小一班。
黎峰有自己的住所，今天特意早早来到爸妈家，带安安去报到。他摸了摸安安的头，又拿了个水煮蛋放到妹妹黎音桌前，“怎么吃饭还用手机？”
黎音赶忙回复两句，放下手机，“工作上的事。”
“才回国一个多月就这么忙了？”
“客户介绍的一个单子，有些变动。”
毕业前，黎音就和同在米兰留学的学姐一起组建工作室——“梨乐摄影工作室”，一直经营得不错。这次回来，黎音直接在国内设置了工作室分部，国内的老客户也纷纷发来合作的橄榄枝。
早餐过后，黎峰开车先是带着黎沐安去学校报到，接着又送黎音去工作室。
工作室在市商务中心的荣兴大厦。
大厦共有七十层，黎音的办公室位于第四十五层的边角，一个大约一百二十平米的空间。三面都是玻璃外墙，视野广阔，黎音一眼就看中。
刚走进办公室，助理苏小蓉就迎上来给她递了一杯咖啡，“早上好啊，楼下刚送上来，热美式。”
“早上好，谢啦。”黎音接过咖啡，径直走向自己的办公桌，将随身包放在一旁，打开电脑立刻进入状态。
一直忙到下午一点多，把要求加修的图打包发给对方邮箱，在群里艾特一个名叫陈书的负责人，黎音才有空歇息一下。
黎音很重视这次的合作。
这是回国做的第一个大单子，老客户介绍，对方是个大网红。如果合作愉快，不辜负老客户的信任不说，对工作室在圈内打响名气，打开国内市场也很有帮助。
苏小蓉给黎音叫的外卖早就已经凉透，黎音在吃与不吃之间犹豫了几秒，还是拿着外卖去茶水间。
也许是已经饿过头，她一点都不觉得饿，但这一两年因为工作导致胃病，为了身体健康着想，她还是逼着自己吃了一点。
手机震动，群里有人回复，不是陈书，而是昨晚群里新增的一个人，昵称是x。
“可以。”
一句十分简洁的话。
黎音回了个“收到”，又顺手点开对方的头像。头像是一张山海的风景照，能看得出是用手机自己拍的照片。出于职业习惯，黎音看的第一眼就在分析这张照片的光影和构图。
结论，还不错。
朋友圈也很干净，半年可见，只有三条关于科技圈的新闻转发。
信息提示又跳出来，陈书在群里回复，“黎老师，我们项经理说可以就是敲定了，稍后财务和您那边对接结款事宜。”
x是项？
项？
黎音有一瞬间恍惚，又在心里摇摇头，应该不会这么巧，别想太多，
“好的，合作愉快。”
黎音边往工位走，边看着手机里的日程表，盘算着接下来的拍摄安排，手机上又跳出新消息。看见来信的微信号，黎音直接怔了一下。
微信聊天列表里，一个久违的微信号红色的信息数字不停增加，直到增加的第八个才停下。
黎音紧张又犹豫，决定假装没看到，正想放下手机，突兀的语音电话铃响起，惊得黎音差点没抓住手机。
看着“夏夏”这两个字，黎音无奈笑了，果然梦不是白做的，都回国了，该来的还是会来的。
黎音深呼吸一口气，舒缓一下慌乱的心跳，点了通话键。
“音音！你回国了是不是，怎么没有告诉我！”
熟悉的声音和语气，一种叫做怀念的情绪涌上心头，黎音说出的话也不自觉带着笑意，“嗯，刚回没多久。”
“我前两天闭关画项目，今天才看到你们工作室发的信息。”
“你回来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告诉我，说，我项斯夏还是不是你最爱的女人！”
那晚过后，项斯夏的哥哥项斯远遵守约定，没有对好友透露半分。后来黎音发现自己怀孕，就更不知道如何和项斯夏交流，于是常常以时差和学业繁忙的借口，故意减少联系，实际上那时候她人在国内养胎。
所以，项斯夏完全不知道她有了一个侄子。
这次回国，工作室发布了国内设置分部的消息，项斯夏一看到就找上门来。
“我也很想你，只是我才回国一个多月，工作室事情比较多。”这是真的。
“这两天也整理得差不多，本来就打算联系你的。”这是假的，能逃避多久就逃避多久。
“为了弥补，我都听你的安排，好不好啊。”
黎音从大三开始就为出国进修做准备，项斯夏也帮了不少忙，陪着她考雅思，为她出谋划策。
得知黎音拿到心仪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项斯夏也是真心替她高兴，但又为分离感到不舍，才有那次不醉不归的酒局。
现在想来，一切都那么荒谬。
项斯夏傲娇的声音响起，打断黎音的回忆，
“好哦，那你今晚有没有空，我们一起约个饭。”
“嗯......今天可能不行。”
黎音心情复杂，算了，总不能一直躲，“今天我儿子第一天上学，家里今晚准备了一桌子菜。”
那边突然没了声音，不过两秒，又传来惊叫声，“天！你都有孩子啦！你结婚我怎么不知道？”
“没结婚，我是单亲生子。”
“噢我懂，去父留子是吧！音音你也太牛了，只要你过得好我都支持你。”
黎音心里涌起一阵暖流，又想起孩子，语气也不自觉变得温柔，“嗯，我过得很好，谢谢你，夏夏。”
和项斯夏约定了见面的时间，黎音看了看手表，距离安安上课已经过了半天，也不知道他在学校适不适应。
小安安比所有人想的都适应上学。
虽然从小就在米兰长大，但家人和他交流都用普通话，每年也会跟着外婆回国和外公舅舅团聚，所以小安安的交流也不成问题。
黎沐安被老师安排在第三排靠近中间的位置，同桌是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
一坐下，小安安就伸出手热情地和同桌打招呼，“你好啊，我叫黎沐安，今年四岁，你可以叫我安安。”
小男孩对这个礼仪有些生疏，轻轻安安握了握手，“你好，我叫叶之衡。”
安安点点头，拿出从家里带的小零食给同桌。
叶之衡小朋友欣喜地收下礼物，决定给这个友好的新朋友提个醒，“安安，你以后在班上，要小心班霸。”
安安感到疑惑，“什么是班霸？”
“就是所有小朋友都要听那个人的话，就比如，我们都要听......”
话没说完，门口就传来一个可爱的女声，“老师好，老师我们迟到啦，老师对不起。”
双胞胎在门口对着老师鞠了一个躬，年轻的老师心里狂叹真可爱啊，但表面云淡风轻，“这次就算了，以后都不能迟到，知道吗？”
小女孩甜甜地回复，“嗯，谢谢老师。”
随着这对双胞胎越走越近，叶之衡低下了头，看向旁边。
小女孩在安安面前停下，好奇地看着他，“你好啊，我没有见过你，你是走错班了吗？”
安安乖巧地摇摇头，“不是哦，我今天第一天来上课，呐，这是给你们的礼物。”
“谢谢你。”小女孩收下礼物，分给身后的哥哥。
午饭时间，小朋友们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着老师发饭。
双胞胎挤到安安这桌，先进行了简单的自我介绍，问，“安安，我的盘子里有小兔子馒头，你吃吗？”
幼儿园根据一些小朋友的特殊情况，例如过敏等，准备了三套餐食。
黎沐安对茄子过敏，于是选择了套餐三。
他把嘴里还没吃完的饭顶到脸颊的一边，嘟喃回应，“谢谢星星，我用小南瓜馒头和你换。”
项见阳也学着妹妹，把自己的小兔子馒头给安安，“给。”
安安看着盘子里两只小兔子馒头，苦恼地抬头，“阳阳，我吃不完。”
“好。”
项见阳又把馒头收回，给安安一颗小西红柿。
见到安安收下，项见阳点点头，满意地吃起安安回送的小葡萄。
安安小朋友一边吃着小兔子馒头，一边和双胞胎聊天，“听说我们班有班霸呢，但我感觉大家都很友好啊，你们知道班霸是谁吗？”
在课间，他的小零食都分出去给大家了，还收到了大家的回礼，星星给了他喜欢的荔枝味棒棒糖。
项见星坐在安安旁边，小口吃着南瓜馒头，摇摇头又点点头，“不知道，我也觉得我们班的同学都很友好。”
被挤到一边的叶之衡和桌上另外几个小朋友低头吃饭，不敢说话，心里默默吐槽，“因为......班霸就是他们啊。”
安安在幼儿园度过了美好的第一天。
老师温柔，同学友爱，东西也很好吃，除了有点想妈妈、外公外婆和舅舅，其它一切都很完美。
黎峰先去接了黎音，再一起去幼儿园接的黎沐安回爸妈家。
对黎爸黎妈来说，宝贝外孙第一天上学，是个需要聚会庆祝的大日子。
在和双胞胎告别的时候，星星看着黎沐安身后的大人，“安安，他们是你的爸爸和妈妈吗？”
安安看向身后，又回过头来，认真说道，“那是我的舅舅和妈妈，我没有爸爸。我要回去啦，星星阳阳明天见。”
“明天见，安安。”
另一边，双胞胎在门口等了一会，上了一辆黑色轿车。
项见星一上车坐好，就迫不及待地问驾驶座上的人，
“叔叔，没有爸爸也能生出宝宝吗？”
项斯远回复了助理的信息，将手机息屏，笑着看了一眼精灵古怪的小侄女，“不能。”
“那会有爸爸抛弃妈妈和孩子吗？”
项斯远怀疑小侄女又跟着嫂子看了什么奇怪的电视剧，“一般情况下不会有。”
好奇宝宝星星继续问，“那如果有呢？”
项见阳淡定接话，“妹妹，那就是妈妈说的渣男。”
星星点点头，肯定道，“那安安的爸爸就是渣男。”
已经被冠上“渣男”称号的项斯远对此毫不知情，任由两个小的在后排讨论，稳稳地启动车子开回家。
车子开进绿华路，路上的行人减少，树木掩映。
这是一片老别墅区，项斯远的爸爸项贺忠年轻时就是一名医生，看中这一带的绿化，购置了这里的一套别墅。
客厅里，退休的项院长和儿子讨论工作事宜。
哥哥项斯州继承父亲的衣钵，成了一名外科专家，而项斯远则在计算机领域有自己的天赋。
大学毕业前，项斯远就创立了自己的网络公司，又抓住计算机的风口，早早涉及AI领域，还多项投资，投了医药、新能源和网红传媒等行业，例如星乐传媒，老板王建东是他大学舍友。项斯远入了一些原始股，挂了一个经理的名头，但从未在公司出现。
通常情况下，他并不参与公司的运营，但近两年网红已经成为一种大趋势，于是项斯远出于工作考量和好友的请求，这次也亲自参与一个网红项目。
项斯远放在桌上的手机亮了一下，但他没有直接查看，而是和父亲继续原先的话题。等和父亲结束对话，项斯远才拿起手机，屏幕上“梨乐摄影-小吱不吱声”群组挂着红红的“12”。
大概是在谈后续事宜。
项斯远没有打开，正想关了手机，一条新的信息又跳出来，
白梨：“不满意我们可以再谈。”
？
我不是同意了？
项斯远略带疑惑地打开聊天框，查看消息记录。原来是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那个网红突然在群里发难。
从名字也能看出来，这个网红“小吱不吱声”走的是可爱风格。
项斯远回想前两天看的资料，小吱不吱声做游戏直播，真人出镜，因为人美声音甜，又很会撒娇，获得了大批宅男的拥护。
但从对方发的信息看来，项斯远完全看不出对方可爱在哪里，反而透露出一股傲慢。
小吱不吱声：“这些照片我不满意，我要换人。”
白梨：“请问不满意的点是？”
小吱不吱声：“整个拍摄我都不满意，完全突出不了我的个人特色，我要换人。”
小吱不吱声：“这个项经理我不认识，除非王总发话，否则都得听我的。”
项斯远看到这句话，心里没什么波动，他还不至于为这一句话就斤斤计较，但有些事情他需要确认一下。
退出聊天框，项斯远打开陈书的对话框输入几个字，发送，息屏，起身去吃饭。
项家的教育，饭桌是一家人感情交流的地方，吃饭不能玩手机。
饭桌上，双胞胎在进行每日的生活分享，最主要是由妹妹星星在说，哥哥阳阳附和。
今天倒有了一些新变化，全程下来，“安安”这两个字的含量极高。
“安安是在米兰长大的”，“安安和我分享零食很好吃”，“安安的头发很黑”，
田明芳笑出了声，打断孙女的“安利”，
“星星，小朋友们的头发不都很黑吗？”
项见星一副很骄傲的样子，
“安安什么都好，他真可爱，我想要他当我弟弟。”
对于比哥哥晚抱出来三分钟就成了妹妹这一事，星星一直惦记着。
她跟着妈妈看过很多电视剧，她想当大姐大罩着小弟，所以她一直想要有个弟弟，安安的出现正好满足了她的喜好和要求。
田明芳看了眼慢条斯理吃着饭的项斯远，又笑看着孙女，“和你叔叔说，让他给你生一个。”
项见星想了一下，摇摇头，叹口气，“叔叔的宝宝也不是安安啊。”
项见阳吃着一块糖醋排骨，默默附和，“对。”
田明芳和项贺忠被双胞胎的童言童语逗乐，独留项斯远面露无奈，在双胞胎抗拒的眼神里，给他们一人夹了一筷子蔬菜。
晚餐结束，项斯远走到一旁的落地窗前，打开震动多次的对话框。
陈书已经发来多条信息，“项经理不好意思啊，小吱不了解您的身份，我代她向您道个歉。”
项斯远那句“你们王总和小吱什么关系”，虽然没用标点符号，但陈书总觉得比用问号还更气势逼人。
“她目前是公司的头部大热网红，合同只剩半年，王总想续签。”
“她说宁愿自己掏钱也要换一家，而且她已经谈好明媚摄影。这家工作室虽然刚成立一年左右，但技术不错，理论上时间也是来得及。”
“你们王总怎么说”
那边陈书似乎一直在等他回话，这句话刚发送，标题就显示“对方在输入中......”
“王总的意思是按照小吱的要求来，这也都是小事，先安抚好她续签再说。”
人有多大价值，就有多大的权利。
陈书的意思是虽然不用梨爱工作室的图，但对方已经完成工作，还会照价支付。
了解了事情大概，项斯远没有再说什么。
这是一家牛肉火锅店，沿街靠窗的角落里，一个二十几岁的女子独自坐着。
只见她专注看着手机，偶尔手指在上面点几下，看起来在谈什么事。
她深棕色头发微卷，在脑后盘成一个松散却不显邋遢的低丸子头，两三缕微微卷着的发丝垂落在脸颊，一身简单的白色体恤和蓝色牛仔长裤装扮，散发出一种自在的松快。
黎音把遮到眼睛的一缕头发往耳后拨了拨，在工作群里回复，
“小林，后续尾款你跟进一下。”
财务小林很快回复，
“好的，音姐。”
助理苏苏：“太过分了，音姐，我们都花了这么多心思，又说不用。”
黎音都能想象苏小蓉气得鼓囊囊的脸，
白梨：“这种事以后也许会常常遇到，看淡就好了，只要我们做了该做的事。”
助理苏苏：“好的音姐，我就是太气了。”作为一个今年刚毕业初入社会的社畜，苏小蓉还有着铁骨铮铮的直气。
黎音回了一个加油的表情，财务林也发了一个“我想开了”的表情包，黎音“噗嗤”一声笑出来。
“咚”的一声闷响，对面的座位落下一个白色帆布包。
黎音这才发现面前站了一个人，刚抬头，就被那人冲上来抱了一个满怀。
反应过来是谁，黎音正想回抱，项斯夏就已经放开她在对面坐下来，端起桌上的柠檬水喝着，没有说话，
黎音仔细看着五年不见的好友，满心欢喜地叫出她的名字，“夏夏！”
项斯夏面无表情看着黎音，一副“我和你不熟”的表情，“这位美女，你谁啊？我认识你吗？”
黎音知道这是要哄了，于是她百般讨好，说了一大箩筐的好话，才让项斯夏承认有认识她这么一个人，
“出国后你都没怎么联系我，我发消息你也没怎么回。”
“还有，你有宝宝了都没和我说，我可是生气了。”
黎音看着好友故作生气的脸，有苦难言，“事发突然，我也不知道怎么和你说。我错了，以后有事我都告诉你。”
项斯夏看着黎音讨好的脸，不禁笑出声来，“好吧，就原谅你这次。”
项斯夏又好奇，“不过，他是混血宝宝吗？法国混血？给我看看照片！”
黎音摇摇头，“不是混血。”
迟疑了一下，不给看就太奇怪了。
黎音打开手机相册，把黎沐安的照片调出来，又小心翼翼观察好友的表情。
“你的儿子好可爱啊。”
“咦？”
看见项斯夏发出疑惑的表情，黎音的心瞬间被吊了起来。
不会这就认出来了吧？
“怎么看着很眼熟啊，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项斯夏疑惑地看向黎音，又歪歪头，仔细看着照片，就是回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黎音糊弄道，“小孩都长得差不多吧。”
“也许吧。”
黎音又想了想，虽说已经做好孩子和项斯远会有交集的心理准备，但并不想那一天太早到来，“夏夏，我有孩子的事，先替我保密好吗？”
项斯夏不懂里面的弯弯绕绕，以为好友是有别的顾虑，“没问题，你不提，我绝不主动说。”
黎音看着单纯的夏夏，内心产生小小的愧疚感。
在真挚的友谊里，笑闹几句似乎就弥补了几年不见的空隙，一顿牛肉火锅吃得两人像是从没有分开过。
黎音吃得很满足。在国外，不仅仅是中餐价格比国内贵好几倍的问题，国外的牛肉也有股国内牛肉没有的膻味。
黎音给好友夹了一块烫得正好的吊龙，就听见朋友提起，
“音音，那次喝酒，你第二天有看见我哥吗？”
黎音顿住，心想何止看见，我和你哥的孩子都上幼儿园了，不过这话也没法说。
项斯夏不等黎音回应，又接着说，
“那晚王可露失恋，我不好走开。不过第二天中午我就回去了，看见我哥给我吓一跳。”
“但有些奇怪......”
黎音的心一下子悬在半空，“什么？”
“我哥竟然没有说我喝酒的事，也没怪我拿他的酒，只是问我毕业后的打算。”
其实黎音对第二天的情景已经不记得太多了，那天醒来的她浑身酸软，又无比慌乱，一心只想着早点离开这个地方。
出了房间就遇到昨晚的男人，自称是项斯夏的哥哥项斯远，要给她补偿，黎音拒绝，并要求他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就仓皇而逃。
黎音给自己把牛肉夹进调料碟里按了按，故意转移话题，“那你毕业后做了什么，你上次说的我有点忘了。”
说起这个，又想到前两天刚完结的项目，项斯夏就一股滔滔不绝的架势，
“我哥不是开网络科技公司的嘛，我直接进去做插画师的工作，你都不知道......”
网络科技公司？
这次对接的是星乐传媒，主营网红的公司，那么那位项经理应该不是他。
黎音放下心来，安心享受美食，又给好友夹了一大块烫得正好的牛肉。
只是，黎音怎么也没想到她放心得太早了，刚刚才提及的人，不过半顿饭的时间竟然就见到了。
吃完火锅，项斯夏了解到黎音刚回国不久还没有买车，决定送她回去。
但黎音没想到的是，这个送，不是她送，而是项斯远。
看到降下的车窗里，陌生却和儿子如出一辙的脸，黎音愣在原地。那人似乎也认出了黎音，眼神闪过一丝疑惑，不过两秒他就想起来，略感意外的神情一闪而过。
黎音看见他对她轻轻点了点头，恍惚间，听见他说，“上车吧。”
黎音脑袋一团浆糊，再次见面的震惊，怕孩子被发现的慌乱，强装镇定的抑制，所有感受混杂在一起，让黎音像个木头人，任由好友摆弄上了后座才反应过来，“我自己回去吧，打车也很方便。”
黎音坐在驾驶座的斜后方，她的手已经接触到门把手，但驾驶座上的人早就落了锁。
毫不知情的项斯夏抱住黎音的手臂，“没事，我哥送我们回去，难得我哥有空，又正好在附近。”
像是想起什么，项斯夏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哥，黎音，你们之前见过吧？就五年前，在罗城，在哥家喝酒的那次。”
项斯远启动车子，边打着方向盘，一副专心开车的样子。黎音从后视镜里和项斯远的目光不小心对上，又立刻移开。
项斯远打破沉默，“有。”
接着又岔开话题，“今晚又喝酒了？”
没有指名道姓，但黎音莫名觉得，这句话项斯远就像是在问她，但他们也没熟到能问这个问题的程度。
黎音又不禁笑了一下，孩子都有了，却不熟。
项斯夏不服气，
“什么叫又！说得你妹妹我像个酒鬼一样，我们只是开心小喝了两口，还不到两瓶啤酒。”
项斯远从后视镜里看到黎音笑了，也莫名心里一松想笑，却又敷衍地接妹妹的话，“是吗？”
项斯远平稳地开车上路，淡定开口，“我看你朋友的脸怎么挺红的。”
黎音闻言，立刻抬起双手按按自己的脸，不烫，但也可能真的红了，她喝酒就是容易上脸。
项斯夏也凑到黎音眼前，仔细看了看，“音音，你醉了吗？我记得那次你喝了挺多酒才醉的啊，我们......”
黎音赶忙打断，希望项斯夏不要再把话题扯回那个慌乱的夜晚，“有一点点吧，我酒量不好。夏夏你现在住哪？”
“我住在青州国际，和我哥同栋不同层。音音你住哪，我们先送你回去。”
再扭捏就没必要了，黎音报了家里的地址。
福乐公寓？
不远，离青州国际开车大概三十分钟。
项斯远不自觉地计算两个地址的距离，突然回过神来自己在做什么，又装作若无其事打着方向盘拐个弯，黑色轿车汇入茫茫车流。
项斯夏上车也没停过开口，说自己这几年的工作，又问黎音是不是在国内定居不回米兰了。
米兰？
一直在国外吗？而且，米兰？项斯远想起双胞胎提起那个叫“安安”的小朋友就来自米兰。
“需要帮忙吗？”
项斯远想说这句话，也直接开了口。当年的事虽然事出有因，但项斯远还是感到愧疚，希望能弥补什么。
“啊？不用了谢谢，我这边都安排好了。”
这是时隔五年，黎音和项斯远第一次正式对话，一开始她还没反应过来项斯远是在询问她，回神后下意识拒绝。
黎音的心跳动得厉害，“砰砰砰”的声音清晰响在她的耳边，她庆幸自己的声音没有发抖，没有泄露内心的慌乱。
项斯夏对两人的别有深意毫不知情，也没有感受到车里无声无息的拉扯，整个人完全在状况外，“我哥别的不说，人脉很广也许能帮得上你。音音，你们加个微信吧。”
黎音正要拒绝，就听见驾驶座传来一声，“好。”
黎音有些焦躁，觉得车里的空气突然变得有些稀薄，她按下车窗让外面的空气进入车里。
黎音开始后悔刚刚没有坚持自己打车离开，于是她不时看看车窗外，心里默默祈祷尽快到家，早点逃离这个修罗场。
上天好像听到了黎音的乞求，一路上都是绿灯，畅通无阻，项斯夏也没有谈起她有宝宝的事。
车在小区门口停下，黎音迫不及待打开车门下车，匆匆道别就要走。
“音音，等等，你还没加我哥的微信。”
黎音停住，强装微笑，“就先不加了吧。”
项斯夏热情又坚持，“加一个，我哥渠道可多了，一定能帮得上你。”
项斯远也没多说什么，调出私人微信的二维码，把手机伸到黎音眼前，“加吗？”
黎音看看二维码，又看看项斯远的表情，突然来了一股气。
你以为我不敢加吗？
扫了二维码，还未看清名字和头像，黎音就直接选择“添加好友”，又立刻关了手机，和好友挥手告别离开。
看着黎音走进公寓楼，项斯夏回过头来，见项斯远一直看着手机，有些疑惑，“哥，你在看什么，怎么不开车？”
“没什么。”
项斯远在看黎音的微信，他没想到世界这么小。
项斯远点开“白梨”的头像、微信号，返回，点开“梨乐摄影-小吱不吱声”群组的聊天框，点开“白梨”头像、微信号，绕了一圈，又是完全相同的页面。
该说世界太小，还是他们太有缘分。
到家已经接近十一点，黎音先是去洗漱，休整完才躺到已经熟睡的安安身边。
想起刚加的微信，拿起手机点开。
x？
黎音瞬间惊了一下，不会是群里的那个项经理吧？！又点开头像，不是上次看到的那张。但黎音心里还是没底，为了保险起见，黎音又打开群组，点开“x”。
确实是两个不同的微信号。
黎音下意识舒了一口气，当即又自我吐槽，一样怎么了，我又不是不能见人。
旁边传来被子蠕动的声音，黎音下意识将手机放到一旁，侧过身轻轻拍着黎沐安的背。
之前在国外，黎音在黎沐安三岁时候，就让黎沐安独自一人睡自己的房间。这次回国住在爸妈家，房间不够多，于是黎沐安又可以和妈妈一起睡，他开心坏了。
黎音有自己的房子，黎爸知道她们要回国的时候，在旁边一个新建的小区买了一套给黎音。
但一方面由于家人刚刚团聚，另一方面又因为黎音刚回国就忙于工作室的安排，没有时间陪伴黎沐安，于是大家就先住在一起，等过一段时间再搬回黎音自己家。
黎沐安微微眨了眨眼，黎音动了动，将台灯的黄光挡地更多些。
黎沐安侧躺着，缓缓睁眼看了一眼黎音又闭上，嘴里嘟囔，“妈妈。”
“嗯，睡吧宝宝。”
黎音看着儿子的睡脸，不禁又想起几个小时前再次相遇的那个人。
嘴应该是像我，鼻子和眼睛像他。不知道以后两父子相见是个什么样的情景。
要说黎音怕孩子被抢走吗？黎音不怕，孩子的户口落在她户口本上，她自己也有了还不错的事业和经济基础，爸妈和哥哥也都站在她这一边。
无论是从法律还是从情感上来讲，黎音都有绝对的把握把黎沐安带在自己身边。
有些口干，黎音去厨房打算喝点水，看见黎妈正在煮东西。
黎音走过去，搂着她，“妈，在煮什么，怎么这么晚吃夜宵？”这不是曾雅珠的习惯，她一向不吃夜宵。
曾雅珠拍了拍黎音的手，“你爸饿了，给他下点馄饨，你吃吗？”
黎音摇摇头，不仅是吃太多，也是因为心烦没什么胃口。
“和朋友聚会怎么样？”
“挺好的，夏夏对我和以前一样好。”
曾雅珠点点头，犹豫了一下开口，
“音音，既然已经决定在国内定居，以前的关系也都捡起来了。那孩子他爸的事，你还是不打算说吗？”
曾雅珠直到现在也不知道外孙的爸爸是谁。
当年，她在米兰国家剧院任职，心心念念等着女儿来米兰读书，等到的却是她怀孕要推迟入学的消息。
虽然曾雅珠一开始并不赞同女儿生下孩子，毕竟她那么年轻，才刚刚大学毕业，人生还有那么多可能。
一个孩子，不仅仅是一条生命这么简单，背后是一个女人难以言喻的付出和责任，更何况没有丈夫的帮助。
她心疼黎音，她希望她能想清楚。
但令曾雅珠没想到的是，一向乖巧的女儿却在这件事情上犯了倔，一定要生下孩子，但对孩子的父亲却绝口不提。
“妈妈，我一定会努力，照顾好宝宝和自己。妈妈，对不起，让你们失望了。”
曾雅珠怎么舍得怪自己的女儿，她和丈夫永远是女儿的后盾。
事到如今，小安安健康快乐长大，女儿也有自己的事业，曾雅珠感恩不已。但随着小安安越来越大，对爸爸开始产生好奇，让曾雅珠觉得有必要和女儿谈一谈安安亲生爸爸的事。
虽然曾雅珠对这个男人已经有了先入为主的坏印象，但如果这个男的不行，再找别的也可以。
一方面是为了给安安找个父亲，另一方面，也希望女儿得到幸福。
黎音才和孩子的亲爸分开，就又听妈妈提起他。
但想想妈妈的话，也不无道理。虽然她自己是不需要一个伴侣，也不需要有人来帮她照顾小安安，但偶尔看到安安对别家爸爸的好奇，黎音也会想，安安的成长是不是也需要一个爸爸的陪伴。
黎音又长舒一口气，抱紧了妈妈，汲取一些温暖，撒娇道，“妈，我再想想，你不用担心。”
怎么会不担心呢。但曾雅珠也没多说，“好，我不多问，早点睡吧这么晚了。”
“嗯，妈你也早点睡。”
“知道了，去吧。”
看着女儿离开的背影，曾雅珠还是不禁想着，那个不负责任的男人到底是谁。
被双胞胎骂作渣男，以及被未来丈母娘视为不负责任的男人项斯远刚洗漱完，顶着半干的头发走去厨房倒水。
开放式厨房和客厅相连，项斯远一只手搭在中岛台上，一只手拿起水杯喝水。夜色静谧，却无声推动思绪，项斯远想起今晚的相遇。
第一次见面太过慌乱匆忙，准确说来，今天算是他们第一次比较正式的见面——一次衣裳完整的见面。想到这，项斯远不禁笑了一下。
三十四年来，他人生的每一步都是稳稳的，即使是工作上的风险，也都在他的衡量范围内。唯一一次意外，就是那一夜，却又被对方无所谓般掀过翻篇，他想有所弥补都找不到方式。
项斯远想起群聊信息，他点开“梨乐摄影-小吱不吱声”的群组，翻看了一下聊天记录。
看着群页面，项斯远想着，拍板又被推翻，错过了这个不错的曝光机会，她应该挺伤心遗憾的吧？
次日清晨，黎家一家人正在用早饭。
黎沐安小朋友一边用小汤匙吃着咸蛋瘦肉粥，一边“审问”晚归的妈妈，
“妈妈，你还没说昨晚去做了什么，几点回来。我睡前等了你好久。”
黎沐安一副自觉得很有气势的样子，只是他嘴角边糊着半圈的米糊，再加上软糯的童声，这气势也就打了半折再对折，只剩可爱了。
黎爸笑出声，给黎妈端来一杯温热的豆浆，看着黎音说，“来，快给我们安安交代一下。”黎妈接过，看好戏地看着他们。
黎音笑着抽出一张餐巾纸，给黎沐安擦去嘴角的米糊，“安安，妈妈说过，不要一直单边吃饭。”
黎沐安听话地把嘴里的碎肉顶到脸颊另一边，也不忘提醒妈妈回答问题。
“妈妈昨晚和好朋友见面吃饭，大约晚上十点钟到家。”
“是欣欣阿姨吗？我也好久没见她了。”陈乐欣就是黎音在米兰工作室的合伙人，也是她的学姐。
黎音给儿子夹了一筷子葱炒鸡蛋，
“不是，欣欣阿姨在米兰，妈妈昨天见的是国内的朋友夏夏阿姨，安安没有见过。”
“那安安以后会见到这个阿姨吗？”
“呃，会的。”避开儿子好奇的眼神，黎音把夹给儿子的第二筷鸡蛋拐了个弯送进自己的嘴里，
“外公炒的鸡蛋很好吃，快吃吧要凉了。”
成功转移儿子的注意力，黎音边吃早饭边想，最近项家兄妹在她生活的含有量有些高啊。
吃完早饭，曾雅珠和黎音提起今晚不在家吃饭，她和黎爸有个聚会要参加。
黎沐安正把自己的碗筷拿到厨房台子上，对一家人都很关心的他立刻转身问到，“外婆，什么聚会啊？吃得饱吗？”
家人常常对黎沐安说，在外面吃饭容易吃不饱，小安安一直记在心里。
曾雅珠笑着摸摸外孙的小脑袋，“吃得饱，是你外公大学同学聚会。”
“你们和妈妈一样，在国内都有朋友，我以后也要交很多好朋友。”黎沐安小朋友开始考虑从现在抓起，他的同桌和那对双胞胎就很不错。
“音音，你爸的车就留给你开，接送安安也方便些，我和你爸打车去。”
黎音点头，心里想着还是得尽早买个车，要不然大家出行都不方便。只是她对这一块不是很了解，想了想，黎音拿出手机给哥哥黎峰发了一个消息，黎峰那边很快就回复下周可以看车。
黎爸当年毕业于医科大学，就读的是中医药专业。那个年代，毕业还会分配工作，正好黎爸黎妈都是本市人，黎爸毕业就进入当地的中医院上班。如今距毕业已经三十多年，三年一小聚，五年一大聚。
这次聚会，不仅来了中医药专业的人，还和隔壁西医专业的人一同聚会。
当初在校时，中医西医哪个更好就已经争得热火朝天，两个院系的学子互相看不顺眼，争执是常有的事。这么多年过去了，虽然也没个结果，但现在已经成了两个院系的传统，一见面就忍不住互掐。
黎爸带着老婆先是和老同学们寒暄一番，找到自己的座位名牌入座，才刚坐下，就听见熟悉的声音响起，还是一样的烦人，
“黎大主任很忙啊，现在才来。”
黎冠华转头看向坐在旁边的死对头项贺忠，也不甘示弱回击，
“是比项院长忙一些，毕竟院长只需要指挥别人做事就好了，不用自己亲自动手。”
“黎冠华你是说我自己都不做事？！”
“你听的什么就是什么，”黎爸爸故意说道，“西医嘛，什么病都开个止痛药就好了。”
虽然知道对方是故意这么说，项贺忠还是被激怒了，“你们中医也就是采一些花啊草的，随便一煮就当灵丹妙药。”
“你！”不待黎爸爸反击，曾雅珠赶忙拉了一下老伴的手臂，
“好啦好啦，每次见面都要对上一番，无不无聊你们。”
那边的项妈田明芳也拦下项贺忠，点头附和黎妈的话，“就是，你们不腻，我们都看腻了。”
“哼。”两个都已经年过半百的人在各自老婆的安抚下，结束了如同小学鸡一般的斗争。
曾雅珠和田明芳互看对方，禁不住都笑了出来。
田明芳给自己和曾雅珠都倒了一些温开水，就曾雅珠在国外任职的经历攀谈起来，“听说你就留在南城音乐学院教书？不再出国了吗？”
曾雅珠点点头，面带着微笑，“嗯，那边的工作已经结束，以后就都留在国内了。人老了啊，就想落叶归根。”
“是啊，不过妹妹，我比你还大两岁，你可不能说老，而且你看起来这么年轻。和我说一说，意大利是不是风景很不错，我也想去旅游看看。”
“是啊，那边啊......”两人说说笑笑很是和谐，完全看不出刚刚两人各自的老伴还在剑拔弩张。
两边大人正在聚会，小安安也和他的好朋友们在幼儿园聚会。
这些好朋友是安安自封的，当事人自己也不知情。
黎沐安决定从现在就开始培养他的好朋友，于是他今天出门前，又给自己的小书包塞了一些零食。
他每日的零食都有限，妈妈不让他多吃，他只有偶尔做了好事才能再讨个零食作为奖励，例如收拾好自己的玩具，陪外婆外公一起早起做操等。
别看这些好像很简单，但他可才是四岁的小朋友啊，他很多时候也想犯懒的好嘛，但妈妈说习惯要从小养成。他不太懂，但他知道这是好的，因为做了就有奖励。
黎沐安这次以交朋友的名义，和妈妈申请了零食外带，虽然他很想吃，但他决定让零食发挥它们更多的光和热，“给，这是我最喜欢的小熊饼干，分享给你们。”
“谢啦。”同桌叶之衡收了饼干就拆开来吃，
“好好吃，在哪个超市买的啊？”
看着叶之衡大口吃着他本就不多的存货，黎沐安默默吞了一下口水，“这是我们从米兰带回来的，只剩五包了。”
安安很喜欢这个饼干，他都数着数量吃的，但这次他决定下大手笔，
“你一包，星星一包，阳阳一包，我只有两包了。”安安说完，他都想哭啦，这可是他从小到大最喜欢的饼干。
项见阳拿着饼干，听完了全程，他把饼干又放回安安手里，
“安安，你吃。”
“谢谢阳阳，你吃吧，我说了给你就是给你了。”
安安又把零食推给阳阳，眨巴眨巴眼睛，一脸真诚。
项见阳没有再推，打开饼干袋子，在安安掩饰又渴望的眼神下，抽出一片，又把剩下的递给安安，
“我吃了，这次换我分享给你。”
安安的眼睛霎时亮起来！虽然他觉得有些怪怪的，但他还小，想不了那么多，“谢谢你啊，阳阳。”
站在一旁的妹妹项见星也有样学样，不过这个小机灵鬼有更多的想法。只见她从哥哥拆开的袋子里拿了一片饼干出来，又把没有拆开的饼干塞到安安手里，“妈妈说一天不能吃太多零食噢，安安这包留着明天再吃。”
项见星又转过身，从哥哥的包里拿出一盒小糕点。因为妈妈有一家甜品店，所以她和哥哥常常能吃到健康又美味的小甜品。
至于为什么在哥哥包里，这还用说嘛，因为她是妹妹呀，当然是哥哥拿。
黎沐安看着手里的饼干和多出的小心点，他感动坏了，他宣布阳阳和星星是他最好的朋友！
至于叶之衡，安安看了一眼吃得很欢的同桌，算了，他小人也有大肚，就让他当自己的一般般好朋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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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四岁了，知道要爸爸了，我该主动找他吗？说我们有一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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