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检大观园是邢夫人的配房王善保唆使,王夫人拍板的,凤姐儿无奈带队的一次荒唐的行动,是荣国府内部矛盾的一次大爆发。受伤害的除了贾家的三位小姐外,几位亲戚家的小姐更是处境尴尬。
唯一没被查的是蘅芜苑,薛宝钗的住所。为什么没查,原因很清楚。就是凤姐儿说的“要抄检只抄检咱们家的人,薛大姑娘屋里,断乎检抄不得的。”王善保家的笑道:“这个自然。岂有抄起亲戚家来。”抄检已经是很不体面的行为,当然不能抄检亲戚家。薛宝钗是薛家的大小姐,母亲哥哥都在,贾家再怎样,也不能一点礼数不讲,去抄检薛宝钗的房子。
试想一下,你亲戚住在你家,你半夜去抄检她的房间,怀疑你丢的东西在她那里,这是赤裸裸地打脸挑衅,除非是结仇了特地赶人,否则做不出这事。
虽然凤姐儿没去抄检蘅芜苑,但薛宝钗依然感觉到了冒犯。薛宝钗第二天就来找李纨,开门见山,表示自己要搬出去。
“一语未了,只见人报:“宝姑娘来了。”忙说快请时,宝钗已走进来。尤氏忙擦脸起身让坐,因问:“怎么一个人忽然走来,别的姊妹都怎么不见?”宝钗道:“正是我也没有见他们。只因今日我们奶奶身上不自在,家里两个女人也都因时症未起炕,别的靠不得,我今儿要出去伴着老人家夜里作伴儿。要去回老太太,太太,我想又不是什么大事,且不用提,等好了我横竖进来的,所以来告诉大嫂子一声。”
薛宝钗心里窝着一团气,连走路都比平时快。李纨还在说快请,她已经走进李纨卧室来了,也没一句客套,问一下李纨身体好些了没有,直接就说要搬出去。她虽然借口薛姨妈身子不好,但尤氏李纨心知肚明是因为昨天检抄的事,只能相视而笑。而面对李纨礼节性的“你好歹住一两日还进来,别叫我落不是”,宝钗笑道:“落什么不是呢,这也是通共常情,你又不曾卖放了贼。”
宝钗已经打听到抄检大观园的明面上的理由是“丟了东西,恐是丫鬟们偷了”,所以才讽刺地说“你又不曾卖放了賊”。
宝钗和探春说了出去的话后。探春道:“很好。不但姨妈好了还来的,就便好了不来也使得。”尤氏笑道:“这话奇怪,怎么撵起亲戚来了?”探春冷笑道:“正是呢,有叫人撵的,不如我先撵。亲戚们好,也不在必要死住着才好。咱们倒是一家子亲骨肉呢,一个个不象乌眼鸡,恨不得你吃了我,我吃了你!”
探春的话很不客气,她还在为昨天的事情恼火,没心情理会薛宝钗的感受,没空客套。心情激愤烦恼下,她说的是真心话,觉得薛宝钗没必要住大观园里,“亲戚们好,也没必要死住着才好”。而尤氏不是荣国府的人,她只是打个圆场化解下尴尬,薛宝钗住不住大观园和她没有关系。
其实薛宝钗虽然避嫌说自己搬出大观园,但薛家还是住在荣国府内并未离开贾府。薛家人一开始住梨香院,后来修建大观园,梨香院给小戏子们住了,薛姨妈一家又搬迁到贾家东北角一所幽静的院子里住。其实这里有一个奇怪之处,按道理让客人搬迁是不礼貌的行为,为什么不直接让小戏子们住东北角的房子呢,也省的让薛姨妈们搬来搬去。一开始让薛家住梨香院,肯定是梨香院是最适合薛家的院子,后面的房子想来是没梨香院好的,这算是薛家一住多年后,贾家对他家一个小小的怠慢。但薛家也并未就此搬离贾家,薛姨妈日常也往来于贾家,大观园还是留了一个角门,方便薛家母女出入。
所以说起来,薛宝钗还是住在贾家的,只是不住大观园里了,那为什么尤氏说探春撵起亲戚来呢,这里面关系到经济问题。
薛姨妈拖儿带女投奔贾府的时候,打算在贾家长住,和王夫人说的是一切费用自理。王夫人知道她家不难于此,也就由他们自便,薛宝钗一开始在梨香院的时候一切费用是薛家自理的,但住进大观园后就不同了。
贾家的姑娘们衣食住行,丫鬟婆子都是有份例的。每个月月钱二两银子,薛宝钗自然不会领,贴身丫鬟莺儿文杏两个也是自带的,衣服首饰也都是自家准备。但其他费用呢,日常消耗也是很多的。
姑娘们住进大观园时,“每一处添两个老嬷嬷,四个丫头,除各人奶娘亲随丫鬟不算外,另有专管收拾打扫的。”这些收拾打扫的蘅芜苑自然也配置了,加上莺儿文杏薛宝钗,也有十来个人了。单单饮食就是个不少的数目。宝钗不说,丫鬟们也是“白米细饭,肥鸡大鸭子”的。
难道难道堂堂贾府会计较这一点点饭菜吗?以前不在乎,可是这时候都贾府真在乎。
就在宝钗搬出去的那天,尤氏和探春来贾母这里,贾母留他们吃饭。只因多了个探春在那里吃饭,贾母“因见伺候添饭的人手内捧着一碗下人的米饭,尤氏吃的仍是白粳米饭,贾母问道:“你怎么昏了,盛这个饭来给你奶奶。”那人道:“老太太的饭吃完了。今日添了一位姑娘,所以短了些。”鸳鸯道:“如今都是可着头做帽子了,要一点儿富余也不能的。”王夫人忙回道:“这一二年旱涝不定,田上的米都不能按数交的。这几样细米更艰难了,所以都可着吃的多少关去,生恐一时短了,买的不顺口。”贾母笑道:“这正是‘巧媳妇做不出没米的粥’来。”众人都笑起来。鸳鸯道:“既这然,就去把三姑娘的饭拿来添也是一样,就这样笨。”
王夫人说恐怕买的不顺口,是遮掩的说法,贾府早已卯吃寅粮,凤姐儿的金项圈都不知道当了多少次了,贾琏更是连贾母的金银家伙都偷去当了,哪有什么多余银子去买细米。
贾府已经连那么多下人都养不起了,林之孝就向贾琏提议过削减使唤的下人,“说起家道艰难,便趁势又说:“人口太重了。不如拣个空日回明老太太老爷,把这些出过力的老家人用不着的,开恩放几家出去。一则他们各有营运,二则家里一年也省些口粮月钱。再者里头的姑娘也太多。俗语说,‘一时比不得一时’,如今说不得先时的例了,少不得大家委屈些,该使八个的使六个,该使四个的便使两个。若各房算起来,一年也可以省得许多月米月钱。况且里头的女孩子们一半都太大了,也该配人的配人。成了房,岂不又孳生出人来。”
林之孝连贾母王夫人还有自家小姐的使唤丫头都想削减一些了,好省些月钱月米。不过这提议因王夫人的意思未得以实行,但已经看出贾府的困境。
凤姐儿也说过姑娘们的丫头太多了,她提议王夫人“再如今各处的丫头也太多了,保不住人大心大,生事作耗,等闹出事来,反悔之不及。如今若无故裁革,不但姑娘们委屈烦恼,就连太太和我也过不去。不如趁此机会,以后凡年纪大些的,或有些咬牙难缠的,拿个错儿撵出去,配了人。一则保得住没有别的事,二则也可省些用度。太太想我这话如何?”王夫人叹道:“你说的何尝不是,但从公细想,你这几个姊妹,也甚可怜了。也不用远比,只说你如今林妹妹的母亲,未出阁时,是何等的娇生惯养,是何等的金尊玉贵,那才像个千金小姐的体统。如今这几个姊妹,不过比人家的丫头略强些罢了。通共每人只有两三个丫头像个人样,余者纵有四五个小丫头子,竟是庙里的小鬼。如今还要裁革了去,不但于我心不忍,只怕老太太未必就依。虽然艰难,也穷不至此。我虽没受过大荣华富贵,比你们是强的。如今我宁可省些,别委屈了她们。以后要省俭,先从我来倒使得。”
凤姐儿提议虽不便公然裁革小姐们的丫鬟,但可以寻些丫鬟们的错处撵掉一些,可以省些用度。
凤姐儿当家多年,她不惜冒着得罪这些小姑子的风险,想撵掉一些她们的丫鬟,是因为她知道贾府真的山穷水尽了,能省一点是一点。唯有王夫人还沉浸在旧日荣光中,拿贾敏来和各位小姐做比较,不愿裁人。
探春没管家之前,不太了解经济状况,宝琴岫烟李婶一家来投奔的时候,她一心想把她们留下,好让诗社更兴旺更热闹。当然那时候贾府的经济状况没有后来那么糟糕。到了探春管家后,她就无心在诗社上了,一心只想着理家省钱。她裁革掉了好多用度,连姐妹们的脂粉钱都留意到,都裁掉了,更是留心到“一个破荷叶,一根枯草干子都是值钱的”。她当然知道薛宝钗蘅芜苑这么多人可不是单单吃饭的问题,冬天取暖的炭火,晚上用的蜡烛灯油,香,纸……哪个不用钱呢。甚至连各房里姑娘丫头带的花,插瓶的花草都有分例,莺儿还为了这个和春燕的娘还有姑妈吵了一架。
宝钗已经很省事了,房子布置的雪洞一样,把装饰房子的奢侈玩器都退了回去,花草也一概不要,生怕别人议论。但不满肯定是免不了的,比如邢夫人,她的侄女住了一段时间就家去了,二房却那么多亲戚吃住在贾府。李婶一家也罢了,不过暂住而已。薛家两个姑娘却一住多年,花掉了贾府多少银子。以邢夫人吝啬的性格,心中岂能没有不满,要知道邢岫烟住大观园,住的是迎春处,并没有太多额外的花销,也不过住一段时间就搬走了。而其他亲戚家的姑娘们,林黛玉是没办法,父母双亡,本家又没人,无处可去。史湘云是叔叔外任,贾母留下,也没的去处,在这之前,她也是住自己家的,有时候过来贾家小住,史家还不乐意她长呆在贾家,因为自家的姑娘长住亲戚家也是丢脸的事。李纹李绮不必说了,只是过来做客而已。而薛宝钗母亲兄长俱在,在贾府吃住这么多年,确实太托实了。
所以探春才说“有别人撵的,不如我先撵”。而薛宝钗搬出去后,虽然还是住在贾府,但贾家可以省些用度。尤氏才开玩笑说探春撵亲戚,不想负担薛宝钗的开支了。
管过家的凤姐儿探春对薛宝钗的离开都是乐见其成。探春直接说很好,姨妈好了不来也使得,亲戚们好,也不必死住着。凤姐儿面对王夫人问她知不知道宝钗搬出去的事,她笑的心知肚明,却不好明说,因王夫人故意瞎猜测,才说“我想薛妹妹此去,想必为着前时搜检众丫头的东西的原故。他自然为信不及园里的人才搜检,他又是亲戚,现也有丫头老婆在内,我们又不好去搜检,恐我们疑他,所以多了这个心,自己回避了。也是应该避嫌疑的。”后来又劝王夫人,宝钗说的对,别勉强她搬回来了。王夫人也同意了。事情到了这一步,双方应该都松了一口气。对薛宝钗来说,避免了尴尬的处境,贾家大房二房矛盾如此尖锐,做为客人,这种情况下再住下去太煎熬。对凤姐儿来说,薛宝钗避嫌搬出去,她也算少了点事,贾府省了点银子,也是一桩好事。
一家子男女老少在姐姐家长住,也是奇葩。
薛宝钗一家不是一般的厚颜无耻,连下人都瞧不上他们
宝钗跟其他姑娘一样,都是元妃下旨住进大观园的,以宝钗的性格和薛家的财力,日常用度,怎会用贾家的,小编未免太小人之心了吧
早用探春管家,贾家哀败得不会这么快。
宝钗都搬走了,所以多心的林妹妹,不知背地里又流了多少眼泪[流鼻涕]
所以红楼耐读呢,孰是孰非完全没有标答。不仅作者不置评人物,就连第三者视角也仅仅是个人看法,全凭读者发落。各人都说邢夫人吝啬愚直,连内侄女在大观园内也不全个体面,其实那又何尝不是长久生计之道。邢夫人娘家早年经历过败落,她大约也有如探春般一夜长大的过往。贾府尤其荣府就是被吃精穷的,男人无进益,女人讲体统,坐吃山空。让邢岫烟在大观园内有主子小姐的体面,邢夫人肯定是可以做到的,但那种虚荣的生活状态并不是长久之计,莫说邢岫烟本就不适合大观园,便是大观园也并不适合贾府。上下一干人替邢夫人脸赧时,大约也不曾想过大观园的体面开销正是贾府落幕的催命符
胡说什么!宝姑娘一切费用都是自己拿钱的。不是贾家出钱。
[得瑟]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