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蚌之败:孙元良说,消灭黄百韬的是国防部

二哥雨二 2024-10-04 15:20:37

第16兵团仰攻女娲山,打了个不大不小的完胜仗,俘虏的有解放军战士,缴获的也有枪械,刘峙派出的政工干部和中外记者也到了贾汪兵团部,进行了采访报道。可孙元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他把这些事都推给了参谋长张益熙和第41军军长胡临聪,以及主攻师第124师师长严翎,自己带上副参谋长熊顺义,却一头扎到了刚刚收编的第180师陈芳芝位于二十五里铺的前线去了,那里离三堡、夹沟车站都很近了。

可孙元良还是没有躲过去,因为战地视察官李以劻找上门来了,他又不得匆匆地告别了陈芳芝,回到了位于贾汪的兵团部。参谋长张益熙告诉他,应昂和几个记者,拍完照片,刚刚离开,李视察官正在小会客室里等他呢。

对于蒋介石派出的战地视察官,除了像邱清泉那样少数几个兵团司令不在乎外,多数兵团司令、军师级干部还是有所忌惮的,更不要说孙元良这种见风使舵、能说会道的人了。张益熙刚刚推开小会客室的门,孙元良的笑意已经写在了脸上,嘴里说道:“李兄,元良正准备登门拜访,谢谢兄长不杀之恩,还为我们第16兵团增砖添瓦,让我们才有可能打了这场胜仗啊。”

原来,关于第41军在从宿县撤退的路上,受损严重之事,孙元良是单独而如实地向刘峙和李以劻汇报了的,当时他就建议,在黄百韬兵团被围、邱李两兵团救援受阻,舆论风头对徐州“剿总”十分不利的情况下,此事最好不上报,免得惹了老头子的怒气,没头没脸地给一通臭骂。刘峙和李以劻深以为然,而孙元良又提出,此时更不可能从当地铜山团管区(徐州“剿总”直辖的团管区,负责在当地征兵的)招收新兵,也不可能从外地空运来新兵,更不可能回到四川老家旋招新兵。于是孙元良趁坡下驴,提出冯治安残部,能不能划拨给他们第16兵团一部分。

刘峙当时很作难,因为冯治安回到南京之后,通过何应钦、秦德纯等人讲情,老头子并没有刻意怪罪他,还劝慰了他一番,让他通知王长海、许长林等人,抓紧收容部队,并答应保留第77军、第59军番号,冯治安还向何应钦保举了王长海、李九思、李宝善、陈芳芝等人任军长、师长,还命令他们回到南京附近整补等,并没有拆散他们的意思。因而,对于孙元良的请求,刘峙不便答应。

最终,还是李以劻为孙元良说了话,他说:“刘老总,他们那个部队,我前两天到二堡附近点验过,并非如他们所说,有近两万人,当时点验时,也就是5000多人,这两天又陆续回来一些,最多也就是1000多人,而李文田副司令官带到蚌埠去的,不会超过3000人,三项加起来,最多10000人。他们想恢复两个军的番号,很难。我的意思,不违犯国防部何部长的意思,暂时把部队先压缩至陈芳芝那个第180师,整体划拨给孙司令官指挥,王长海等原第三绥靖区的军官,全部进第16兵团干部队。到时候,何部长他们要是真的重建第59军、第77军,再把这个第180师划给他们就是了。当然,这是权益之计,也希望孙学长谅解。”

孙元良一听,笑了起来,很明显,李以劻的意思是,先把生米做成熟饭,把部队划到第16兵团来,然后就由自己当家了,于是很高兴地答应了下来。刘峙对于李以劻的办法,也很快便认可了,这样做,谁都不得罪,而且弥补了第16兵团的窟窿。所以,今天相见,孙元良首先向李以劻说着感激的话。

李以劻笑着,摆了摆手,意思那就不算个事,而张益熙等人早已摆好了茶点,退了出去。因为战地视察官和主官谈话,是机密的事,如没有约请,下属多数是不能参与的。大抵相当于现在的巡视组吧。

或许对孙元良印象不错,李以劻并没有客气,单刀直入地问道:“学长对于目前徐州军情,有何看法,但说无妨。”

孙元良说道:“元良半生,多次吃了说实话的亏,宋子文先生要拿我下大牢,陈辞修要取了我的项上人头,皆为元良爱说实话,然而箭在弦上,又不得不发。如今李兄问我,那我就一吐为快,也解我多日心胸之郁闷。总体说来,国防部失策有三:其一,当初既然定下‘佯攻济宁、实攻济南’主动出击之计划,就不应轻而易举地放弃,更不应该让杜副总司令走;其二,何部长既然提出‘守江必先守淮’的‘淮河战略’,就应当抓紧实施,而不应该贻误战机;其三,顾部长亲自部署徐蚌会战,要收缩兵力,亦应当迅速实施,而不应当疑神疑鬼,迟疑再三,没有下达收缩转移的死命令。”

李以劻不停地点着头,孙元良接着说道:“徐州‘剿总’失策,亦有三。其一,既然放弃海州,就不应当再让第44军和李延年从陆路撤退,以当时情景,完全可以从海路撤退的;其二,既然怀疑上了冯治安等人,就应当采取果断之措施。古语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张克侠、何基沣都到了敢于在长官面前讲共产党的起义政策了,这个时候,还不下狠手,要等到什么时候?以现在的情况看,当时真正动了张、何,第三绥靖区,反不了;其三,国防部制定的计划本来不怎么样,可在执行过程中,又一再被刘老总、李树正、杜聿明等人更改着,让黄百韬等第44军,让邱清泉在黄口等待观望两天,第三绥靖区出事之后,一时六神无主,到处乱抓兵马,致使黄百韬的第7兵团被围,宿县也丢了。宿县一丢,全局皆死啊。所以,我说了句狠话,置第7兵团和黄百韬于死地的,不是陈毅,而是国防部、是徐州‘剿总’,这句话,就是在校长面前,我同样不更改!”

李以劻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孙元良的说法,又追问了一句:“对于黄百韬本人,你有什么看法?”

孙元良一时面露肃然起敬之色,说道:“黄焕然,真战将也。他早已认识到自己第7兵团的危局,更知道时间决定着第7兵团的生死存亡,可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执行着徐州‘剿总’的命令,明知危局而处之,这一点,我孙元良做不到的。黄焕然,值得敬佩,或许这也正是忠臣良将们最大的悲哀吧,那就是,太听话了。”

孙元良说着,痛苦地挥了挥手,追加了一句:“黄焕然,凶多吉少,邱李东进,谈何容易。”

李以劻又急切地问了一句:“大学长,你以为时下之局,当如何破解?”

孙元良摇了摇头,说道:“一盘死局,如何破解?如今之计,最好的结局便是抱残守缺。”

孙元良说着,几乎又一下子变得兴奋起来,嚯地一声站了起来,走在地图前,用巴掌重重地盖在宿县方向,说道:“徐州、蚌埠、黄维,三家兵马往一处打,才有可能保住这数十万人马的家底。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才有可能东山再起啊。李兄,我说的,不是自私,也不是要置黄焕然于死地,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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