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程海燕，今年48岁，出生在一个南方的小山村，现在生活在省城，和丈夫经营着一家小店，日子虽谈不上富裕，但也算平稳。

我的父亲早逝，母亲体弱多病，家里还有一个弟弟。

因为家境贫寒，我初中毕业后便辍学，早早地进了城打工。

年轻时，我总以为自己的人生会有一番大作为，但命运仿佛总爱和我开玩笑，事情总是发展得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二十年前，母亲突然病倒了。

那时候我刚结婚，孩子还不到一岁。

弟弟还没成家，工作也不太稳定，母亲的身体需要人照顾。

于是，我和丈夫商量后，就把母亲接到了省城的家里，想着老人家在我们身边，生活条件总能好些。

说实话，刚开始我并不觉得有什么，毕竟母亲把我们姐弟拉扯大不容易，照顾她是我这个当女儿的本分。

可日子久了，负担一点点沉重起来。

母亲的病情时好时坏，日常起居都需要人伺候。

我既要照顾孩子，又要照料母亲，还得抽空帮丈夫打理小店，几乎没有属于自己的时间。

每当疲惫不堪时，我难免会想起弟弟。

他已经工作稳定了，也娶了媳妇，为什么不能轮流来照顾母亲呢？

可每次提到这个话题，弟弟总有借口：“姐，家里忙啊，孩子还小，你也知道我媳妇工作压力大……”久而久之，我也懒得说了。

转眼间，二十年过去了。

我从一个年轻的女人，熬成了如今头发开始花白的中年人。

这些年来，母亲的身体越来越差，生活已经完全不能自理。

尽管我心里有时会觉得委屈，但看着母亲瘦弱的身影，还是咬牙坚持了下来。 只是，每到春节，总会有一种说不出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 。

春节对我来说，是一年中最忙的时候。

小店里生意红火不假，但我必须一边照顾母亲，一边打点店里的事情，等忙完了，家里还得打扫、张罗年夜饭。

每年到了除夕，拖着疲惫的身体坐在饭桌前，看着家人团聚，心里却说不出的空落落。

尤其是弟弟一家热热闹闹地来拜年后，很快又匆匆离开，留下我一个人收拾残局时，那种被忽视的感觉就更加明显。

今年，我终于下定了决心。再过一个月就是春节了，我跟丈夫说：“这次过年，我想出去走走，不伺候了。”丈夫愣了一下，随即点头：“也该歇歇了，这些年你太不容易了。”他的话让我心里一阵酸楚。

可是，母亲怎么办？这个问题成了横在我心头的大石。

我试探着问弟弟：“妈这次春节你接回去住几天吧，我也想歇歇。”弟弟支吾着：“姐啊，这过年家里亲戚多，来来往往的……”我听得火气直冒：“你妈不是你妈？

二十年了，你一星期都抽不出来？”这次我是真急了，弟弟被我逼得没办法，只好答应：“好好好，这次接回来几天，行了吧？”

就这样，春节的计划定了下来。我和丈夫准备去外省旅游，散散心。终于可以喘口气，我心里有点期待，也有点忐忑。毕竟这么多年第一次放下母亲，心里总是不踏实。

那天早上，我和丈夫坐上火车，心情轻松了许多。这次我只带了一部手机，想着难得清净几天，就没有刻意刷朋友圈。可到了第三天，我偶然点开手机，弟妹发的朋友圈却一下子刺痛了我的心。

她晒出了一桌丰盛的年夜饭，配文是：“团圆的味道。”照片里，有弟弟一家，还有他们的两个孩子，笑得特别开心。可是，母亲却没有出现在照片里。我心里一紧，立刻给弟弟打了电话。

“妈呢？她在哪里？”我尽量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电话那头，弟弟语气有些心虚：“哦，姐，妈她……她在养老院呢。我们过年这几天忙不过来，就送过去了，托人好好照顾着呢，你放心！”

“你们都不在家？那团圆饭是怎么回事？”我声音里已经藏不住怒气了。

弟弟支支吾吾地解释：“就……朋友家聚聚，带孩子一起去的。”

挂了电话，我的手心都是汗，心里堵得慌。二十年来，我没日没夜地伺候母亲，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团圆饭里没有母亲的位置？她被丢在养老院里过年？

那一瞬间，我的委屈和愤怒几乎冲破了理智。我甚至想立刻回去，把母亲接回来。可是丈夫拉住了我：“都已经这样了，你回去又能怎么样？他们的心早就不在老人身上了。”

这句话像一根针扎进我心里。我不是没想过弟弟一家对母亲冷淡，可我总以为他们至少还有一点点责任感。现在看来，是我太天真了。

那天晚上，我辗转反侧，一夜没睡。

母亲的脸不停地浮现在眼前，她会不会觉得孤单？

会不会觉得我们把她抛弃了？

第二天，我忍不住还是给养老院打了电话。

工作人员告诉我：“老人挺好的，每天有人陪着聊天，也有护理员照顾。”

听到这话，我心里竟然有些松了一口气。

旅游回来的第一件事，我就去了养老院接母亲。她坐在椅子上，看到我时，眼里亮了一下。“你回来了啊，外面冷吧？”她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我看着她瘦小的身影，突然觉得鼻子一酸。

“妈，以后我不走了。”我蹲下来握住她的手，心里有些愧疚。可她却笑了笑：“我没事的，这里挺好。他们都对我很好。”

那一刻，我忽然意识到，母亲的要求，从来没有我想的那么多。她不需要丰盛的年夜饭，也不需要多少物质享受，她要的只是我们这些子女的陪伴。

可是，陪伴需要相互。

这件事之后，我和弟弟摊了牌。母亲的事情不能全都压在我一个人身上，他必须承担起自己的责任。弟弟低着头没说话，但我知道，他心里是愧疚的。

今年春节，母亲还是住在我家，但我和丈夫已经商量好了，明年我们一定要给自己放个假。至于母亲的养老问题，我们也在考虑更好的办法。或许，有些责任，应该学会去平摊，而不是一味地压在自己身上。

生活没有那么多圆满，但只要心里有爱，遗憾也能被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