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日本横滨街头，一位74岁满脸皱纹的老妇，每天扑满惨白的粉底、画着浓浓的眼影口红、穿着西洋莎裙来为自己揽客。

即便被骂伤风败俗，反复被警局抓进去20多次，她都雷打不动的守在那，一问就只答一句：在等人。

她在等谁？

这背后有何不为人知的故事？

留给横滨最后的身影

九十年代，横滨街头大雪纷飞，人们都在咖啡馆里取暖聊天。

一位身着西洋纱裙的老妇推门走了进来，只见她将还在滴水的小洋伞放在门口的倚靠处。

随后拂去肩膀处的雪花，便走向了窗边她常坐的位置。

她叫玛丽，原名西冈雪子。

看着她脸上如白墙一般的粉妆，深黑色的眼影，大红色的嘴唇..

周围客人们眉眼一皱，一脸嫌弃的神色。

咖啡店老板端来一杯咖啡，那杯子竟与所有客人的杯子款式都不同。

原来，之前客人们总是投诉她伤风败俗，更不愿意用这站街女用过的咖啡杯，觉得令人作呕。

所以老板贴心的单独为她准备了一个专用的杯子，只希望她在这短暂的休息时间，能舒缓心情。

的确，妓女不是值得被尊重的职业。

可是她们没有选择。

被迫成为了战争时“聊以慰藉”牺牲品，是战争后无处可去的孤魂。

可玛丽是怎么走上这条路的？

一入黑暗终身黯淡

家道中落的故事虽然俗套，但却是战争年代常有的事。

家中优渥的玛丽，从小就学习了多种才艺和英语，无忧无虑。

不曾想长大以后的她遇到二战爆发，父亲被征入军队，不幸战亡。

噩耗传来，母亲难过的直接自杀而去，留下她和弟弟二人相依为命。

而忙于战争的日本，境内早已经济低迷，连男的都没什么工作岗位，更别说女的了。

无法为家里补贴的玛丽被贪婪的弟弟无情赶走，因为他不想让姐姐把本就不多的遗产分走。

就在她内心无比绝望时，突然看到了地上的一张传单，上面写着某俱乐部在招聘女服务员。

而且开出的待遇十分诱人，还是政府出面承保。

玛丽觉得生活好像出现了一丝希望，决定前去一试。

而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努力抓住的救命稻草却将她拉入了更深的深渊。

年轻貌美，多才多艺。

这就是RAA特殊慰安协会的理想应聘者，她直接一举被相中。

当她发现所谓的“服务员”的实质就是“娼妓”，为当时驻扎在日本的美兵“消遣”“发泄”时，她已无力逃脱。

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二战结束后，作为战败国的日本为了挽救国内萧条的经济，只能求助于美国。

而在众多的条件之中，日本政府荒唐地同意了美国军队在日本境内的驻扎。

为了解决强抢民女高发案件，日本政府再次做出了荒唐的决定——成立了RRA特殊慰安协会，大搞财色交易。

日本政府利用民众对它的最后一点信任，发起招聘。

美其名曰为女性解决就业问题，实则用最卑劣最愚蠢的手段满足自己和美方的需求。

玛丽这样的受害者就成为了政府口中的“民族英雄”，可笑至极。

一日最高达50多次的接待，牲畜般的圈养。

玛丽早已心如死灰，只有肉体是活着的。

这样的行尸走肉有很多，她只是其中一个。

但所谓的“相安无事”并没有持续多久，也不可能持续下去。

美军野兽般的行为迟早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没过多久，花柳病就在他们当中爆发了，并且以极快的速度蔓延。

有感染性病的人死了，美方那边家属愤怒的开始抗议。

迫于压力，日本政府不得不关闭了慰安协会，遣散了这群被糟蹋的女性。

烟花地的“皇后”

你以为黑暗的生活就此结束了吗？

并没有。

这样的身份和经历让她们再也回不到普通人的生活了，她们的一生都将被笼罩在黑暗之中。

世俗的偏见让她们无法重见天日，尽管她们是被逼无奈的。

没有人会去谅解她们的无奈，没有人可以不在意她们以前的身份而给她们提供一份正常的工作。

像是已经毫无用处的垃圾，遭人唾弃，除了风月场所，她们已无处可去。

几经辗转，玛丽来到了横滨一家特殊的服务场所。

搔首弄姿，招揽客人，吸引路过的美军注意，她和她们就这样站在了横滨的街头。

而玛丽只是穿得干净整洁，面容姣好，安静地站在那里，就招揽了许多客人。

她的才艺和语言技能更是让她魅力大增，人气爆棚，成为了当红的“皇后”。

可玛丽却每天都是痴呆呆的。

“我的人生早就死了，我只想平安的活下去。”

唯一的光亮 最后变成流浪

万幸，他的到来，终于让一点光亮照进了她黑暗的人生之中。

在众多的追求者中，有一位美国军官是不一样的。

他不痴迷于玛丽的美貌和肉体，而是喜欢与她天南海北地聊天。

他们相谈甚欢，在一次次接触中慢慢了解彼此，逐渐对彼此心动，与无数情侣一样相知相爱相恋。

玛丽只有在与他的相处中，才感受到自己作为一个正常人活着，有着正常人的生活，有一个对象，谈着普通的恋爱。

可是光亮还是消失了。

美国军官收到命令，要回美复命开始新的任务。

离别前，他找到玛丽，以一枚翡翠戒指允诺她终身，许诺等他回来娶她。

可大洋的彼岸还是太遥远。

此去便是永别。

玛丽生命里唯一的光再也照不过来。

三十年后，60多岁的玛丽，垂垂老矣，佝偻着背，仍旧站立在80年代的横滨街头，做着揽客的活。

而一场大火烧干净了所有，她失业了。

岁月的痕迹，政府对风月场所的打击...

她一直等待的人迟迟不来，她再一次被世界抛弃了，完完全全地。

可她还是不愿意离去。

她还是想等待那点光亮再次降临。

于是玛丽拖着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游荡在横滨的街头巷尾。

即便如此，她也不放松对自己着装的要求：复古的纱裙，夸张的粉面，纯白的蕾丝手套。

“我要留在横滨，我要化最醒目的妆，这样他在回来的时候第一眼就能看到我。”

她，既有爱情，也不失忠贞。

可是那个男人永远都回不来了。

因为他虽然没负她，却刚回美国不久就重病去世。

可怜的玛丽独自在横滨不知道受尽了多少白眼。

怪异与善意

善与恶是相对的。

有人大肆嘲讽，就有人心生怜悯。

咖啡店的老板会给玛丽专属的杯子；

珠宝店的老板在GM大楼提供了一把椅子供她休息；

有把她当母亲一般资助的歌手元次郎...

而大多数的人是不待见玛丽的。

因为在逐渐恢复发展的日本，人们无法忍受曾经的侮辱。

而以玛丽为代表的这类人在他们眼里就是那段历史的遗留物。

是屈辱的象征，他们不愿意面对。

超市的老板娘好心邀请玛丽到店里坐坐，而玛丽却严词拒绝，“我不认识你！”

这是人们眼里的怪异。

而事实是，玛丽无法接受这样的善意，因为她不想别人认为这位善良的老板娘跟她是一类人。

对于向她表露过善意的人，玛丽逢年过节的时候会向他们寄一些卡片和小礼物以表达感谢和祝福。

这是人与人之间最真诚和最温暖的互动。

是那些充满世俗偏见的心胸狭隘之人永远看不到也体会不了的。

消失的玛丽

心中唯一一处柔软已经割舍给他，剩下的部分如顽石一般，经得起任何流言蜚语的打击。

什么也赶不走这位意志坚定的老妇人。

渐渐地，她变成了家喻户晓的“名人”。

有人对她很感兴趣，想了解她的故事，所以找到她发出纪录片拍摄的邀请。

她终于机会有倾诉了。

她和她们终于能拨开云雾，这可是她们花了一生才等来这样的机会。

可是这也不足以让玛丽留恋。

1995年一场大雪之后，74岁的玛丽消失了。

从此横滨里再也没有这位老妇人的身影。

横滨的人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她在弥留之际回忆自己的一生说：“如果再有几十年，我只想做个慈祥的老太太。”

她的愿望极其普通，可是释怀得太晚，享受不了那么久。

玛丽生前的最后一次社交活动，是和养老院的其他老人一起，安静坐在文艺大厅里观看元次郎的演唱会。

2005年，西冈雪子安详离世，享年84岁。

也许是1995年那场大雪让玛丽释怀了，她明白她等的人永远不会来；

也许是人到了某个年纪，就会想落叶归根。

玛丽是她逃不开的命运，但她也是西冈雪子，也终将会为自己而活。

结语

问世间情为何物？

我想，或许每个人心中的那份情都各不相同。

你把爱情给了谁？是否后悔过？

参考资料

1.「链接」 电影纪录片《横滨玛丽》 ヨコハマメリー(2006)

2.文汇书单│本周人文社科类图书精选 - 文汇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