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产队时期的农民,主要吃什么?
这一段时期,经常有年轻人在网上问我这个问题。这个不能一概而论,因为全国地域辽阔,差异很大,我只能顺着这个问题聊一聊,我所生活的,我所经历的生产队时期的农民。
我们邯郸东部平原上的农村,在生产队时期,我有记忆经历的1970年,到1979年这个时间段。
大概1975年是分水岭。
1975年之前,那时农民不叫居民,叫社员,有一首歌《我是公社的小社员》为证。
那时家里没人在公家上班,没人当大小队干部的社员家庭,主食主要是玉米高粱窝窝头,红薯,还有小米,吃一顿小麦面馒头面条,那是奢侈。
有俩细节作证:那时,亲戚邻居家添了新生婴儿,去送两箍挂面,就是高档礼品;谁家盖房,都是白帮忙,饭都不管,上大梁那天中午,帮忙的邻居一个人的酬劳,只是一个馒头。
先说生产小队那个年代生产队种的小麦产量很低,亩产200就算高产,往往都是亩产百十来斤,生产队收了小麦大都交了公粮,剩下很少一部分,除留足种子外,一个人口分不了几斤,一个工分不了一两,谁家劳力多,一年能分一袋子麦子,一下就成了全村人羡慕的焦点。
一个生产队为啥留那么多麦种,你可以开动脑筋想一想?这里我不说破,免得那些生产队妖粉乱喷。
还有一项,比如村里的副业是烧砖窑,在窑上干活的社员,窑上管吃饭,早饭多是擀面条或者捞小米干饭,中午杠子面白卷子,硬邦邦的。
因为有这样高强度劳动费体力活,生产队要预留出谷子和小麦,这些预留是种子,预留的窑上干活的口粮,就存在生产队仓库里,保管员拿着钥匙,会计管账目,队长管审批,只要仨领导一嘀咕,就会在每次朝窑上送米送面时,一个人朝自己家里捧几捧,当然都是暗暗的,这在今天看来没啥,可当时,那就是天大的腐败,可以比肩今天腐败百万千万人民币。
后来,有的保管员胆子大,监守自盗,于是生产队库房大门上锁三把锁子,队长,会计,保管员各拿一把钥匙……这能管控住一个人的胃口吗?
那么大队干部呢?那个年代,一年四季从村里抽调社员,去挖河修水库,在村里叫社员,到工地上叫民工,这些民工在工地上吃饭的粮食,由村里向各个生产小队无偿派收……
在从生产队库房里拉运粮食,到磨房,到工地的过程中,大队有权的干部手上就会沾点面沾点米……这跟今天上面来了助农补贴,救灾款项等经过县乡村一样,有权干部谁手上都要沾点腥……
跟今天不同的是,生产队那个年代因为天天开政治斗争会,大队经常开全体社员大会,小队开社员会,弄得社员与干部之间,干部与干部之间,社员与社员之间,经常是明里揭发,暗里告密,人人自危,因此生产队时期的腐败都进行得很隐蔽,不像现在明目张胆……
但社员并不是瞎子聋子,掌权者多吃多占,社员就会怠工。尽管生产队时期,人口少,土地多,可是越过越穷,生产队不少社员吃粗粮,连吃饱的尊严也得不到。
全年吃菜,主要是大盐疙瘩盐白萝卜,炒菜熬菜很少吃,白菜都是稀罕物,况且食油很少,酱油醋更别提。小麦大米是细粮,玉米高粱谷子是粗粮,五六斤红薯顶一斤粮食。
有了自留地眼看着生产队表面铁盘一样,社员人心崩塌,已经有胆子大的社员到生产队地里去暗中拿一点粮食红薯……孔乙己说:窃书不叫偷,那么?饥肠辘辘的社员到地里弄点吃的,叫偷盗吗?
1975年前后,可能是为了稳固社员,再说了,再争再斗,一个大队的社员毕竟都是祖辈族辈一起生活的一个大群体,公社社长书记也是村里走出的农民,他们的父母兄妹多是农民,因此,公社默许生产队社员一口人分几分地自己种,收了归自家,这叫做自留地。
当年,我家分了两块自留地,一块一亩六分地,一块二分地。
耕种自留地不能耽误去生产队集体土地干活,也就是说,要种好自留地,社员必须利用业余时间,无非是起早贪黑,就这点业余时间,自留地的庄稼苗都比生产队集体长得好……
我父亲特别能干勤劳,自从有了自留地,光小麦一年能收两三袋子,过年时能吃上几天白面馒头了,总之,有了自留地谷子,玉米,粗粮也多了,总算能大大方方吃饱,那二分自留地种上了棉花,也开始穿暖……
在今天,那些自诩自己是“集体主义思想放光芒”的生产队妖粉又要说,那是博主你自私自利,我说,那是饿的你轻,咋没饿死你?对了,因为你家有点权力,手上能沾点污,是吧!
对了,你可能是一袋子高粱换来的一个媳妇生养的,越穷越光荣的后裔。
暗中分田到户,实行生产责任制再后来,随着1979年那场会议,生产队的土地,像自留地一样分到了各家各户,农村的春天来了,春风吹得亿万农民青春焕发。
土地还是这片土地,社员还是这群社员,牛马还是牛马,一年还是以前的春夏秋冬四季,一天还是以前的二十四个小时,太阳也没有早升晚落,月亮还是一如既往,圆了缺,缺了圆,星空还是那片星空,大自然一点没变,可曾经生产队里的亿万社员的确感觉是变了天……
老农想:当2000多年前,陈胜吴广,在大泽乡高喊:帝王将相宁有种乎,到400年前,迎闯王吃上粮的李自成,再到近代的孙中山,能鼓动起用鲜血肉身表达民意的2000多年历史长河中,基本上都是打着耕者有其田一类的理论口号,在新中国的1979年以后实现了……
尽管今天我们都还在抱怨,谩骂,内卷,但这40多年,中国人口从八亿增长到了14亿,人人能吃饱穿暖,好赖有个不漏雨的小窝,这实属历史上的唯一的一个特殊时代……
这些,怎么解释?这还不简单?勤劳智慧的中国人是内因;改革开放,与世界文明发达国家接轨是外因。老农这样总结,你跟我抬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