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杨芳全看罢妺妹孙兰香的来信后一时是心乱如麻,他万万没有想到郭年友为了女儿郭淑芬,会对他杨芳全下这么大的本钱。
他一时有一种说不出的高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郁闷。
他高兴的是他杨芳全能被全羊群娃村公认的能人有钱人郭年友和他女儿郭淑芬所赏识,郁闷的是郭淑芬的疯癫病一时又成了他迈不过去的坎。
怎么办呢?
一时间,他脑海里闪现的全是郭家父女俩人的影子,甚少抽烟的他,这天也从女主人刘菊英抽的烟盒里摸出一支烟叼在嘴角,刘菊英当时正睡在大炕上午休,可能是炕较热的缘故,熟睡中的刘菊英的脸上红是红,粉是粉,犹如一朵盛开的山茶花一般迷人。
杨芳全蹑手蹑脚地下了炕,穿上棉鞋,披上大衣出了门,掏出火柴点燃烟吸了一口,已阴沉了多日的天空,此时,又开始扬扬洒洒地飘起了雪花,不大功夫,本已被前几场大雪银装素裹的远山近屯,又很快笼罩在一团雾茫茫的雪岚中,变得朦胧而飘缈,犹如梦境一般。
有寒风迎面吹来,撩起地上的雪花粒,犹如一团白雾迎面扑来,清新而凛冽。
杨芳全在雪地里漫无目的地走着,脚下厚厚的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他在心里不否认郭年友是个有本事会找钱的男人,也不否认郭淑芬不仅人长得漂亮又是一个能歌善舞的好女子。
但郭淑芬之所以后来开始纠缠他杨芳全,并不是郭淑芬真的爱上了他杨芳全,只是因他长得和北京的插队知青张海波有点像,也就是说他杨芳全不过是张海波的替身而已,尽管郭淑芬被张海波无情抛弃,但在郭淑芬的内心深处,至今仍然没有忘记张海波。
他虽和张海波长的有点像,但两人在性格上以及三观上差异甚大,生在农村长在农村的他,骨子里都是传统,而自小生活在大城市的张海波经多见广,懂得如何讨得女孩子们的喜欢,而郭淑芬之所以会爱上张海波,除了张海波长得高大帅气外,而张海波身上那种在大城市生活所熏陶出来的气质,才是让郭淑芬深陷而不能自拨的根本原因。
客观地说,张海波是个道德品质有问题的青年人。
他明知自己早晚会回城,不可能娶一个农村女青年为妻,但张海波却偏偏欺骗一些涉世不深而清纯的农家姑娘,玩弄她们的感情。
张海波在他们羊群娃村插队落户的那几年,甚少参加生产队的劳动,经常伙同外村几个不良男知青到周边圩日赶集当三只手,得手后就下馆子大吃大喝,但张海波会来事,嘴甜。走在村道里,见了老人叫爷爷奶奶,见了中年人叫叔叫婶,见了同龄人,称兄道弟,亲热的不行。
隔三差五又会送点小礼品给大队干部和生产队干部。
为此,村干部们会对张海波长时间不参加生产队的劳动一事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加上有人传言说张海波他爸是级别不低的高干,甚或还有村人竭力巴结张海波,幻想张海波日后回到北京后,能为自己家里的孩子在北京找个什么体面的工作。
连一向精明过人的郭年友,也放松了对张海波的警惕,放任自己的女儿郭淑芬与张海波密切接触,才导致女儿怀孕后而被回城的张海波无情所抛弃的下场……
杨芳全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想不明白生活中的一个这样的现象,那就是一些为人诚实,勤勤恳恳,不偷不抢,循规蹈矩的男青年,往往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却得不到女青年的爱,而那些偷鸡摸狗,四处打架斗殴,到处招摇撞骗的问题男青年,却赢得美女青睐有加,生活中这种例子鲜为人知,例如江西九江杀人不眨眼的法子英,却认年轻漂亮且是一名小学教师的劳荣枝所死心塌地所爱慕,后来一同携手踏上一条不归路。
莫非世间的男女之情,真是一首歌中所唱的那样《这,就是爱》
这就是爱
谁也说不清楚
这就是爱
糊里又糊涂
……
杨芳全在雪地里走了一会,估摸着女主人刘菊英快睡醒了,就扭身朝回走。
在返回时,杨芳全在考虑要不要把自己家里近些日子所发生的这些事儿告诉给刘菊英,他想听听刘菊英的意见,可思来想去,他觉得先不要告诉刘菊英的好,回到县城之后,刘菊英肯定要在省城的婆家待上几天,陪陪她儿子,在这几天刘菊英不需要他的照顾时,他先回家把家里的情况搞清之后,若自己实在拿不出什么好主意时,再向刘菊英请教……
拿定主意,杨芳全加快了步子。
进了门,看见周姨正端了一杯热茶递给坐在炕上的刘菊英饮,刘菊英一见他,笑说:“我和周姨正在为你担心呢,下雪的日子,一些野兽在山里找不到食物,就会来到村子的附近,寻找机会对人们养的猪羊下嘴呢,有时急了,还想对娃打主意呢!咋天晚上满村的牧羊犬都在叫,有人看到有三只狼偷偷摸摸进了村……”
听刘菊英这么说,杨芳全才想到昨晚与他睡在同一炕上的刘菊英她公公的弟弟,听到狗叫声后,就翻身从炕上爬起来,快速穿大皮袄,取下挂在墙上的猎枪,压满子弹出了门,几只凶猛高大训练有素,颇有灵性的牧羊犬,首先冲了出去。
牧羊犬用低沉威严浑厚的,威风凛凛的吼叫声,对躲在喑处的野狼发出严厉的警告……
当时,对大兴安岭这里人们生活并不了解的杨芳全对夜半时间发生的这种事儿并没有当一回事儿,他翻了个身又沉沉熟睡了。
此时,看刘菊英担心他独自外出会遭遇野狼,杨芳全貌视地笑了。
他伸手从摆在炕中间的小桌子上,拿起一个酒碗,摆出了北宋人物武松在电影里醉醺醺醉打将门神的姿势,身姿似倒不倒,前飘后移,动作迟钝中又透出不可捉摸诡异洒脱,笑说:“如果那三只狼今天不好运碰上了我杨芳全,我就给他来个古有武松打虎,今有我杨芳全打狼的佳话……”
实话说,刘菊英丝毫不怀疑杨芳全拳头上的力量,她多次亲眼目睹杨芳全单手劈断砖石的功夫。
此刻,看杨芳全像个孩子般,所摆出醉醺醺的打狼姿态,不由“咯咯”笑了,是呀!杨芳全还不满20周岁,在她刘菊英眼里就是个孩子。
随后,刘菊英提议打扑克,要求杨芳全也参加,杨芳全摇了摇头,表示不想打扑克,而刘菊英的两个堂妹立马自告奋勇地补了上去,这样以来,刘菊英与周姨一对,两个堂妹一对,他们打的是升级。
心事重重的杨芳全脱下身上的黄大衣爬上了炕,坐在大炕的角落看书,杨芳全手里虽捧着书,可精神却集中不到书,索性就将书放在腿上,微微抬起头,静静地想着什么心事儿。
打碑的刘菊英有输有赢,已打了几场扑克牌的刘菊英,突然发现杨芳全的神态不大对劲,就关心地问:“小杨呀,是不是想家了?不急呀,我明天就让我堂弟骑马去省城给咱买机票,实话说,你刘姐我也想家了……”
杨芳全没有说什么,咧嘴笑了笑。
第二天,刘菊英的堂弟就顺利买到第二天4点的机票。
第三天天亮,吃过早餐,三人就坐上铺了芦苇蓆和棉被的马车,在午饭时间赶到了当地县城。在一国营饭店吃过午饭,又搭一辆长途大巴,准时在2点多钟赶到了省城机场,等了不大功夫,就开始检票登上了飞机。
在4点多,他们三人飞了回来。
当时,太阳虽有点偏西,但家乡省城的天空上是一片湛蓝,虽然气侯依然比较冷,但家乡的冷,已和东北黑龙江的冷不在一个档次上了。
下了飞机后,杨芳全背着刘菊英出了机场检票口,随后刘菊英在一公共电话亭给婆婆和公公打了个电话,不大功夫,一辆流光闪闪的黑色上海牌轿车就赶到机场来接他们了。
在返回刘菊英她婆婆家的途中,刘菊英建议杨芳全和周姨在省城住一晚,翌日再回县城,杨芳全就和周姨眼睛对视了一下,说:“看周姨要不要住一夜,我想今晚就回去。”
周姨说她也是。
刘菊英见俩人这么说,就让司机先送杨芳全和周姨到火车站。
当时,从省城到我们家乡的县城,坐火车是一个多钟,车票是一元钱。
临分手,刘菊英将家里门上的钥匙给了杨芳全,说她在省城婆婆家顶多待4至5天就会回县城,让杨芳全回去后,晚上留意她返回的电话,若有什么事,她大约会在晚上8点左右打电话回去。
杨芳全点点头说声好。
一个多钟后,杨芳全和周姨在家乡火车站下了车。此时,天已黑透了,县城街头灯火通明,杨芳全掏钱请周姨在火车站一家国营饭店吃了饭,就分头搭班车返回。
刘菊英不在县城的日子,周姨都会回自己的家里,周姨的家就在县北郊,而杨芳全他家的羊群娃村,就比较远,有近十公里的样儿,杨芳全决定今晚先住在刘菊英她家,明天吃过早餐后,上街买点东西,再回去到郭年友的砖瓦厂看看父亲对这事的态度。
从妹妹孙兰香的信中,父亲似乎同意了他和郭淑芬订亲的事。
可到了这天晚九点多,杨芳全实在是坐不住了,他想偷偷回一趟羊群娃村,看看郭年友自做主张为他家盖的两层小洋楼是什么样儿。
这天晚上有月亮,悬西天,明若似水,可杨芳全万万没有想到,他还没有进家门,就看到了这样一幕,惚若梦幻一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