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车祸去世后，女朋友李月白以为我同意了她提出的分手，从此不再纠缠她。
直到我给她打的钱花光了。
她发来消息：“这么久你都不回我消息，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我。”
“这个月的亲属卡额度用光了，你再给我转三万我就考虑和你复合。”
“宝宝，记得写自愿赠予哦！”
回应她的，是我妈妈把所有聊天记录和恋爱经过都发在了网上，还有一纸还钱的诉状。
1
我在送外卖的路上出了车祸。
因为单子要超时了，我冒险闯了红灯，却被一辆拐弯而出的超速小车撞出几米远。
在血泊中意识模糊前，我想到的居然是终于解脱了。
去世前，我已经和李月白冷战半个月了。
她说我给她的陪伴太少，提供不了情绪价值。
刚好快到她的生日，我没日没夜地送外卖。
只为了给她买她一直想要的新款手机，帮她清空她特意晒给我的购物车。
过完她的生日没多久，她又开始不怎么搭理我。
“我们还是分手吧，我感觉我没那么喜欢你了，你给不了我想要的情绪价值。”
我追问她：“我哪里做的不好，我可以改，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她只是回我：“无心者教不会，有心人不用教。”
2
我和李月白是高中同桌，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朝夕相对，难免暗生情愫。
高考出成绩后，她兴奋地告诉我，她的分数可以去偏一点的城市读一本。
“可是C市离家好远，没有亲人朋友，好孤独。”
十八岁的李月白抬起头来，眼中像闪烁着星星。
“阿泽，要是我们可以在一个城市读大学就好了。”
我看着刚够家附近那所二本的成绩单，不顾父母反对，毅然决然地填了她志愿学校最近的大专。
可没过多久，李月白哭着来找我。
说她那重男轻女的父母为了供她弟弟上昂贵的私立高中，让她放弃读大学，去南方打工。
李月白梨花带雨地说：“他们说女孩子迟早要嫁人的，但弟弟不一样，弟弟出息了比我读大学有用多了。”
“他们说不会给我出一分学费，也不同意我去申请助学贷款，让我自己去挣。”
看着少女眼里的光一寸寸地熄灭，我头脑一热，脱口而出：“我可以给你出学费。”
李月白听了仍然没有高兴起来：“你别哄我了，你哪来的钱给我交学费，就算有了学费，外面吃喝的花销也很高。”
李月白说得没错，我的家庭条件也只是比她好了一点而已。
我是单亲家庭，妈妈收入虽然不低，但供我读书已经很不容易。
我撒谎道：“我已经和妈妈说好出去打工了，你知道的，我的成绩本来就一般，混个文凭还不如早点出去赚钱呢，还能帮我妈分担压力，到时候我给你出学费和生活费就是了。”
少女的眼底重新燃起希冀：“真的吗？”
“阿泽，你对我这么好，是不是喜欢我啊？”
那时年少，总以为所爱隔山海，山海也可平。
不知岁月苦长，人心易变。
所以我终于鼓起勇气，向李月白诉说了藏了好几年的少年心事。
我们也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
3
李月白读大学时，我便在她大学附近租了房子上班。
年少初入社会，没有学历，没有技术。
只有年轻人的干劲和对爱人的责任。
我换了很多份工作，流水线、当服务员、送快递……
最后攒钱买了辆电瓶车，开始送外卖。
虽然要受风吹日晒的辛苦，但是只要够努力、工时够长，收入总还过得去。
在社会底层摸爬滚打的同时，我把每个月80％的工资打给李月白，留下的钱刚好够城中村的房租和吃饭。
李月白上大学后的开销渐渐变大。
我偶尔抱怨过一回。
她立马不高兴了，问：“秦泽，你是不是早就嫌我花得多了。”
我连忙解释：“我是看网上大多数大学生月生活费两千就够了。”
她很快给我算了一笔详细的账：“我每天一日三餐只吃食堂就得花五十，一个月就是一千五，还有生活用品、水电网也不止五百了。”
“可我总还得像别的女孩子一样买点衣服和化妆品吧？我也想打扮得漂漂亮亮地见你啊，一个月也得有一千的开销了。”
“我还要交朋友，阿泽你不知道学校里的那群女孩子多势利眼，我每周总要出去聚餐一次吧，不然我会被同学孤立的。”
“阿泽，你没读过大学，不知道大学的开销也正常。我闺蜜的男朋友还总是送她包包首饰呢，我也没有问你要过呀。”
“你说过要给我更好的生活的。”
可是那个时候，我每天穿梭在大街小巷中，直到深夜才像老鼠一样穿过黑暗脏乱的城中村回到不足五平的小房间，煮一把挂面果腹。
我没读过大学，也没去过李月白的大学。
李月白说：“我室友都没对象，她们知道我有对象会笑话我的。”
最纯爱那一年，我为了避嫌，连她学校附近的外卖单子也不会接。
因为我知道，李月白只是不愿意让她的同学知道她的男朋友只是一个外卖员，我不想让她难堪。
我是说过要给她更好的生活，因此我更加努力赚钱，想早点娶她。
4
出车祸那天，我在高峰期接了好几个单子。
然后我给她转了1825元，希望她能回心转意。
因为她觉得不愿意给她花钱就是不爱她。
也因为这是我们相爱的第1825天。
五年的时光，足以让未经世事的少年饱经风霜。
长时间的工作和不规律的饮食、睡眠让我二十多岁的年纪已经有了几根白发。
压力和长期吃高油盐廉价快餐让我变胖许多。
李月白也嫌弃道：“以前你还是我们班班草呢，现在感觉你都有中年男人的疲惫和油腻了。”
好累啊。
其实我无意间看到过李月白在网上发的帖子。
她问：“男友供我读了四年大学，现在我的收入比他高，也没有共同话题，怎样分手才能不伤害他？”
帖子下面网友的回复有谴责她的，有出主意让她把钱还清的。
那个帖子渐渐火起来，李月白很快删了帖，但也没有立马和我提出分手。
我只当作没看见，继续自欺欺人地努力工作，也开始注意外在。
即使李月白没有和我提分手，但总是突如其来的冷暴力也让我身心俱疲。
可是相识八载，相爱五年，我的沉没成本让我没办法忍痛放手。
所以前不久李月白终于以我无法提供情绪价值正式提出分手，我根本不需要任何思考，便摇尾乞怜般求她别和我分手。
我倒在血泊中，尚存意识的那几秒，竟然不是觉得痛，而是如释重负。
太累了。
只是太对不起妈妈了。
5
但没想到我死后，灵体却没有完全消散。
并且能看到所有亲近之人的动向。
是对这世界还有遗憾和不甘吗？
我不知道。
但我看见李月白收了我的转账，说了几句软话。
片刻，又质问我：“为什么不回我消息？你总是这样！”
“你就发一千多块打发我？你的转账冷冰冰的，一点心意都没有。”
我的确总是晚回她的消息。
现在是因为回不了了。
之前是因为为生活奔波时，真的来不及秒回她。
见我一直没回，她打开闺蜜群开始吐糟我。
“真有那么忙吗？连个回消息的时间都没有。”
她闺蜜和生气的她一起谴责我：“那还不是不爱了呗。”
半响，她解了气，点开了常玩的手游。
给她列表里的第一个人发消息：“宝宝，好想你啊。”
“我前男友跟癞皮狗一样，还一直死缠烂打。”
“现在我感觉我从心理上、生理上都好抗拒他。”
对面秒回道：“这种人真恶心啊，不过还不是因为我家宝贝太有魅力啦！”
李月白脸上挂着甜蜜的微笑回道：“还好我认清内心不算晚！”
后面的聊天愈发暧昧和不堪入目。
呵，原来我一直以来只是小丑罢了。
我们从未相爱，从来只是我一厢情愿。
辜负真心的人，要吞一万根针啊。
6
我出车祸后的第一天，妈妈给我发消息：“小泽，最近按时吃饭了吗？”
“没吃的话要不要我给你点外卖？”
“你平时最好还是自己抽空做点健康的饭菜吃，你自己送外卖，也知道外卖好多都不卫生又重油重盐。”
妈妈的絮絮叨叨中透露着关心。
妈妈知道我在外面送外卖，虽然也心疼我风吹日晒的辛苦，屡次提出在家附近帮我找个轻松的工作，但最终选择尊重我的执着。
她总说：“总归你是自食其力，靠勤劳努力赚钱，每一分钱都正当，妈妈以你为骄傲。”
C市离家很远，车祸刚发生不久，妈妈还不知道我出事了。
过了一会，妈妈又发了几条关心的话，却见我迟迟不回她，就打给李月白：“小泽呢？我这几天都联系不上他。”
李月白正在游戏里甜蜜2/5组队，接到这遭电话多少有点不耐烦：“我怎么知道？他老是不及时回消息的德行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妈妈语气有点焦急：“这次不一样啊，打电话也不接，小泽平时虽然回消息不及时，但是不会一直不理人的，他没有和你联系吗？”
“我们已经分手了！你别烦我行不行？自己儿子不见了自己不去找，还来问我要人？”李月白玩游戏正高兴，并不愿意提起扫她兴致的我。
“他为了你去的C市，在那边也没有亲戚朋友，现在又联系不上。”妈妈的语气变得有点卑微：“我很担心小泽，你能不能去他出租房看看他？”
“你儿子今年二十三岁，不是十三岁，他自己还能走丢不成？”李月白蹙眉道：“还有，什么叫为了我去的C市？是我逼他的吗？麻烦你们少道德绑架了行吗？”
说罢，李月白生气地挂了电话。
她游戏情缘问道：“怎么突然掉线了呀？”
李月白答道：“一个疯婆子给我打电话，自己儿子丢了居然问我要。”
电话那头的妈妈听着被挂断的嘟嘟声，在工位上愣了片刻，然后就去找了领导请假，买了飞往C市的机票。
灵体是没有眼泪的，但我还是有种莫名的难受。
我原生家庭的条件并不算很好，妈妈和酗酒好赌的爸爸离婚后为了我没有再婚，而是选择独自支撑起这个小家庭。
她为了每月五百元的全勤奖，几乎从来没有请过假。
读书时，我的生活费比条件差不多的同学还多几百，工作后，妈妈也经常补贴我。
有时我也会半开玩笑问她：“妈，搁网上，你这样得被人说慈母多败儿，你不害怕我被养成妈宝男？”
妈妈会故作嗔怒瞪我一眼，然后认真和我说：“妈妈倒希望能成为你一辈子的避风港，可妈妈没本事赚大钱。”
我便揽着妈妈瘦弱的肩头说：“妈，等我赚大钱了一定好好孝敬你。”
妈妈噗嗤一笑：“又给我画大饼呢？你要是能好好读书，我就心满意足了。”
我选择放弃念大学时，妈妈很不赞同，一条条地给我分析弊端，最终拗不过我，只好说：“学历是锦上添花，但不代表一切，你哪怕只成为社会中最微不足道的螺丝钉，也是妈妈的好孩子。”
当我为爱远走他乡的时候，妈妈迟疑片刻只说：“我相信小泽的眼光，我希望你真心是不会被辜负的，要幸福呀。”
一股由衷的悔意升上我的心头。
我还没有赚大钱给妈妈花呢。
又让妈妈失望了。
我其实也是那个辜负真心的人。
7
妈妈风尘仆仆地赶到了C城。
她联系房东打开了我出租屋的门，没有看见心心念念的儿子。
几百块钱的廉租房里第一眼入目的是那张狭窄又简陋的床，上面连床被子都没有，只铺着几件还算厚实的衣服。
放了好几天没丢的廉价外卖散发着格外难闻的异味，连一起跟来查看情况的房东捂着鼻子被熏出去了。
身为灵体的我此刻如果还有情绪的话，那一定是尴尬。
为了省钱供李月白的高消费，我每天只点附近最便宜的螺蛳粉。
又放了好几天，那气味——
可是妈妈不但没被狭小屋子里的异味熏出去，反而眼中慢慢蓄起水雾。
妈妈大颗的泪珠和断了线似的往下掉：“这傻小子，还和我说他挺赚钱的，在外头过得可潇洒了。”
她坐在硬硬的床板上平复了会情绪，以为我失踪了，然后打算去警察局报警。
走出屋子时，她还帮我收拾走了一袋垃圾。
C城的警察最开始联系了李月白，她是我通讯录里唯一保存的联系人。
备注是挚爱。
李月白第一次来警察局，有些害怕又有些生气。
警察例行公事地问她：“你和死者是什么关系？”
最开始，她还带着怀疑嗤笑一声道：“他又在耍什么把戏，为了和好至于开这种玩笑吗？”
警察严肃道：“死者已经抢救无效，一会还需要你确认死者身份，请你正面回答。”
李月白环顾四周，在压抑的氛围里终于找回了一点实感。
“如果是问秦泽的话，他是我前任，我们已经分手半个月了。”
警察又问了一些关于我的常规问题和进行一些简单检查后，然后提出让她去认领尸体。
李月白面色一变，坚决拒绝了这个要求：“就算死的人是秦泽，我和他也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不能配合，请你们联系他的家人，他妈妈的电话是……”
李月白出了警局还有些忿忿不平地在社交平台发文：“家人们，谁懂啊，谈个恋爱真是晦气到家了！”
很快下面就有她朋友和暧昧对象的安慰，她看了看心情才好些。
妈妈接到电话，来得很快。
8
我看着面目全非的尸首和哭得快要昏厥的妈妈。
我的手搭在妈妈的肩膀上试图安慰她，却隔空穿过。
我为爱放弃学历远走异乡时没有后悔，住廉租房吃廉价外卖时没有后悔，给李月白转了一笔又一笔的钱时也没有后悔。
少年人一腔爱意总是炽热而滚烫，甚至灼伤了自己也不后悔。
可是此刻，我看着泪人般的妈妈，问自己，值得吗？
妈妈在这座对她而言也完全陌生的城市帮她从小疼爱到大的儿子收拾了遗物，收殓了尸体。
她抱着我的骨灰盒离开时给李月白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她，我死了。
电话那头的李月白尖叫一声：“你们一家子神经病，有完没完了！别天天拿什么失踪了、死了来唬弄我！”
“别来给我沾晦气！我说了分手了，我以后不想知道他的半点消息！”
挂了电话，她就迅速把我妈拉进了黑名单。
片刻，又单方面拉黑了我的微信。
明明她被警察传唤过，却始终固执地不肯相信那个惨死的外卖员真的是我。
她宁可相信她网络闺蜜荒谬的分析，觉得这件事只是我处心积虑为引起她注意力的巨大骗局。
也许不承认可以让她暂时逃避，制造出道德的保护罩，让她远离内心的愧疚。
9
我不忍心再去窥视妈妈的生活，我是个懦夫，无法直面家人的悲伤和巨大的亏欠。
我的灵体只是跟着李月白。
我不相信，这两年的时光和付出，她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
即使她不相信我死了，但正常人分手至少也会难过几天吧？
可李月白像是摆脱了一个负担一样，每天依旧开开心心玩游戏。
偶尔提起我却是和别人说：“我对前任从心理到生理都特别抗拒，我感觉我都恐男了。”
真是好笑，如她所说，她在我身边抗拒地待了两年，但却从来没有抗拒过我的钱。
她继续和网友暧昧的聊天。
她继续在短视频平台上发美丽的自拍。
她继续和闺蜜出去逛街大包小包地购物。
我的消失，对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影响。
我生前希望能一直陪在她的身边，没想到这个愿望死后实现了。
在我死后，我终于越来越了解她。
李月白在去年就在她玩的游戏里结识了情缘，开始了甜蜜的网恋。
他们奔现见面，和我当初不顾一切见李月白一样欢喜吧？
不同的是，他们相识一个月奔现后直奔酒店。
而我和李月白相恋五年，用我的前途给她的前途铺路。
在她毕业后，我提出合租为她分担压力，她以婚前同居有损女孩子名节为由拒绝，只接受我给她付房租。
他们在游戏里甜蜜相伴下副本的时候，我争分夺秒地穿梭在街巷，偶尔忍受难缠的顾客，就为了碎银几两。
他们在线下满怀期待奔赴彼此的时候，我在凄清的廉租房吃着十块一碗的粉，这已经是难得的加餐了。
一个小时三四十元，每天跑十五个小时可以赚五百多块钱，五百个小时可以买一个她想要很久的包包。
我有时候实在累了就偷偷算着，多少个小时能挣出我和她的未来呢？
我不喜欢吃清淡的挂面，也不喜欢用重口味掩盖不新鲜的廉价快餐。
想吃妈妈做的家常菜，想吃年轻人喜欢的火锅烤肉。
可下一次馆子，银行卡里好不容易攒了点的余额就更少了，离我和李月白的未来好像也更远了。
我用生命学了李月白给我上的这一课。
原来人心啊，是可以这样长的。
10
一段时间后，我给她转的账估摸着也花的差不多了。
她大学学的文科，毕业后的工资其实没比我高，消费却被我养的并不低。
我曾经想，我的爱人不应该辛辛苦苦为那碎银几两忙忙碌碌，她只要开开心心的就好了，她开心，我便开心。
我看见她点开和我的聊天框，把我重新加了回来，给我发消息：“这么久你都不回我消息，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我。”
“这个月的亲属卡额度用光了，你再给我转三万我就考虑和你复合。”
“宝宝，记得写自愿赠予哦！”
除了每个月打给李月白的部分工资，我还给她开了额度五千二百元的亲情卡，她每个月都会把额度花完。
我这些年其实没攒下多少钱，那天给她转完那一千八百多元后，我余额只有三位数了。
还好死得及时，不然真有点难活。
可就算我还甘愿当李月白的ATM机，也不会有人再用这个微信回复她了。
但是，李月白的微信里弹出了有人给她发的消息。
“宝宝，这个聊天截图里的人……是你吗？”
李月白疑惑地点开了对方发给她的文章链接。
里面是长长的文字和十几张图片，有聊天记录，有转账记录，还有网友的评论。
我的灵体也凑到了她的身边——没有人能拒绝看聊天记录吃瓜，哪怕是成为一个灵体。
看见屏幕上熟悉的名字的头像，李月白颤抖着手点开，越翻脸越白。
我看了半天，才意识到吃瓜吃自己头上了。
文字虽然有点长，但是逻辑清楚，从我和李月白的基础信息和相识相爱过程到我给李月白的转账金额都写得一清二楚。
第一张图片便是我死前给李月白的那笔转账，发这条文章的人没有给李月白的名字打码，难怪有人这么快认出她来。
紧接着的几张图是我以前给李月白的转账，每一笔数额都不算小——比起我的挂面和房租而言。
还有我和她的一些聊天记录，包括她问我要钱的和我们之间曾经发生过的争吵。
说实话，很是难为情，当冤大头就算了，还当这么出名的冤大头。
接下来的聊天记录倒不是我和李月白的了，是我和妈妈的聊天记录。
还有我死亡时的银行卡余额，足以见我经济窘迫。
坏了，死后丢人丢大发了。
11
果然，网络上除了许多人替我说话以外还有一部分认为我是究极恋爱脑的。
我没办法否认，可是真心待所爱之人，也有错吗？
她看完后啪的一下把新款手机摔到了地上，捂着耳朵发出一声尖叫来发泄情绪。
看得我有点心疼，我都没用过这么好的手机，她说摔就摔。
不是自己买的，不知道心疼。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这些狗屁营销号一天乱写些什么？！”
“我不相信他死了！他没有死！都是骗人的！”
李月白吼了几句情绪稍微稳定了一点，捡回手机翻了翻评论。
坐在地上自言自语道：“就算他死了，和我有什么关系？那明明是一场意外。”
她又重复道：“是啊，天灾人祸和我有什么关系？明明是他自己倒霉命不好，还没素质不遵守交通规则才导致的事故。”
“秦泽妈妈凭什么曝光我的隐私？就因为我要和他分手吗？这明明是一场迁怒。”
许是内心逻辑自洽了，她在聊天框里回复刚刚询问她的人：“无语了，营销号添油加醋你也信吗？”
消息还没发出去，一个陌生电话便拨进来了。
她迟疑再三，双手颤颤巍巍地点了接听。
电话那一边是我非常熟悉的声音。
“李月白，你害死了我儿子，如今每天睡得还安稳吗？”
我的妈妈声音平缓，但透露着一丝冷意。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李月白咬着牙一字一字道：“你是不是精神有问题？你儿子出了车祸，你不找涉事的司机，找我干什么？需要我为你提供法律援助吗？”
“事故的责任划分就不用你操心了。”妈妈不怒反笑：“李月白，你不能给小泽偿命，但你窃取的每一笔小泽的血汗钱，我都会让你还回来。”
